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月惊讶地问,“云姐姐怎的没来?”
那东宫卫拱手答道,“云五小姐说身子不适,便不来了。”
楚湘月蹙眉,莫不是她昨晚宿醉还未清醒?
她可不知道,云皎昨晚中了那千金媚,被关明诚送到自己的闺房后,扒着亲亲未婚夫不肯撒手,然后闹腾到将近天明才沉沉睡去,此刻全身上下都像不是她的了,哪里下得了床?
那东宫卫倒也机灵,取香的时候便问清了用法,便现场用香绕着魏沫走了两圈。
魏沫自恃师父方才给自己传的护心内功,一直警惕地运功相抵,头脑倒还十分清醒。
待那东宫卫两圈走完,她依旧十分清醒,心头暗喜,与师父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双眼作放直状,假装那实诚香开始起作用了。
广恩神尼见状,帷帽下的嘴角勾了勾,颇为得意,开口却恢复了她一惯平静无波的语调,“看样子,应当是实诚香起了作用,请太子妃发问吧。”
林墨点头。
楚湘月却欲言又止,她也看到了魏沫和广恩神尼之间的小动作,她们肯定在搞鬼。
楚瑜瑾明知有诈,但却十分享受太子妃为他吃醋的模样,而且他完全不担心,下意识觉得,有她在,什么事搞定不了?
林墨于是喊了一声,“魏沫。”
魏沫似是有些迟钝地抬起脸来,看向她。
心头还在得意着,无论你问什么,我便都按原先的说辞回答,到时看你如何收场?
然而,她的视线,看进林墨如深渊一般的黑眸时,猛然间就好似神识被抽走了一半,混沌一片……
林墨淡淡的嗓音如法旨一般传来,“魏沫,你说你与太子自小定亲立下庚帖,可是真的?”
魏沫脑子里沉沉地想着,挣扎着,好像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依着自己最本能的答案,回答道,“不是真的……那庚帖,是我让人胡写的……”
百姓们“哗”地一声议论开了,“这魏六小姐还真敢想,真敢干啊!连太子殿下都敢设计,真当皇后娘娘眼盲心瞎么?”
广恩神尼却是全身一震,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给魏沫输了护心内功,魏沫如今的身体在两个时辰之内足以抵挡所有毒物。
这实诚香要近距离接触才能中毒,说明它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不可能穿透她的护心内功!
她猛地抬眼看向林墨,但一时还想不明白,这个林墨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令魏沫吐出真言的?
她握着魏沫的手,掌心里源源不断的内功输入到魏沫体内,助她抵制毒素。
林墨已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魏沫,这京都城中百姓所中之毒,可是你下的?”
魏沫的心里疯狂挣扎着,她总觉得要回答不是,可是她心头的答案明明是“是”。
那兜头如法旨般洪亮的声音又传了来,“回答——”
最后一个字仿佛有回音一般,声声撞击得她脑子生疼,实在忍不了了,就要脱口而出……
嘴唇刚刚张开,广恩神尼已经意识到她的口形不是否认,立即脚步一错就要挡在魏沫面前阻止她开口。
林墨早防着她,长袖一挥,将广恩神尼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魏沫的话也终于说出了口:“是,是本小姐做的。本小姐仿制了你的毒药,下在井中,就是为了让全城百姓都中此毒,再逼迫你让出太子妃之位!哈哈哈哈——”
全场鸦雀无声。
林墨唇角一勾,垂下眼眸。
在场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实诚香没有起作用,她不过是用眼神,就令魏沫失了神智。
魏沫一瞬间清醒过来,迎面就见师父一巴掌扇过来。
她躲闪不及,被扇在地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委屈地看向广恩神尼,“师父——”
广恩神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个小妮子,枉费贫尼对你悉心教导,却不知你竟然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魏沫更懵了,“师父您说什么?!”
广恩神尼说道,“伪造庚帖意图攀附太子,全城下毒谋害百姓,还意图陷害太子妃,这三项罪名随便一项就能让你满门抄斩,你是疯了吗?!”
魏沫完全不明所以,她方才什么都招了?不可能的!
她明明运功抵抗住那什么实诚香了啊?她方才好像也是清醒的?
她眼睛眨啊眨,就泛出了泪光,哭着道,“师父,不是,我不是……”
广恩神尼朝楚瑜瑾二人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尼实在不知,这孽徒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请太子殿下按律处罚。”
魏沫惨叫一声,“师父!”便晕了过去。
楚瑜瑾挥挥手,“先关押至刑部大牢吧,待查明实证后再行处置。”
便有东宫卫过来,拖起了魏沫就走。
广恩神尼目送着爱徒被带走,悲悯地叹息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就告辞离去了。
医馆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李大夫换了衣服出来,听闻竟是魏六小姐下的毒,惊诧不已。
有个病人赶紧拉住李大夫又问,“那可怎么办?我们身上中的毒,能解么?!”
李大夫朝林墨拱手,“有太子妃在此,你们必定性命无忧。”
林墨便指了指怜思,“方才那汤药,隔两个时辰再服两帖,辅以她的针灸排毒,明日便可痊愈。”
百姓大喜,纷纷跪拜磕头,真心实意地道,“谢过太子妃娘娘!”
这时林墨看见,好多缕金色业气,飘入她的掌心。
她微微一笑,“免礼,起身吧。”
楚瑜瑾揽着她朝医馆外走去,“既处理完了,我们回宫。”
说着,竟就揽着她直接走了。
楚湘月连声“哎”都来不及发出,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哥和亲嫂上了马车。
事实证明,果然是亲哥。
再看看小玉玦,又证明了,果然是亲爹亲娘。
于是心里超极平衡。
她一伸手,想将小玉玦拉走,一拉,却没拉动。扭头一看,发现小玉玦一直盯着那个广恩神尼看。
“玦儿?玦儿?”楚湘月喊了两声,她以为是孩子第一次见戴帷帽的人,所以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