林墨又叹道，转向素娘，“素娘，你的尸骨在井底，只怕是出不去的吧？这十几年来，大房绝了子息，是不是与你有关？”

素娘又是哈哈大笑，指着纪大老爷，“他对不起我在先，我虽出不了这院子，但让他大房阴气森重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此阴气森重的地方，女眷如何能怀上孩子？！”

纪大老爷再次踉跄一步，原来，报应早就来了……

林墨便劝道，“既如此，你也算是报仇了。如今你儿子让纪府上下都元气大伤，有再大的仇恨，也应当放下了吧？若是你们愿意，纪大老爷可请开福寺的和尚过来做满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超度你们的魂魄。我再想办法打开鬼门，送你们入轮回，你们可愿意？！”

这时一团黑影突然飘了过来，声音虽稚嫩，但显得戾气满满，“你如何能打开鬼门？”

素娘一见，大喜，“儿子！”

林墨右掌伸出，掌心里出现那日收纳着那个道士开鬼门召唤出的鬼气的丹珠，悬浮飘起，“你看，这些都是鬼气。我能想法子打开鬼门，送你们入轮回，再想法子让你们投胎后再做母子。哦，若你不想等的话，也可以做姐弟、兄妹，反正不会分开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那团鬼气虽然飘忽不定，但林墨知道，这是它将身上的鬼气都分成了几十份，散落于纪府诸女眷的腹中。她一时不能激怒它，若是激怒它，猛然将那鬼气收回，只怕那些“孕妇”们会立刻没命。

鬼气冷冷哼道，“你以为我不懂？厉鬼是不能入轮回的，只会被打入地狱或畜生道！”

林墨叹了一口气，“方才我不是说了吗？会有和尚来超度你，做满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消除你的恶念。到时我直接把你送进轮回通道，不用过冥府。”

素娘扑过来抱住那团鬼气，“儿子，我觉得她说的法子不错。我们来世再做母子，哦不，你不能等，那便兄妹好了？总好过在这人间飘荡几十年……”

说着竟然抹了抹眼角。

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她依然下意识做了这个动作。

林墨赶紧推了一把纪大老爷，“还不趁热打铁？”

纪大老爷醒悟过来，立刻认错，“儿子，当年是为父不察，才让你们母子二人横死，死后还不得安宁。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如今为父也绝了子嗣，纪府也吃了大苦头。你的祖母，只怕也寿元将近了。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纪府，重新投胎去吧！”

那团鬼影似有松动，稚嫩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暴躁，“哼哼，要我饶过纪府上下也成，我先将大仇报了再说！”

鬼影说着要往外飘。

纪大老爷大惊，“你要做什么？！”

林墨却道，“你不必去了，她已经走了……”

鬼影身形一滞。

就听外面有下人小跑而来，惊慌的声音传过来，“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

纪大老爷一惊，大步走到院门边，却怎么也拉不开门。

他只好隔着门问，“出何事了？”

那下人听到声音跑过来，“大老爷！您在这儿哪？！不好了，老夫人她……她去了……”

纪大老爷猛地扶住了门，“什么？！”

“老夫人她……她实在是……撑不住，方才……去了！”

纪大老爷这时盯着那鬼影，手指颤抖着，却没法指责他，“好……好，如今你可满意了？”

那下人还以为纪大老爷是冲着他说的，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隔着门哭道，“大老爷，小人怎敢？”

他怎么敢满意？！

纪大老爷闭了闭眼，“你先去告知大夫人，此事让她全权处理。老夫马上就来。”

“是是是。”下人几乎是爬着朝外跑走了。

林墨便道，“好了，老夫人也承受了因果，你的大仇应当也得报了。不如你这便慢慢将那些妇人身上的鬼气收回吧，莫要再害人性命了。”

素娘再次哀求道，“儿子，做孤魂野鬼很苦的。娘亲不想再呆在这又冷又湿的井里。你就答应了，我们一起轮回去，好么？”

那团鬼影犹豫了一下，许是大仇得报，怨念也消散了一些，慢慢收起戾气，温和了一些，“好的娘亲，我们一起轮回，做兄妹！这一世，我来护着娘亲！”

素娘又是狠命擦着眼眶那不存在的泪水。

林墨松一口气，“纪大老爷，借着老夫人的白事，你务必要将这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做足了，再将井里的尸骸请出来好生安葬了。四十九天之后，本妃再过来，将你们送进轮回通道。”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素娘母子说的。

素娘抱着儿子连连点头。

这回那鬼影没有再反对了，窝在娘亲怀里，倒是显得有些乖巧。

林墨便问，“小鬼头，我问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哼哼，我不叫小鬼头。”那鬼影稚嫩的声音哼了哼。

林墨只觉好笑，“那就叫你小鬼，总行了吧？”

小鬼影张口想反驳，又觉得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没有名字，又的确是个小鬼，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两个多月前，有人打开了鬼门一条缝。我就出来了。”

林墨明白了，肯定是那个叫郦炎的道士干的好事。

真是累啊！

魔脉、灵根散落人间道，就连鬼道也几次开了一条缝，有没有其他的鬼物跑出来祸害人间？

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这些后果不处理，因果会不会都会算在她头上？

原本想尽快回到天道的，看样子，还得最少再呆四十九天，处理完这素娘母子的事儿才行。

她满腹心事回到了东宫，楚瑜瑾才处理完政事回来。

林墨把这件事连同自己的焦虑之事全都说了一遍。

楚瑜瑾却是不急，“要全部收回你的灵根倒也不急，布一个九九归一阵法即可，阵法启动，整个人间道所有的灵根都会回归到你身上。就是魔脉……那柏荀不在，只怕不好运作。”

林墨翻出掌心那颗鬼珠，“能不能先将它收纳起来，再带回天道，找机会还给柏荀？”

楚瑜瑾想了想，“不失为一个办法。要是那浮屠塔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