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集合点处已是一片哗然。
“我们……在现实里,真的已经死了?”
“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之前不是躺在床上的吗?这还能死?大卡车飞到22楼把我的天灵盖碾爆?”
“怎么听都像是画饼,也没说要测多少个副本,就说‘委员会认为已收集到完备的数值,或者有不得不结束的理由’……这不相当于没说吗?”
“就是啊,奖励也太含糊了,什么叫‘获得一切’啊?我要看黑斗篷死行不行?”
旁边有人听得害怕,小声呵斥道:“胆子这么大,不要命啦?”
那小辫子青年嘴硬道:“这么多人,它才不可能听见……”
【那么,本次培训,到此结束!】
【望各位内测员再接再厉,为我们奉献上更多的精彩片段,呜咕咕~~】
话音刚落,黑斗篷将手中的话筒一扔,欢快地转了个圈。
它消失在“天空”中。
还没等大家喘口气,那把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闸刀突然停止了自转。
一道绿色的“线”,自刀柄,一直蔓延到了刀尖。
下一秒,它毫无征兆地歪了一下刀锋,向人群斜着劈砍过来!
“啊——!!快趴下!”
“快逃,快逃!”
那刚刚还在说“我要看黑斗篷死”的小辫子青年,一时躲闪不及——谁能想到,那么大一把闸刀,速度和转向竟然能如此灵活——头部被切了个正着。
纪明纱摔倒后,回头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看到他的颈部断口处,喷洒出出无数的数据粒子。
那道身影,转瞬就粉碎了。
但遭到这种待遇的,并非只有小辫子青年一个。
更多人从胸口、腰部被拦腰截断了。
一时间,集合点飘起的数据粒子不胜枚举,比野外的蚊子看着还要密集得多。
……疯了吗?
这里站着的,都通过了内测。也许有些是靠运气过的,但不乏胆大心细之人。
他们就不怕,把这种“内测员”给一起削减掉吗?
难道说……
这所谓的“主办方”,并不在乎减员?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闸刀呼啸而过后,并没有停止虐杀,而是调转了方向,再一次向如海潮一般起伏个不停的人群袭来!
……又跌倒了。
纪明纱踉跄着在玻璃地板上爬行。
幸好现在是果冻人的状态,虽然会被绊倒,但并不会被压死。
没爬两步,她突然身体一斜,失去了平衡。回头一看,她惊得差点忘了呼吸。
她的小腿,居然消失了!
不不。
冷静下来再看看,并非是消失了,而是没入了地板的下方。
她这才发现,那块会“吃人”的地砖,居然闪烁着淡淡的橙色光泽。
……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纪明纱飞快地转头,往四周望了一圈。
离她最近的还有三大块不同颜色的地板,分别是绿色、深粉和深红。
她试了下,脚可以往上拔,这似乎意味着:她能在这几个里头进行选择。
选哪个?
还未等她再想,闸刀停止了晃动。它像是决定好了方位,猛冲了过来。
——正是她的方向!
她突然觉得脚踝一痛,下一秒,人已经被拉了下去。
*
咚!
好像人突然落进水中,除却身体变得轻飘飘,连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她仰头看着上方的玻璃地板,正看到闸刀从她视线里掠过,优雅得好像一只出现在梦里的巨大鲸鱼。
……谁是鱼?
也许是她自己吧。
被囚困于玻璃下方的窄窄一方天地,在俯瞰者眼中,她也许像是一尾被养在鱼缸里的观赏鱼。
突然间,脚踝上施加的力撤去,她像一根羽毛一样坠落。
肩膀被稍稍地托住,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倒映在她瞳孔里的,是一片灰色的外套,和青年含笑的眉眼。
——等下,这不会就是刚刚的那个危险分子吧?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突然,像是蒙在耳朵上的气压膜被冲开,广播声音清晰地灌入了她的耳中。
【需要人数:6,目前人数:6,已达到开启要求】
【资料片载入中……】
【编号-742号内测员,欢迎体验内测副本C-09,《坡绥镇的神女新娘》】
【嘉年华活动特别委员会,由衷感谢您“可能”或“一定”会付出的廉价生命!】
嗯……?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闪过去了什么东西,她的眼前陡然明亮了起来。
*
“这媳妇该是我家的!”
“刘秃子说好要卖给了我,那得是我家的!”
“都别吵,都别吵——”一个绑着头巾的光头男人搓着手,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他嘴里劝道:“都是族里族亲的,别急赤白脸的。我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不就是想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嘛……”
“刘秃子!”
纪明纱错愕地看着“自己”站了起来,指着对方唾沫横飞:“你讲不讲信用了?一捧骨灰而已,你敢卖六个人?还尽坑父老乡亲!我看你是想被天打五雷轰,祖坟被人刨!”
……不行。
她努力了一下,发现既控制不了动作,也控制不了人物说什么,只得作罢了。
这看来是强制的过场剧情。
幸好,从音色上听,这还是她本人的身体。
但因着平时她很少如此激动地说话,一时间倒听出一股陌生感。
刘秃子被人指着鼻子,却还在嘿嘿笑:“我闺女的坟我都敢刨,我祖宗的坟有什么不能刨的?”
他一脸满不在乎:“现在啊,只要有钱,就是天王老子!做亏心事的多了去了,遭天罚的事,哪轮得到我这种小虾米?”
面对这样的厚脸皮,“纪明纱”似乎也无可奈何了,厉声道:“你到底想要多少钱?我警告你,你可别太过分了……”
刘秃子搓了搓手,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就谈好的,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嘛。”
另一个人呛到了气管,咳嗽了两声,急急道:“之前说好的三万,现在怎么又临时加价……”
“你不买,我买。”第三人表现得财大气粗,不屑地说出了豪横的发言,“我出二十万。”
“二、二十万?”
其他人失声大叫,显然,这个价格已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刘秃子摆摆手:“不不,就八万,讨个彩头。”
其余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只有那“财主”不满意:“八万,这不是谁都买得起吗……刘秃子,你是想把闺女同时许给六户人家当媳妇啊?”
刘秃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猾,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摇头晃脑起来:“哎……虽然是结阴婚,但现在是文明社会咯,又不是以前的包办婚姻,也得讲究一个自愿嘛!”
“嘁。”
“切。”
“省省吧。”
刘秃子的脸皮实在是厚,被群嘲的情况下,居然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反倒乐呵呵道:“这样吧,我想法子把我闺女喊出来——就让她自己挑挑,看更喜欢哪户亲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