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封丝柳反驳:“你说封家村百年之前没了人烟,那我是什么?”
“额……”白思淼语气微疑道:“是鬼?”
气得封丝柳胸口不停起伏着,小脸憋得通红,气愤道:“师父,我们将他扔出去!”
眼眶里慢慢聚集起泪水。
白思淼也察觉自己说的话不好听,摸摸自己的鼻尖说道:“小孩,莫要掉眼泪了,我也只是想逗逗你。”
认真说道:“你们先欺骗我在先,还不许我也说说你们,嗯?”
薛岫出声道:“我们何曾欺骗你?”
“你们说这里是封家村,此话不是欺骗我?封家村化为鬼村后,已经没有人在此居住了,当年封家村的人无一活口,我瞧你气度,也不像是封家村的人,你那话不是骗我的还能是真的?”
“是,”薛岫神色不变,他端起桌上的茶微抿:“封家村百年前就没了,这事我也是知晓的,但化为鬼村一事我还从未听闻过。”
白思淼脸色这才缓和几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但我见过卷宗。”
“是吗?”薛岫淡笑。
“当然,我可不会像你们一样,专说浑话骗人。”
封丝柳左看看白思淼,又看看薛岫,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紧,他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
“百年前,封家村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死光了,这件事也是驱邪司未解之谜,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封家村的人却像是平白无故的消失,连尸骸都未曾留下。”
封丝柳怒急:“那你又怎能说封家村的人都死了。”
“因为封家村遍地飘血,”白思淼沉重地说出口。
封丝柳脸上顿时毫无血色,踉跄地后退几步,他抬手想要攥住脖子上的玉佩汲取力量,却又记起来玉佩正挂在他师父身上,讪讪地放下手。
心里却一点点沉下去,想起他那谜团一样的身份,还有护着他的老爷爷,难道真的如师父所说的那般,当年的人找过来,想要斩草除根。
封家村的人都是被他所拖累了……
“静心,”薛岫冷声道,声音冷得掉冰渣子,冷得封丝柳立马回神,后背冒汗已经打湿了布料。
他恭敬地朝薛岫一拜,若非师父拉他一把,他怕是要滋生出心魔。
窗外的阳光正明媚,却也照不暖封丝柳的内心。
他小声声说道:“师父,我出去一趟。”
“嗯,去吧,”薛岫颔首,等封丝柳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他才又问:“你可曾听过封家村的传说。”
这引来白思淼几分兴趣,问道:“是何传说?”
“相传封家村背靠大山,山上有吃人的大虫,封家村祖祖辈辈皆信守不得靠近那座大山,会被山上的大虫引诱进山,再也不会出来。”
“这……”白思淼低头沉思,他摇摇头:“此事从未听闻过。”
“百年前,可有驱邪司的存在?”
“不可能,”白思淼说得极为肯定,驱邪司是他一手建立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百年前,他都没有出生,哪里来得驱邪司。
“既然百年前没有驱邪司,那封家村的事又是何人记载,由哪个官府负责?”
白思淼正要张嘴回答,可脑内空空如也,什么记忆也没有。
他扶着脑袋,轻皱着眉头,想要想起被他遗忘的事,可真的什么也没有记起来,震惊得微睁大双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白思淼只觉荒诞极了,那他从前所记得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假的。
“不记得了吗?”薛岫倒了杯茶,运用灵气送到白思淼的面前道:“先喝喝茶,茶是好茶。”
嗅着飘逸的茶香,轻嗅几次,那股清香直入脑门,混沌的脑袋都清爽几分,像是经过了洗涤。
不过很可惜,他依旧没有想起来。
白思淼捧着茶盏,叹气,小口地喝上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心窝子都是暖的。
“我的记忆似乎出现问题了……”
“除了封家村一事,其余的事你还记得吗,还不知你姓名。”
白思淼眼神闪烁两下:“我叫三水。”
“……”
若非知道眼前人是白思淼,薛岫都要被他一本正经欺骗过去,但他装作不知道,甚至也说了个假名字:“我叫道玄。”
“……”
白思淼捧起茶又喝了口,心下丝丝愧疚,说好的不会欺骗人,到头来还是骗了救他命的人。
咳嗽两声说道:“道玄兄,等我回家后,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薛岫淡淡道:“恐怕不行了。”
他偏过头,眼神很是平静说道:“此地乃封家村,我从不说假话。”
白思淼对上薛岫那双淡然的双眸后,拿捏茶盏的手都微微晃动,“你说的可是真的,此地真的是封家村,可……”怎么可能。
封家村明明在百年之前。
!!!
白思淼抬眸,环顾着四周,更想透过窗看清楚外面的景色,他扶着窗棂的手都微微颤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正如你所想,”薛岫缓缓起身,双手拢入袖中说道:“你回到了百年之前。”
明媚的阳光照进室内,分割出明暗,薛岫隐于阴影处的脸甚是平静,而处于明亮处的白思淼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他一刻也等不了,掀开身上的被子,动作急速间牵扯住身上的伤口,他闷哼一声,也没有放弃,缓慢地向屋外走去。
薛岫并没有阻拦,他随着白思淼向外面走去。
站在门边,望着不远处正升起来的袅袅青烟,满满都是人间烟火气。
白思淼捂着腰侧的伤口,愣在原地,遥望着那升起的炊烟,不愿去相信,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震惊。
他真的,真的回到了百年前,封家村尚存在的时间。
活了十几年,头遭遇到这种荒诞陆离的事。
“好好养伤。”
白思淼回头。
“若依你所言,封家村会变成鬼村,所有人都会死,那你说不定便是那个变数,”薛岫定定道:“封家村的命运因你而改变。”
沉重的压力压在白思淼的身上,他傻楞的点点头,一言不发回到院子内。
正如道玄所说,他既然来到了百年前,有能力改变那桩惨案,他合该好好养伤才是。
浓重的不安环绕在他的心中,他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是件很重要的事。
……
封丝柳回来了。
也带回来一则好消息,他捧着碗大口吃着饭,等吃饱饭后,他揉揉有些胀的肚皮说道:“师父,不日便有宗门前来收徒了。”
“你想去?”
“自然不是,”封丝柳鼓着脸:“我既已认了师父,哪还有拜入他门的道理,我只是想,我要不要也去测一测资质,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根骨如何。”
“一般,勉勉强强,算不上天纵资质,”薛岫见封丝柳肉眼可见的萎靡,补充道:“但也不算太差。”
封丝柳鼓着脸驳道:“师父你骗人,爷爷曾经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瞧薛岫不在意的脸,好像他这种事真的不放在心上,与薛岫相处越多,他越想抓住这点好,也想让自己对于薛岫而言有价值点。
试探的问道:“师父,你是多少岁踏入修行的,是不是那种三岁修行,十岁金丹的妖孽之姿。”
“不是,我十六岁之前都是凡人,从未修行过。”
“那师父你现在多少岁。”
“刚及冠,”薛岫淡然说着,全然不顾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好比白思淼,手里的筷子都掉落在地,他都惊得没有去捡。
喃喃道:“可我感觉你修为比我高多了。”
想他白思淼也撑得上是奇才,十六岁的筑基可不多见,他好像耳朵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人说十六岁之前都未修炼,是凡人。
踏入修行后,一步登天,区区四年,竟超越他修炼百年。
人比人气死人。
封丝柳火热的心好似被破了一盆冷水,升起的小火苗也被浇灭了。比起白思淼,他更清楚他师父的强大,他以为他师父是个老头子,只是外表看着年轻。
万万没想到,他师父真的年轻。
与师父相比,他好像是个蠢材,他还是别去测试资质,丢人现眼了。
又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个狗屎运,反正……心情很是复杂。
薛岫见两人面色不好,眼睑微阖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们不必拿我与你们比,终究是不同的。”
两人资质都不差,若无意外,时机一到,自会成仙。
白思淼不是很想搭理薛岫,他转移话问道:“是哪个宗门前来收徒,可别是诓骗人的。”
“不清楚,宗门收徒,哪是我们凡人能够打听的事,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有宗门愿意过来收徒,那都是天大的喜事。”
白思淼皱眉:“岂能听信宗门的一面之词,山下城里应当有书院,只要进入书院,未尝不能踏入修行。”
“书院需要束脩,村里没有钱。”
“若是我想加入书院,当名夫子,可调动哪些资源?”薛岫心下一动,他看向白思淼问道。
“道玄兄去当夫子未免大材小用,像道玄兄这样高深的修士,去皇朝当供奉都绰绰有余。”
封丝柳嘀咕道:“师父也可以去宗门当长老。”
“宗门长老可没皇朝供奉轻松自在,受别人约束,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宗门掌教可不会给你师父好脸色。”
“皇朝供奉就轻松了吗,那不也要听皇帝的命令,我看还是在宗门里轻松,掌教的话依师父的实力完全可以不停。”
两人吵吵闹闹,开始为薛岫去哪里才好争吵起来。
等说得口干舌燥,两人谁也没说服谁。
封丝柳直接问道:“师父,你想去宗门吗?”
白思淼也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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