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林酒楼,三楼,一众商人进入之后,都不约而同看向内堂深处,那里中央有一处小阁楼,是京师商业最广的消息来源之一。
京师四大钱商都会有消息在这里发布,这四家在钱行,盐行,茶行,瓷行四个行业里面都是泰山北斗的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行业状况。
一群商人一边注视着阁楼动静,一边便开始议论起来了。
“诸位,顺天府手伸的太长,行会不管吗?”有商人忿忿不平道。
“怎么管?听闻是天子的诏令,不然,给姓罗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有商人说道。
“不错,今日早朝,大理寺少卿陈公,仅仅是弹劾罗元宾,就被天子打入了诏狱,由此可见,天子对这个政令不会改变,一定会推广下去。”有人分析道。
“陈公高义,可惜了!”有人惋惜道。
“是啊!朝堂有少了一个贤臣!不知此事结果会如何?”有人感叹道。
“咱们静等消息吧!上面很快有结果。”有人道。……。
此时,内堂深处的小阁楼,已经有五人围在一起商议。
这五人盘膝而坐,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身穿一身锦袍,面沉似水,不时的捋着花白的胡须,这五人或胖或清瘦,或个子魁伟或身材矮小,都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面容红亮,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是丰足衣食的老财主。
“诸位,粮行他们说不参合,马行他们也只有王兄过来,咱们钱行发起的这次会议,由于准备不足,事情太过忽然,只有我等五人商议了。”京师四大钱商之一的汪文辰说道。
汪文辰是休宁人,是江南着名的豪富,他爷爷汪福光可是神宗时期最有权势的盐商,手下有船舟千艘,在扬州来往大江南北,如履平地。
虽然已经到了他这一代没了神宗时期的耀眼,然底蕴不可小觑。
其他三家钱商听了,都皱起眉头来了。
至于马行的王家来人,一副平静神色,没有交流的兴致,看样子不过是过来打探消息而来。
汪文辰见大家不发话,他皱眉道:“说说吧,我们如何应对?是准备疏通关系?还是遵守顺天府的政令?”
其他三家钱商来自江南各地,其一是无锡邹氏,邹氏在邹望当家时期,在神宗时期号称大明巨富,有无锡首富称号。
其二,铜陵吴氏,有上百年的经商历史,底蕴深厚,在当地吴百万。
其三,扬州府祝氏,世代经营盐业,富甲一方。他们三家和汪家就是传言的京师四大钱商。
三家主事者对视一眼,随后,邹家主事者开口说话了,他淡淡道:“东林不管了吗?”
“东林?老夫看他们不想行动了,咱们还是认栽吧!今日早朝,大理寺少卿陈杨美直接栽了跟头,我们还抵制什么?”祝家主事者说道。
“这怎么行?如果让顺天府这次再次得逞,下次,说不定下次还要出什么银子呢!”吴家主事者皱眉道。
说完,三人不再吭声了,都一脸的木然。
他们接到了手下掌柜的禀告,便一齐来到瀚林阁楼商议情况,然,其他两家行会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让大家都冷了心,没有了刚刚进来的激愤之情。
行商马行这一行业不用说,他们在这次风波之中不会损伤一点皮,让他们不理解的是粮商竟然一潭死水,毫无动静。
想到路上来的事情,粮商仍然开门营业,如今,四大粮商缺席,他们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些粮商并没有受到诘难,自然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了。
汪文辰见大家不吭声,他想了想便说道:“我等还是找钱大人问问吧!实在不行,去找刘大人和韩大人。”
“没有用,两位大人闭门谢客,一律不见访客!钱大人位卑言轻,自然起不了作用。不过,老夫很好奇,为何有人当街要杀琉球国的来使?这凶手又是谁?”祝家主事者望着众人沉声道。
听祝家主事者一番话,大家都沉思起来了,一旁的马行王家捋起了胡须,眉头皱了起来。
汪文辰见此,出声问道:“王兄,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王家主事者扫视几人一眼,缓缓道:“老夫本意为是各位的主意,现在看来想错了。看来,有其他势力卷入了京师之中。”
听闻王家主事者一番话,汪文辰等几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四人对视一眼,朝王家主事者道:“为何怀疑我等?”
王家主事者微微一笑,解释道:“很简单,我们认为,如今,东林一党局势艰难,有人故意转移点火烧到顺天府头上,也好浑水摸鱼。”
说完,王家主事者站了起来,朝四人拱手道:“既然不是各位所为,我等也放心了,诸位,老夫先自行离去,不打扰诸位商议大事了。”
说完,王家主事者朝四人一礼,便朝阁楼暗门走去,随后,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等王家主事者离去之后,汪文辰等人对视一眼,大家脸色有些难堪了。
汪文辰想了想,便说道:“怀疑到我们头上了,这事情真是诡异。”
祝家主事者接口道:“这些老西儿行商想必故意污蔑说不定呢!毕竟,他们才是最应该怀疑的。”
“也是!不过,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办?”邹家主事者问道。
“还能怎么办?刘大人和韩大人已经下令给一众官员了,让大家不要再惹事端。否则,将会严惩。我等可不能走谢广这小子的后路。”汪文辰无奈道。
“谢广现在怎么了?”祝家主事者问道。
汪文辰扫了祝家主事者一眼,朝脖子比划一番,其他三人见了,脸色都变了。
谢广竟然被杀了!
这是大家都没有意料到的,毕竟,谢广后面可是江南千年世家谢家啊!
阁楼顿时沉默起来,大家没了交谈的兴趣了。
良久,祝家主事者开口道:“老夫建议,还是认栽吧!不过是报备经营物品嘛!又不是要银子,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应对。”
“也好!老夫同意。”吴家主事者点头。
汪文辰与邹家主事者对视一眼,两人也点点头了。
“好!老夫就让下人去外面传话去了!”汪文辰点点头,他说完拍了拍桌子,很快,一名中年人疾步走了进来。
“去传话,钱行接受顺天府的政令了。”汪文辰吩咐道。
“是!先生。”中年人恭声答应一声,便疾步去阁楼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