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日上三竿，阳光爬满了床上，丁一翼才起来。

进去冲了个澡，浑身湿漉漉地对着镜子，脑子一清醒，就想起方盼盼从国剧院里一步步走出来，眉心三颗火焰钻，嘴巴涂得红红的、娇艳欲滴的样子……

他哀叹一声，用拳头抵着镜子，又无奈又想笑。老婆勾引他，能看不能碰，这简直是要了人的命了。想他之前看到盼盼的时候，还能勉强装出个人样，风度翩翩，可自从抱过他、吻过他，尝到了滋味后，他再见到盼盼就越发控制不住体内喧嚣奔腾的热浪。

他不得不回到家，喝了几瓶闷酒，把自己完全醉昏过去，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脑子一抽，又跑去方盼盼的家门口堵他。

把水温度扭到最凉，冲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肩膀和背部有些疼痛，这才想去昨晚还跟一面包车的Bate干仗了，真是莫名其妙。

“咱们水星的Bate疯了，胆子越来越大了！”丁一翼从后院走到前厅，边走边大声地说，“竟然还敢组团来打我，这些Bate简直是疯了，疯了……！”

进门一看，方匀竟坐在那里，低头捏了捏李传光曾经半身不遂的腿，父亲丁一劭、李茉莉以及哥哥都在，围了一圈儿。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丁一翼，李茉莉对他瞪了瞪眼睛。

丁一翼：“……”

“没什么事了，每天照常康复训练，”方匀道，“但也别练得太过了，老李，要保护膝关节。”

“好，好。”李传光点头。

“啊，方爷爷！”丁一翼一个滑步铲到了方匀身前，讪笑道，“您怎么来了，这么突然……让我好高兴啊！”

“可能是疯了吧。”方匀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别走啊，这一大早就来给我爷爷看病，怎么都得吃个早饭啊，”丁一翼赶忙拦着，往四周看，一个下人都不在跟前，“哎，老常呢？！快准备！”

“还吃早饭呢？这都几点了。”方匀看着丁一翼，头发长了不少，后面几根翘着，衣服穿得横七竖八的，明显刚醒。

丁一翼哈了一声：“刚训练回来，忘了！哈哈哈看到您太激动了，我是说午饭，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是啊方上将，回回来出诊也不收费用，”丁一劭道，“怪不好意思的，留下吃个便饭吧。”

方匀抬头看了他一眼，无端地想到被他赚去的钻石钱，那简直是一年又一年，白给丁总打工，可谁让青羚就是喜欢呢？

他欲言又止，只拍了拍李传光的肩膀：“我跟老李打江山的时候还没你呢，还要给我出诊的费用。”

李传光笑道：“是啊，回头我去军大营找你去，咱们喝酒。”

“喝点儿茶就行了，注意血压。”方匀转身要走，不让送了，李传光还是陪着一起出去，丁一翼跟在后头跑，边追边说，“方爷爷，我也喜欢喝茶，我们家人都爱喝茶！方爷爷你喜欢什么茶啊，老班章还是熟普洱，毛尖还是龙井，我给你送点儿尖货……”

李若希被弟弟那殷勤白痴的傻样逗得直笑，李茉莉奇怪道：“方叔这还是头回来咱们这个家里看诊，开门时看到是他，我也吓了一跳。”

丁一劭道：“你当是来看诊吗？跟咱爸在军大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八成是来看儿子的。”

“那完了，睡到12点才醒，出来就骂Bate，”李茉莉道，“没戏。”

“嗨，大丈夫不拘小节，翅膀有自己的社交，方匀不会就看这些吧？”

“谁知道呢，他要是用皓南比照，那肯定是看不上翅膀的。”

李若希在这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弟弟和盼盼的事还未有着落，想到翅膀强吻了盼盼，盼盼竟然也原谅了，又觉得可能他还是喜欢弟弟。以前他对这事的态度是跟看个弟弟闹的洋相似的没怎么在意，如今却忽然仔细思考起来。

那要是翅膀和盼盼没成，他和皓南是不是就可以……

不对，这跟他们好像也没关系。法律没有规定不让俩家人成为一家人吧？

……不是，问题好像不在这儿，我不是要拒绝于皓南吗？

李若希在一边傻坐着，感觉脑子很乱。

可说是拒绝……自从上次听翅膀说于皓南在航天局里大放厥词，说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以后，这转眼两周过去了，自己没找于皓南也没去航空局，可于皓南也没联系自己啊！

连个电话也没打！

不一会儿丁一翼怏怏不乐地回来了，一路都在埋怨爷爷李传光没有早早地把他叫醒，方匀这么重要的人物到访，他竟然还在房间里睡大觉，简直是让他本来就不顺利的追妻之路更加雪上加霜。

李传光笑着骂他：“这时候知道急了，谁让你在屋里喝大酒，半夜不睡觉？军队纪律可比你在家里严格多了，你在军队里的一举一动，你的上级都会知道，表现不好，方匀也会知道。”

丁一翼赖赖唧唧地不高兴，进屋看到了李若希，问他：“最近是不是有Bate在追你啊，都打上门来了！昨晚一车人跟我较量，被我打跑了。”

“Bate？”

“是啊，还挺强壮的Bate，我一晃眼看去以为是Alpha，要不是没有味儿我都没认出是Bate，真是奇了怪了！”

李若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是不是你又得罪人了不知道？”

“没有啊，这段时间我除了得罪盼盼以外，没得罪任何人！”

“你别对盼盼动粗，那跟不择手段追我的人有什么区别？”李若希训他道，“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你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你再强迫他又能怎么样呢？”

“有区别，我是真的爱他，而且他也爱我，就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得点他，让他领悟……”

“点你个头！”李若希在后面踢了丁一翼两脚。

自己坐在椅子上时，又琢磨起了弟弟说的话。

难道是皓南也喜欢自己，但自己还没被点醒？

他把手机掏出来了，低头琢磨了半天，又放了回去。

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干脆出去跑步训练。

可跑了个半马回来，洗过澡后，又拿出手机来对着二人的对话框。

他发现其实每一次他和于皓南联系，都是他主动的。倒不是说身为一个Omega就非得被动，李若希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是如果于皓南喜欢他，是不是该他主动？

想来想去，李若希脑袋都痛了，抓了抓自己刚洗过还没干的头发，干脆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

“喂，”于皓南压着声音，“怎么了？”

“怎么……也没怎么，”李若希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有些尴尬，在高脚旋转椅上转了一圈儿，有些生气。

还得“怎么了”以后才能找你吗？！那“没怎么”的时候，就不能找你？！

“……我打错了！”

他实在不想又当那个主动的人，干脆撒谎。

“下回看清楚再打。”于皓南挂断了电话。

“……”

李若希愣住了，这个混球，还“看清楚了再打”，那是不是在骂我瞎？！

他愤怒地起身就去到了外面，扭动摩托车头，踩上去一溜烟儿地开走了。

“于皓南！这是正经的三模考试，你还打电话！”青羚训他道，“你场外求助啊？”

于皓南：“……”

“就知道瞪着人，嘴是干什么使的？”青羚看向了一边，另一个考生双手合十在胸前，正闭着眼睛嘴里叨咕着什么。

“方盼盼，你在临时抱佛脚吗？”

“我在祈祷，考出一个好成绩，”方盼盼郑重地道，“我准备好了！”

俩人的学籍都在瀛洲，三模考试卷子是刚拿回来的，青羚挑了这么一个周六，为他们监考。

第一门是语文，方盼盼很擅长，答得很顺利，不过速度还是没有于皓南快，等到方盼盼翻页的时候，于皓南才开始轻轻翻动。

青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小时候俩孩子一起学习，于皓南几分钟写完就跑，方盼盼总是一会儿望向院子，看看弟弟，一会儿又发愁地答不出来，心里着急。

青羚训他“你答你的看什么看”，于皓南听到以后，就总暗暗地等着盼盼，他翻页了他才敢动手翻页，不给盼盼增加心理负担，写完了就在那磨蹭时间。

青羚看出来之后就把俩小孩分开了，不能让盼盼影响皓南。只是今天桌子比较大就忘了这个事，让他们头对头答卷了。

过了一会儿，摩托车拱到了家门口，外面一人拿着头盔冲了进来，刚要说话，忽然发现于皓南和方盼盼正在答卷子，青羚在前面看着他们。

他转身就要走，青羚开口道：“站住，你三模考了吗？”

“……我是体育特长生。”李若希道。

“特长生不也得参加统考吗？我们盼盼还是艺术生呢。”

“嘿嘿，我考过了。”

考得稀烂。

李若希还要走，青羚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把他抓了回来。

“火箭班加分也是有限的，你考国科大怎么也得650分以上吧，来都来了，给我坐下！”

李若希一脸愁苦，这简直是自投罗网，最讨厌考试了！

他瞪着对面的于皓南，于皓南一直没抬头，刷刷刷地做着题。

“若希，”盼盼笑着跟他挥挥手，“你吃饭了吗？”

“方盼盼！”青羚严厉地叫了他一声，盼盼又低下头专心考试了。

新打印出来的卷子很快给了李若希，他不敢违拗青羚，只好叹了口气，拿着笔开始答了。

第一门是语文。

最讨厌语文了！

李若希在拼音和成语里面研究了半天，最终决定，听碳素笔决定。

很快，方盼盼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了过去，就连于皓南，都抬起眸子看着他。

上A下B左C右D！

李若希开始在卷子上转笔，笔尖停在哪儿，对应的就选哪个选项，甚至大多数时间用在把纸铺平了，能让笔尖转动得更顺畅。

方盼盼和于皓南都叹为观止，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考生。

青羚紧抿着唇，忍笑忍得肩膀直抖，这不跟当年李茉莉考试一样吗？李传光愁得都快不行了，方匀还安慰他道：“上帝给他关了一扇窗，就开了一道门，虽然智慧……稍显不足，但莉莉很讨人喜欢，战士们向心力强。”

是讨人喜欢，只要大反贼丁一劭喜欢就行了。

选择题完事了，到了问答题和作文题，李若希答得还挺认真的，他前面转笔没花什么时间，虽然是后来的，但几乎是跟方盼盼和于皓南同时交卷。

“考完啦！没想到你们兄弟俩在家考试啊！”李若希伸了个懒腰。

“你感觉跟驻地试卷比难度怎么样？”方盼盼问道。

“转笔能有什么难度，”于皓南道，“看桌子的平整度。”

“谁说不看了，后面不是还有大题吗？”李若希斜了他一眼，“我比较下来嘛，还是我们驻地的卷子，难上加难，不过语文应该是你强项吧？”

“还行，就觉得作文题有点儿偏，”方盼盼说，“很容易跑题。”

“要上厕所的赶紧去，马上考数学了。”青羚提醒道。

“啊？还要考？”

李若希站了起来，这一站，于皓南愣住了，随即立刻把头转到了一边儿，皱着眉对方盼盼道：“你快给他拿条裤子。”

青羚和盼盼同时看向李若希，都笑了起来。

“黑崽，你真老土。”

“什么审美啊，还不如你爹！”青羚道。

李若希莫名其妙，把白衬衫往上撩起：“我穿裤子了啊。”

露出一条深蓝色修身牛仔短裤来，只是他腿长腰细，上衣宽松，往下一盖，就跟什么都没穿似的。

“你们家差这么两块布，就让你这么穿着跑来吗？”于皓南手里还夹着笔，靠在椅背上，很是不解地望着他。

“这是夏天啊，我，”李若希想起他是洗了个澡出来随手一套来着，“我穿短裤没什么问题吧？你不也穿着？！”

他伸手指着于皓南，于皓南低头一看：“我这是工装短裤，到膝盖的，你那是什么？！”

“我这是……牛仔短裤，”李若希把脚踩在椅子上，“没到膝盖是因为我腿长！”

“……你腿有我腿长？”

“那量一量？！”

于皓南咣当一声把椅子往后扔，站了起来，跟李若希那雪白的大长腿靠近，同时往前伸，还真量了一量。

俩人身高差不多，只是比较来看，还是于皓南的多了两公分。

“差不多差不多，”方盼盼打圆场，“若希你比模特都高，真是咱们Omega的楷模！”

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于皓南斜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说了，坐了下来。可李若希却有些郁闷，大老远来的，忽然就考试了，然后还嫌弃他的裤子。

“就不明白了，我裤子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

“甭搭理他，土老帽，”青羚说，“你这热裤年轻又时尚，现在Omega都爱穿，他是穿不着他嫉妒。”

“……放眼整个瀛洲都没人穿过，”于皓南道，“跟个乞丐似的。”

“于皓南！”青羚和盼盼同时出声警告他，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那我别处要饭了。”李若希气得转身就走。

还说是我的男朋友，还要把我供起来，结果……就这样。

青羚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马上要考数学了，你走什么走。”

俩人你推我拉又拽的，盼盼也过去哄着李若希，于皓南就像没看见似的，眼睛瞅着打印机，等着发卷子。

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三人又低着头开始答数学题，只见方盼盼在演算纸上写了又写，画了又画，嘴里念念有词，研究得可认真了，才小心翼翼地写下他的答案。

而李若希这回连转笔都不转了，只低着头气呼呼地在答题卡上填答案，一个竖行，他全部选A。

于皓南低头明明看的是卷子，可眼前闪现的却是李若希一双笔直雪白充满韧劲的长腿。

他用余光都瞅见了李若希根本不看题，就在那涂答题卡了。

这家伙就这么进军校，进新兵营，还要跟我当战友？

难道丁一翼也是这水平吗？不对，康总说过，丁一翼是兵王的苗子，那么说他文化课是没问题的。

可李若希……难道比盼盼还笨？

于皓南无端地想起了李茉莉的履历。小时候因为能够接触得到，他把各个位列高等军衔的将军们的履历，都像看故事书一样看完了。

李茉莉当时是三星中将，同年龄段儿的海陆空三军，他是断层高位，而他最大的功绩，就是“生擒敌方首领丁一劭，40万蜥蜴军不战而降”。

作为A军重点培养的“花蛇”将军，李茉莉的功绩是无可比拟的，他确实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使命，以后数年，丁一劭在国家经济发展上取得的重要成就，李茉莉也功不可没。

但这样的功绩是可遇不可求的，难道李若希能复制他父辈这样的功绩吗？

就因为长得漂亮，还会被破格录取，成为……花蛇？

于皓南眉心蹙了蹙，似乎很不爽的样子。

虽然笔下不停，仍旧在计算，但青羚还是敏锐地发现，于皓南走神儿了。

他曾经跟方倾吐槽过，于皓南越长大越像机器人，冷漠而寡言，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情绪总是没有什么波动，也不是太乐观向上的样子。

方倾只告诉他黑崽三岁以前他们把他藏了又藏，多少影响了他的性格，再就是好不容易父子相认，于浩海又转头去坐牢了，这件事对皓南的打击很大，到底是没跟家里的Omega们交心，不爱表达。

“以后结婚就好了，”方倾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结婚简直能重塑Alpha的性格。”

青羚看着他们，心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根本避无可避。

好在于皓南走神大概只五六分钟，接着速度就快了起来。

数学卷子答完时，李若希简直像被抽干了灵魂，仰头看着天花板，于皓南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想起来中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青羚：“不准走！还没考完呢！”

“别走啊，你跟我来，”方盼盼拽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他这样一说，李若希立刻想到翅膀，反而走不了了，俩人一前一后进了盼盼的卧室。

方盼盼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给他展示：“看，爷爷给我买的新衣服，我都穿不过来，你挑几套吧，这个好看吗？送给你，我穿拖地，你穿肯定正好……”

李若希看到他指着那套微喇牛仔长裤和缀满白珍珠的荷叶衬衫，笑道：“还是怕你弟生气，让我换衣服。”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方盼盼连忙说，“咱们今天不是三模考试吗，这么重要的时刻，就别互相怄气了，黑崽特别爱钻牛角尖，谁都拗不过他。不过，不是他在乎的人，他才懒得管你穿什么呢，你看我的练功服和舞蹈服，这都露背装了，他也没说过我啊。”

李若希瞧着另一边整整齐齐挂着的舞蹈服，确实是纱的、透明的、袒胸露背的，非常显身材腰条的衣服，确实看着更不成体统。

是因为在乎，所以才那么说我吗？李若希怔住了。

他不懂，是因为从来没接触过这一类的情感，而于皓南表达喜怒又那么直接，甚至让人下不来台。

可就像管不住手脚似的，方盼盼热情地把衣服给他，他就换了，在盼盼不住地夸赞中，他渐渐地迷失，高兴起来，也就不生气了。

“盼盼，我弟对你，就是，强吻你的事……”

盼盼一下子敛起了笑容。

“对不起，上回来你家太晚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已经揍过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道歉……”李若希慌忙地解释。

“若希，你和皓南，是‘你们’，不用管‘我们’，”方盼盼淡淡地笑着安抚，“不用你道歉，没事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青羚看到李若希换了一套衣服，立刻“哇”的一声赞叹：“你这身材当什么兵啊，应该去当名模！”

方盼盼道：“是啊，这漂亮衣服还是你身高腿长才能撑起来，我穿都白瞎了，皓南，你看好看不？”

于皓南漠然地把头转过去，看了一眼，又将头平移了回去。

“他知道个什么，品味比方倾还差！”青羚搂着李若希的腰，说道，“孩子，你高考完了暑假有事吗？我那时装店出了一套新系列的衣服，正好缺人打版，你能来帮忙吗？”

“什么叫打版？”

“就是平面模特，拍照片，像明星一样。”

“哦，我在街上总被人问当不当明星，我还以为是搭讪呢！”

“还考不考了？”于皓南问。

下午考的科目更多，直到日暮之后，七科卷子才完全考完，尽管在方盼盼和李若希的强烈要求下，每一科结束都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这么连轴转地全部考完，他们俩都大叫累死个人。

可没想到青羚是同时把卷子传真到老师那里去判卷，没过多久，综合成绩就出来了。

方盼盼311分，李若希316分。

“哇，我过了300耶！”方盼盼蹦了起来，艺考正常发挥也能有200多分，加起来可以上央美了。

“我也过了300！”李若希高兴极了，“我竟然超常发挥了，太棒了！”

“你们加分多少？”

“我是火箭班体育生，能加350分！哈哈哈哈哈！”李若希和方盼盼击掌，“国防生是没问题了！”

于皓南仰着头看着这俩人，一个艺术生，一个体育生，真是不错不错，知足常乐。

“我看你考几分！”李若希把青羚手里的单子抢了过去，定睛一看，眼珠瞪圆了。

744.

“我靠，满分是多少啊，700吗？！”

“是750分满分，”方盼盼看了一眼，“你这回作文退步了，44分，以前都46、47的。”

于皓南嗯了一声：“这回作文题比较难。”

他从来都是满绩选手，满绩，就意味着除了不能拿满分作文以外，其他一个缺陷都没有。

李若希像看外星人一样惊讶地望着他。

怪不得每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原来就是有这个底气。

“那作文分降低了，也是一个……一个很大的失误，”青羚鸡蛋里面挑骨头，反正就要压一压于皓南的气势，“我看作文有什么难的，以‘今年花胜去年红’为题目写作。这有什么难的？”

青羚粗略地看了一下于皓南的文章，发现他的着墨点在于前一句“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写得也很好。

他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给他高薪聘请的判卷老师，问作文为什么只得了44分。

“有些悲观，”判卷老师说，“题目应该在‘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上多发挥一下，虽然是感叹‘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的忧伤，但诗歌中蕴含的深刻友情，更是为人所称道和珍惜的情谊。”

青羚有些听不懂，好在老师接着说道：“方盼盼写得就很好，可以看看，至于另外一个同学，完全跑题。”

三人立刻去看李若希的作文，被他急忙抬手挡上，不让看，于皓南却抽出了他的成绩条，看到语文成绩66分时，作文0分时，几乎目瞪口呆。

“我把我知道的所有花都写上了，”李若希郁闷道，“这老师忒不讲究。”

“今年花胜去年红，嗯，这个题目起得好。”李若希开头这么写道，“今年花开得早，三月份的时候，山上训练的地方就开了小黄花，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花，但不是红花，4月份的时候，地铁出口两边，也开了很多花，听说叫海棠，有的是粉色，有的是白色，但也不是红花，到了五月份的时候，我在墓园里看到了木棉花，啊，木棉花是红色的！”

李若希懂了，原来就是要赞美总统啊，原来如此！

后面就开始了对总统大人的夸夸夸模式，今年花胜去年红，那就是今年的总统，比去年还厉害，明年，更厉害！

……老师被这满篇东拉西扯最后甚至到了政治层面上的文章，一头雾水，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给了零分。

于皓南欣赏完这篇大作以后，连连点头：“跑题跑得不停反转，让人刮目相看。”

“用你管！”李若希把自己的卷子抢了过去，生气道，“考试本来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这种高材生怎么知道学渣的苦。”

“就是！”方盼盼在一边赞同。

“本来竞争就够激烈的了，像你、像袁艾青这种人，还要跳级跟我们挤！”

“就是！”方盼盼喊道。

“你们就该回你们的年级考试，让一让我们这些哥哥！”

“就是！”

于皓南被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逗笑了：“这独木桥得多宽，才能放你们两个笨蛋过去？”

“谁是笨蛋！”李若希道，“我以后要当大将军！”

于皓南看着他，忽然眼前闪现而出的，是李茉莉那一震动军界著名的案子。

徐辰、黎圆杏双副将叛变。

他笑不出来了，想到以后李若希进了军营，被副将们架空的样子。一定是别人说什么，李若希信什么，把他卖了，他还在一旁好的好的鼓掌，高高兴兴地傻乐呵。

……那种不爽的感觉，再一次悄悄地袭来。

于皓南本来想出去跑跑圈，锻炼一下，这回却不走了，而是把李若希扔在一边的各科卷子都拿了过去，一一翻看。

“你要检查啊？”李若希坐在他边上。

于皓南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翻看。

李若希有些高兴，方盼盼在啦啦啦地唱着歌，美滋滋地收卷子，于皓南没管，而是看他的卷子。

盼盼的语文和外语成绩优秀，历史政治麻麻，加上不堪入目的数理化生，足以到达本科线，于皓南都不用看。

而李若希，非常平均，没有偏科，而是全部稀烂，都在50分左右。

他近乎发愁地转过头，看着李若希。

李若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挺高兴也挺期待的，漂亮得不似真人，浑身香香的。

“……我建议你留级，”于皓南道，“后年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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