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到达出口，变回小孩子的越承胤立刻跳下摩天轮，工作人员赶紧扶了一下，说道：“小心些啊，别摔了。”
“谢谢。”越承胤礼貌回复，然后转身拉住严焕就往外走。
严焕打趣：“懂礼貌了。”
“近朱者赤。”越承胤随口应道。
两人很快到达许木行给出的地址，门口的招待看到两人后，立刻迎上来：“严先生，请跟我来。”
“他呢？”严焕指了指越承胤。
招待开口：“这位小朋友在大厅等一下，许先生只要见您一位。”
越承胤正要说什么，严焕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头，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
越承胤看起来很不服气，但还是答应了。
严焕跟在招待身后，穿过大厅，来到雅间。
“许先生，人来了。”招待说完便转身出去了，顺便关好了门。
眼前人并不是什么许木行。
严焕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许总。”
“坐吧，时间紧急，就不浪费了。”许总开门见山，“那个小孩就是逃逸的A10937吧？”
严焕没说话，只是默默坐在座位上。
“许木行是我的儿子，只是外人基本不知道，是我让他约的你，还好你够机灵。”许总徐徐道。
“许总找我什么事？”严焕没有接他的话。
许总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不想这么快找你，可惜他们动作太快了。就像你不信任我一样，我同样不信任你，现在见面我们的谈话很难进行下去。”
“但您还是找到了我。”
许总微微一笑：“我在会上让你说话，实际是想看看你是哪一边的，你话语偏向徐局，但是却是和闻局一起来的，我很难判断。”
“我可以直接告诉您，我不属于任何一边，如果不是因为D98278刚好由我在负责，我根本不会出现在会议上。”
“嗯。”许总点点头，但是没继续说话，只是端着杯子，小口嘬饮。
严焕对局里的情况知之甚少，也不知道怎么问才能得到许总的立场，确定他是不是幕后主使。
许总不开口，显然在等着他先把自己的底细说出来，因为局里要越承胤了，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但是急不应该是单向的，不然也促不成这场会谈。
想到这，严焕决定赌一把，开口道：“您的机器出了大问题，还能如此安然地坐着，这种定力，是晚辈需要学习的。”
许总勾起嘴角，一副老狐狸模样：“那就好好学学。”
虽然没明说，但这基本是肯定的答复的，严焕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如果东窗事发，作为供货商，许总绝对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许总笑着说道：“你果然知道了。”
严焕一顿，惊觉失言。
许总放下手里的杯子：“你没有和闻局说？”
“没有。”
“谨慎一些是好的。”许总卸下笑容，严肃了起来，“我的发现是意外，起因也是因为你。”
机器的每一次登录和登出的时间都会有记录，不过能够记录的也只有时间。这些数据也会同步上传，局里有专门负责检查的人，公司并不负责这一部分，也就当做备用数据库放着。
为了防止在同一个世界中出现误伤友军的情况，一个世界只会设计一个登录口，出现多次登录会显示异常数据，会变成红色警报。但是对于登出没有规定，正常一个登录，怎么会出现两个登出呢？
原本局里要求这周日前拆除这边的备用数据库，理由是按照当年给的报修清单，机器满十年就要重整一次，现在刚好够十年了。
“你知道周日是什么日子吗？”许总问道。
“周日？”严焕不解。
“如果你任务正常结束，应该在周日才能回到这里。”
严焕了然：“但是出现了意外，我们提前出来了，系统警报了？”
“不，没有警报。”许总笑着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存在的。早在机器制造之初，我就留了一个后门，可以直接进入总局数据库查看运行情况，得知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去看了数据，昨天的这个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一秒，出现了两个登出，而后一个的角色来源世界A10637。”
严焕睁大了眼：“你知道局里报备的世界有问题？”
“是的，因此我开始怀疑下达命令的真实目的，我比对了从创办以来所有的登录登出记录，你猜怎么着？”
“差额巨大？”
“恰恰相反。”许总叹了一口气，“只差一例。”
“这不可能！”严焕失声。
“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猜错了。这就要给你讲一遍机器的原理了，简单来说，你们的意识被提取，来到编码世界，而你们的身体是一直存在在这里的，回归也是将你们的意识放回来。如果有问题，那只能是身体的主人换了一个。”许总抿了一口水，“留了后门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严焕缓缓开口：“许总确实有魄力，在还不完全明确是否能够信任我的情况下告诉我这么多。我还有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要留个后门？”
许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严焕，然后开口道：“穿书局成立十年，但是刚开始的局长可不是闻鹏岸，他当时只是一个职员。老局长姓余，上任第二年就死了，他死前那段时间进行了数据库重构，那时候他让我留的。”
严焕沉默，似乎在判断许总的话是否可信。
许总露出怀念的神色，末了叹了一口气：“这些琐事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说，你先说说你的情况。”
严焕深吸一口气，徐徐道：“A……他确实是靠你们的机器来到这里的，但是机器来源不明，从其智能程度来说，应该是初代或者早期产品。”
许总点点头：“这个你也知道了？我们是会不断迭代升级的，旧产品会送到局里统一销毁。哦对，你们进入世界的机器只是一个造型，他的核心在于芯片，外壳是可以随意变化的。”
“嗯，这里有我第二个疑问，他告诉我他在传送的时候，看到很多世界都灰色了，无法传送了，我们怀疑是已经逃逸的角色。既然如此，那管理世界编号的工作人员难道就毫无察觉吗？”
“哦？”许总手指点了点桌子，“那他用的可不是什么初代机啊，这是管理员系统，只有管理员系统才能任意传送到每个世界。”
“……那都有谁有管理员系统？”
“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严焕皱眉。
许总开口：“管理员系统就一个，在老局长余局手里，他死后就不知道哪去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但是没找到过。”
“这应该不难找吧？没有定位什么的？”
“难，因为只有我在找。”许总微微一笑，“整个局里只有我和老余知道管理员系统的存在。”
“啊？”
“老余的死亡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我信不过他们三个。”许总叹气，“你这样说，我大概清楚了。昨天事发到开会，留给我的时间很短，既然他们要我销毁数据库，说明这些时间点是有问题的，我粗略的查了几个数据，发现了去年有一个数据有问题，你们的进入和离开是严格的按照十五日进行的，一毫厘都不会差，那个数据只差了一点，如果不是点开一个个对比，一眼扫过去是看不出来的。”
严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就是您跟我说的说完了？”
许总无辜耸肩：“你还什么都没说，我总要保留一些。”
严焕没好气地说：“然后呢？”
“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的是，这件事确实有问题，被我发现了，但坏的是，我自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随便对照五、六例就能发现有问题的，这说明什么？”
“有问题的数量已经相当多了。”严焕眉头紧蹙，“你这里机器快要拆除了，数量庞大，怎么查？”
“管理员系统还有一个功能。”许总冷不丁开口。
“什么？”
“探查周围所有角色。你手上不是带着呢吗，我教你怎么用。”
严焕脸色变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问我这么多做什么？”
显然许总认识管理员系统，从一见面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越承胤怎么出来的，出来后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联系。
许总终于开怀大笑：“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了吗？年轻人啊，你要学的可多了。”
然后来到严焕身边，捏了两下系统，不知道调了些什么，然后开口：“你啊，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严焕愣住。
许总快速说道：“你确实符合老余理想的接班人模样，可惜还差一点，下次见面再聊吧。”
还没等严焕做出反应，耳边传来机械女生：“管理员1号您好，世界A10637已经准备完毕，开始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