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一旁对面的曹变蛟看惯了生死,他一直沉默不语。
在曹变蛟看来,这不过是小场面而已,在辽东战场上,那大战的惨烈,比地狱还要恐怖,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过了片刻,秦琮终于镇定下来,他用手帕擦干嘴角的痕迹,复归揣进怀中,“大人,属下惭愧,给大人丢脸了!”秦琮朝罗元宾抱拳,满脸的羞赧之色。
罗元宾摆手,缓缓道:“无妨!见惯了将来自然习惯了。”
“对了,大人,你刚才说什么?”秦琮问道,刚才,他实在是没有听清楚罗元宾的问话。
“秦琮,你仔细听听,街坊传来什么声音?”罗元宾缓缓道。
秦琮侧耳聆听片刻,狐疑道:“锣声鼓声?”
“不错!这是街坊百姓自发庆祝,这就是民心啊!”罗元宾缓缓解释道。
“大人,你是说民心所向!”秦琮问道。
“自然!杀得都是奸邪之辈,与而且,很多人与建奴细作勾结,完全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罗元宾冷笑道。
秦琮若有所思,他思量起来了。
罗元宾也不打断,他转头朝曹变蛟道:“曹变蛟,这几日在顺天府官衙当差,可有什么收获?”
如今,曹变蛟被天子命令为顺天府中城主事,跟随罗元宾身边办事,这个奇怪的命令,也只有罗元宾知晓天子在想什么,故此,一有空,罗元宾便找曹变蛟闲聊。
罗元宾恨不得把自己的脑海的智慧一股脑塞进曹变蛟脑海之中。
因为,天子告诉过他,将来,此人不出意外,必定位列公侯。
这还是天子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罗元宾,如此重视一个少年人才,故此,罗元宾欣然接受曹变蛟来到顺天府,而且,第二日便直接认了师徒名分。
这让顺天府上下一度差异至极!
“恩师,没有收获,唯一的感觉就是很平静。”曹变蛟朝罗元宾深深一礼,皱眉道。
今岁,曹变蛟不过十七岁年龄,虽然跟随叔叔曹文诏在辽东战场厮杀了一阵日子,然,他少年性格仍然遮掩不住,心有所想,便直接讲了出来。
“很好!很好!大道至简,你能够感到这一点,已经异于常人了!为师告诉你,人只要平静下来,就会想得很多,有些人会堕入浑浑噩噩之中,一辈子难以清醒过来,有些人却是大彻大悟,返璞归真。变蛟,你要谨守本心,却不可被眼前的乱象堕入黑暗。”罗元宾一字一顿道。
曹变蛟听了,身体顿时一震,他急忙躬身施礼表示受教。
一旁的秦琮看到这一幕有些泛酸,他翻了个白眼,朝罗元宾道:“大人,你怎么研究佛理了?”
罗元宾皱眉,解释道:“什么佛理?这是皇家学院里面的教诲!你没事也去里面学习一番,对你来说是好事。”
“皇家学院?那里不过是一群小孩童吗?怎么?难道来了当代大儒?”秦琮惊讶问道。
“皇家学院名誉院长是当今天子,院长是儒医武之望,还有徐光启,神医赵献可,杨斌益,兵器局毕懋康。这些人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秦琮,将来,此地将来是我大明璀璨宝珠,会绽放无穷的光辉,你科举无望,故此,你的未来就在那里!”罗元宾缓缓道。
秦琮皱眉,不悦道:“大人,为何小觑下属?真以为下属无法及进士?”
“呵呵?你就算及进士如何?恐怕已经过时了!你看看,你兄弟秦玑,从顺天府主事,再到顺天府推官,本来,天子准备擢升他为顺天府府丞接本官的位置,然,你父亲吓着了,认为升迁过快!故此,天子直接让秦玑继承你父亲基业,走武将的路子。如今,直接掌管四营,将来,这可是要封侯啊!而你呢?及进士又能如何?还不是从翰林院一步步做起?要想迈入重臣行列,何年何月啊?”罗元宾笑眯眯反问道。
秦琮是个老实人,被罗元宾一阵挤兑,顿时惭愧下来了,他不再说话了。
罗元宾一乐,也不再拿秦琮开玩笑,他朝曹变蛟说道:“变蛟,有时间,你多去皇家学院那里转转,特别是书库,一定要去看看,那里面的兵法书籍,一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曹变蛟见恩师说的如此郑重,他急忙躬身答应下来了。
罗元宾还要交代,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衙役告诉承天门已经到了。
罗元宾便带着曹变蛟和秦琮两人下了马车,朝乾清宫赶来。……。
乾清宫。
二十八名贡士站立在两旁,恭恭敬敬的恭听朱由检的教诲。
离京之前,天子蓦然召见大家,这让一众贡士又惊又喜,又是一阵狐疑和不解。
毕竟,他们大闹兵部的事情,已经被定为重罪,连国子监祭酒马之骐都被牵连革职罢官,而且,也连累了内阁的刘一燝和韩爌两位大人。
特别是钱龙锡蓦然被人下毒而死,更让这些贡士胆战心寒,恐骇异常。
最后,案子水落石出,东林商人谢广竟然勾结建奴奸细,搅乱朝堂,同时,也杀人灭口,害了钱龙锡。
这让这群贡士震惊至极,难以相信。
然,朝堂三司会审,证据确凿,他们心底不相信也改变不了现实。
这时候,天子蓦然召见大家,这让这群贡士万万没有想到,故此,大家都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入皇宫。
没想到,天子对大家非常温和,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这让众人一块石头落地了,心中的惊恐一扫而尽了。
“朕心里一直相信诸位学子的,都明辨是非,通晓圣人教诲,忠君爱民。故此,朕没有出面,把案子交给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果然,你们没有让朕失望,朕非常欣慰!”说到这里,朱由检环视一圈贡士,缓缓停顿下来了。
这群贡士在礼部尚书来宗道带领下急忙躬身感谢隆恩。
朱由检缓缓点头,摆手让大家平身,继续道:“今日,朕召见你们,是准备与大家商议一件大事,同时,也是给你们的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自愿参加,朕不强求任何一人。明白吗?”
“明白!”这群贡士急忙齐声道,然,大家脸面却全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