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抓着李宜家的男子跪下来朝他磕头道,“大人,小人陈浩,三年前是典农衙门八品主薄。三年前,小人的儿子参加科考后莫名被污舞弊,投入大牢。小人愤而击伤了当日污陷小儿的主考官,所以被革职,如今以打铁为生。随后为凑银钱救出小儿,便卖了郊外良田三百余亩。之后小人的小女儿被发现衣冠不整躺在农田里。又不知从何传来流言说,小女儿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小女儿羞愤难当不堪忍辱上吊自尽。虽然被内子极力救下,但小女自此便癫狂胡言,走在路上亦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一生尽毁。我陈家自此家道中落,家母亦是从此患上了心病,这几日眼看就要不行了。却没想到……却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有人暗中谋害!陈大人,求您还我陈家一个公道!”这人便是昨日随了那牙行掌柜的进了问斋的陈老铁。
昨日听那小姑娘说,今日酉时京都府尹衙门之内会有转机,陈老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转机。
……
林墨出现在京都府尹对面的时候,衙门前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四散了。
“唉,真没想到,堂堂震威大将军,竟然也是贪赃枉法。还有李家的那些丑事……竟然是被李家大姑奶奶给攀扯出来的。”
“可不是?最绝的是那李家大姑奶奶是怎么凭空变出那一本本帐册的?”
“也是,谁会想到李家这么多阴私事,居然都是经了李家大姑奶奶的手……”
……
很快有一个中年人慢慢走出了衙门,他先是抬眼看看天空,然后“哈哈哈”大笑三声,“老天开眼了!哈哈哈——老天开眼了!”
紫莎站在一旁,不解地问,“小姐,您是在等什么人么?”
林墨摇头,“你去告诉蓝叶,若有人再送酬金来,都收下吧。”
“小姐您……”
“去吧,我在这里站一会就回去了。”
紫莎看一眼男装打扮的主子,知道主子有事要办,便点头,“嗯,那小……小少爷,您早些回来。”
林墨用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快去吧。”
她今日沐休,之前在问斋枯坐一日,到了下午酉时便出门过来看热闹。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这个李鹤琴不会无缘无故被推到她面前来。
虽说李家因为救了青宁郡主而将与她有关的因果引祸上身,但林墨总觉得李鹤琴这个人与她有牵扯。
果然仅听几个路人的谈论,她就知道,这个李鹤琴也是个觉醒者。而且很可能是个灵根觉醒者。
若是魔脉觉醒者,早就被天道山的人强行带走了。
所以她就等在这里,想看一眼李鹤琴。
不多时,衙门里押出了几个人,先是李宜家和李府的管家,接着是李元博,最后一个才是李鹤琴。
只是李鹤琴因状告至亲,被足足打了一百杀威棍,走路完全是被人架着走的。
而且她自己知道,今日使用太多次那种能力,她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将女儿送走后,她全身轻松,只是叶世安明显不相信她口中说的话,又担心等叶世安派人去李府搜查,自己房中的证据全被消灭殆尽。干脆一咬牙,再次动用能力将自己藏着的帐册和相关证据全都瞬移到公堂上,这才让叶世安当场就扣押了李元博父子。
当然这些证据也有她的手笔,她做为从犯自然也逃不过,要被暂时收押。
被差役架出来的时候,几人上了囚车,准备押往府尹牢狱。
李元博捶胸顿足,“父亲误我!父亲误我!”
李宜家则心慌地喊着,“父亲,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李鹤琴冷笑地听着父子两哀嚎。
在经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李鹤琴看到一个亭亭站着的身影,男装打扮。她明明不认得,但总觉得心底有一股召唤。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不甘心哪。
这一辈子,她向来恣意妄为,无拘无束。女儿也被送走了,莫名对她赶尽杀绝的大哥也被她亲手报了仇。
之前她还想问一句为什么,如今却觉得都无所谓了。
可是,那最后一丝牵挂是什么?为什么那个长得倾城绝色的小哥好像在召唤她?
囚车轱辘辘地滚过林墨的面前。
李鹤琴即将合上的眼突然一睁,看到了林墨的眼睛。
然后下一瞬,她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自己搬运到了这个俊俏公子面前。
林墨也觉得很奇怪,这个李鹤琴为何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蹲下身子,“你是李鹤琴?”
李鹤琴无力地点头,伸出了血迹斑斑的一只手,“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好像有东西……要还给你。”
林墨也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你欠我什么吗?”
李鹤琴很想摇头,可是她已经做不到了。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从指尖流到面前这个俊俏公子身上。
自己要还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能力吗?
可是用一次,好像就会虚弱一分,也不知道,会不会减寿……
一定会的。
她很想告诉面前这个公子,有机会去找一找她的女儿,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头一歪,就闭眼去了。
那边囚车旁的差役已经开始混乱了,“她人呢?去哪儿了?”
林墨站起身来,想着自己该离开回墨清院了。念头刚过,她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身在墨清院了。
所以,李鹤琴的瞬移能力,也转移到她身上了吗?
果然,属于她的,都会回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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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里外的溪口李氏家祠之内,李枫婕突然出现在正堂的地板上。
她茫然地看着手上捧着的族谱,又看看四周,赫然发现竟然回到了外祖的宗祠之内。
她这才明白母亲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小心地捧着族谱,将它端端正正放到了供桌之上,又点了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才出了正堂,往旁边的小厢房走去。
她突然想起方才在公堂之上,大舅舅口口声声说这族谱是假的,又想起母亲的叮嘱,返回了正堂,将族谱放进了母亲所说的香案后面的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