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朵的意识是不清醒的，林见清闻见她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趁林见清凑近闻她的时候，宣朵飞速在她唇上舔了一口，然后挑衅地望向夏汀。
夏汀笑了：“这猫冲陌生人也讨亲吗？”
宣朵瞪大了猫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宣战好不好？”
夏汀朝她伸手，话却是对着林见清说的：“我能不能抱一下？”
宣朵立刻往林见清怀里拼命钻，誓有如果有人把她挖出来她就跟那人鱼死网破的架势，林见清摸了摸她的头，对夏汀说：“还是不了，我不习惯。”
林见清上台去做伴娘了，宣朵又被关进了化妆室。这次宣朵懂得不要乱跑了，刚刚她在人工草坪上跑，自己找得见回去的路，这会儿她出门了可就找不着北了。
宣朵自己呆了一会儿，觉得很闷。不是空气不流通的那种闷，而是身体被压缩的那种闷，闷得她头疼。
头疼得越来越剧烈，不知道是否还有酒精的加强作用，宣朵在化妆室里难受得团团转。
她突然想起了这股窒闷感的源头，是早上林见清给她换了骨灰盒之后。现在她的魂魄和骨灰是相关联的，难不成是因为骨灰的空间小了所以魂魄的空间小了？
头疼，连带着身体各处都开始疼，宣朵甚至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她现在一心只想突破这种束缚。
宣朵的骨灰就在这里，她的骨灰装在匣子里，匣子在林见清脱下来的外套里，外套就在椅子上。
宣朵费了老大劲把林见清的衣服拖到地上，把骨灰匣掏|出来，那个盖子它弄半天都弄不开，最后宣朵想，弄不开就摔开吧。
宣朵把骨灰匣推进林见清兜里，叼着衣领把衣服拖到梳妆台上。忍着剧痛做这些把宣朵累得头晕眼花。
终于，她将骨灰匣又扒拉了出来，扒拉到梳妆台边缘。
几乎是和骨灰匣落地的声音一起，门锁处传来“咔哒”声。
骨灰扑撒出来，宣朵的灵魂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
对十九岁的宣朵来说，是不是同性恋，还不是一个很容易的问题。
夏汀的提问让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对异性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宣朵高中就发现了。但这并不能证明她是同性恋，毕竟世上还有一种叫无性恋的分类。
她最好的朋友，且同性朋友，是向悦。她对向悦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过，设想一下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的那种。
其次好的朋友，她认为，她自认为，是林见清。不过林见清对她来说是团谜，她说不好。好像也没有过特别龌龊的心思。
那天被夏汀强吻的时候，宣朵的脑子是蒙的。
第一反应是：天哪，这谁？
第二反应是：靠，我被亲了。
至于对方的吻技，宣朵当时被冲鼻的酒气熏得五迷三道，根本没来得及体会。
以致事后，对于她被强吻了这件事，她只有这件事已经发生了的认知，完全谈不上感受。
宣朵小纠结了一下，还是跟向悦说了：“我好像是同性恋。”
向悦：“啊？”
宣朵：“我被一个同性恋亲了，不觉得难受，还有点想回味。”
向悦：“男同女同？”
宣朵：“啧。”
向悦：“哦哦。你确定吗？你想象一下我呢，你对我有那方面冲动吗？”
宣朵严肃了语气：“你也是同性恋？”
向悦：“不是啊，但是我大方啊，你随便怎么意|淫我都行。”
宣朵一阵无语。
向悦：“不是，你给我好好说说，你看上谁了？”
宣朵：“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谁了？”
向悦理所当然：“你说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肯定是看上谁了啊，没看上谁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同性恋，你喜欢母猴子啊？”
宣朵：“你……”
向悦在那边一通乱猜：“你来跟我说看上的肯定不是我了，难不成林见清？”
宣朵：“你不要瞎猜好吧？”
向悦：“那你看上外星人了？”
宣朵：“……”
宣朵揪心猜测：“可能是一个新认识的人。”
向悦：“谁啊？”
宣朵：“林见清的室友。”
这下轮到向悦无语了。她好久才开口：“宣朵我真的小瞧你了，你现在的社交圈荡得没边了啊。你去她宿舍了？”
宣朵：“没有，高元金弄的联谊会上认识的。”
向悦：“高元金又是哪位啊？”
宣朵：“你初中搞的那次郊游去的两个高年级之一，也是带我这次课题组的学长。”
向悦沉默良久：“宣朵你牛掰了啊，我一直以为你是纯情小白兔呢。”
宣朵：“啧。”
向悦：“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宣朵：“我在犹豫要不要追。”
向悦：“她不是都亲你了嘛还追啥？”
宣朵：“她亲错了。”
“她本来想亲的是林见清。”
“但是林见清不喜欢她。”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
“但她好像已经拒绝我了，上次说她只玩游戏不谈恋爱，我看起来太纯了什么的。”
宣朵每说一句向悦就像被雷劈了一下，最后像重装了天线一样恢复语音功能：“那你打算玩游戏还是谈恋爱啊？”
宣朵皱眉：“我不玩游戏。”
宣朵第二个告诉的人，是林见清。
宣朵：“林见清，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林见清手一抖，瓷勺在盘子上磕了一下。
宣朵接着说：“是个女的。”
林见清将手拿到了桌下，捏住了手指。
宣朵：“就是夏汀，你室友。”
林见清抬头看向她。
“不过她现在喜欢你。你会介意吗？”宣朵认真地看着她，“你如果介意我就不追了。”抿了下唇小声补充道，“你比较重要。”
林见清低下头将酸软的手重新拿上桌，没有看宣朵的眼睛：“喜欢什么人是你的权利。”
宣朵不会追人，套路都是道听途说，她先是给夏汀做了份便当。夏汀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醋放多了，油也放多了，火开得太大菜都有点老了。”
夏汀最后点评：“难吃。”
宣朵还是笑的：“那我练一下再给你做。”
夏汀：“不用了，下次我给你做，你没这个天分。”
夏汀承诺的这顿饭，宣朵一直等到她们确认关系才吃上。
宣朵追夏汀的方式非常厚颜无耻而且低三下四，向悦十分看不起：“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你不是舔性恋吧？”
“你喜欢她什么？你是抖m她是抖s吗？”
宣朵认真给她数：“漂亮，会做饭。”
向悦冷笑：“漂亮的人多的是，她给你做过饭吗？”
宣朵：“直率，热情。”
向悦：“直我倒是看出来了，她哪里对你热情？”
宣朵：“她不拐弯抹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直接告诉我，不会让我猜。”
向悦：“她直接告诉你她不喜欢你啊，这他妈也能成为你喜欢她的理由？”
宣朵摆摆手：“你不懂，不跟你说了。”
宣朵的执着，夏汀也是看在眼里的。
某天看电影的时候，夏汀突然凑过来要吻她，宣朵后仰抬手捂住唇，睁大眼睛看她：“什么意思？”
夏汀：“你不是喜欢我吗？”
宣朵：“所以呢？”
夏汀：“我觉得你还不错，可以试试。”
“试什么？”宣朵追根究底。
夏汀笑了：“就试一下啊，跟我以前玩的一样，拥抱，接吻，上床，跟你想的谈恋爱会做的事情一样。”
宣朵：“那你说的玩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夏汀：“我们不需要对彼此负责，这段关系随时可以结束。我可以看上其他任何人，你也可以。”
宣朵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玩，我只谈恋爱。”
夏汀蹙了下眉，兴致缺缺地退开了。
夏汀那边不温不火，宣朵独自如火如荼，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言辞和态度，一腔热忱送西天。
向悦怒骂她舔狗：“你这样就算在一起了也是你舔来的，你以后不会幸福的。”
宣朵：“能在一起就最好了。”
-
打林见清电话三遍对方都不接，宣朵放下手机，沉淀了一会儿心情就平复下来。
她已经习惯了，林见清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人。她想要的时候可以把一切都捧给你，不想要的时候也可以随意把你扔掉。她总是在想出现的时候出现，想消失的时候消失。她不会让人搞清她在想什么。
这次又到她想冷却的时候了，不知道下次变暖是什么时候，也可能不会了。但宣朵不会再特地去等了。
宣朵一个人去了聚会，夏汀迟到了一点，但还是来了。林见清也来了，在宣朵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坐在了一个她并不容易发现的位置。
有人给夏汀端了杯香槟，宣朵拦住：“她不喝香槟。”
见人尴尬，她以身转圜：“要不我替她喝吧。”
角落里的林见清突兀开口：“她酒精过敏。”
宣朵放下了酒杯，在聚会上空坐到终场结束。
夏汀走到她身边问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宣朵抬头冲她笑了笑：“不了，我自己回去吧。”
出门的时候外面在下大雨，下大雨的时候很不好打车，而宣朵根本没有拿出手机，只是看着雨幕发呆。
林见清走到她身边：“我打的车快到了，等会儿送你一起吧。”
宣朵没说话。
雨声里林见清的声音依旧清晰：“我下个星期出国，去x国交流三年。”
宣朵转头看着她笑：“恭喜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