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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第 2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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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王宇行抱着赵云可的骨灰,过五关斩六将,在一众死士的护卫下,终于,艰难地走到了巴尔干沙漠。

只是一路损兵折将,不但赵云可为之身死,齐向儒的护卫包括他自己全部死在路上,康珠为了拦住章楠,不惜替他殒命,就连索菲娅都掩护他中了一枪,生死未卜。

王宇行不敢回头看,只是发了狠地狂奔,沿路鲜血淋漓,众人抱薪,只为送他出关。

“殿下,您放心,我们二人必定护您周全!”

王宇行连连点头,凄然地看着剩下的这两名护卫,以及康珠软禁了多年的厄斯人劳伦斯,陪伴着他下了飞机。

只是没想到停机场早有人埋伏,又是一阵枪林弹雨,劳伦斯老奸巨猾,找地方藏了起来,剩下的两名护卫还是被范恒满停驻在巴尔干的人拦住,最后命丧。

这下是什么都没有了,王宇行抱着骨灰盒,藏在冰冷的停机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敢睡,一直找寻机会,躲过A军视线,连滚带爬地跑到沙漠里,迎着铺天盖地的风沙,往帐篷聚集处跑去。

路上巴尔干族人告诉过他,赵云可虽然坐牢20多年,但巴尔干仍旧是赵家天下,齐向儒是这次专门去驻地奉命接他回来的人,不但身边挑选的全是精悍护卫,并且让赵家帮18人都在巴尔干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为了他的安危,跟A军殊死搏斗。

穿过沼泽和沙地,又就地趴在沙堆里逃过巡逻的A军,王宇行跑啊跑,终于看到了红色帐篷顶的蒙古包,齐向儒跟他说过,这里住的人,才是赵家帮。

趁着天黑,王宇行在帐篷后面躲了又躲,看到一个面容清丽衣着高贵长相和善的夫人,独自走进红顶白纱帐里,才鼓起勇气碰碰运气,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我……我是……”

眼下只剩赵云可的手写信还能算作证物,手里的骨灰盒更是代表不了什么,他腰间一把枪,就在左手袖口里,一边犹如丧家犬一样哆哆嗦嗦自报家门,一边警惕地看着里面正在喝羊奶茶的高贵夫人:“你不要害怕,我,我是……”

“殿下?!”

那夫人抬头只看了他一眼,瞬间神情恍惚起来,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到他身前。

王宇行还退了一步,手里握紧了枪。

那夫人年龄在40多岁左右,认真凝视他的面容片刻,忽然眼中擒满了泪水,单膝跪在地上,躬身行礼:“殿下!”

他的声音不大,但仍旧惊扰了里面床铺上坐着织布绣花的长辈,听见声音,也走出来看,年纪在六十岁左右,一打眼见到王宇行这风尘仆仆满面黄沙都遮不住的俊美容颜和浅金色的发,手里针线顿时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是我们小殿下!”

“……是,我是。”王宇行紧张地抱着骨灰盒,原本惊疑不定地望着里面的人,这听到他们直接喊他殿下,哭哭啼啼,才笃定地承认了。

“我苦命的孩子啊!”

那老夫人跪着过去,抬头看到王宇行和凯文逊殿下如出一辙的脸,顿时老泪纵横,抓着他的衣摆,颤抖地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王宇行猜对了,这帐篷里就是赵家帮的人,当初赵云可执政后开朝立派,废掉父族兄弟所有Alpha,只挑族中精明能干有学问有本事的Omega掌权,做他的幕僚。

不管赵云可如何想方设法集权,背后都有王室撑腰,那时凯文逊命令他重振巴尔干,不惜一切代价废除旧派,却钱他给钱,却武器他建造武器送过来,连核武器的实验基地都放在了这里,是赵云可最强大的后盾,没过几年,便把依巴老贼的人全部铲除干净。

此地是他和王俊出师后的第一战,俩人当时正是热恋期,凯文逊做的所有事都想讨王俊的喜欢,不但将王俊推荐的赵云可提拔重用,委以重任,并且像喝醉了似的答应他提出的所有条件,医疗、学校、设施以及大批量的人才,都被凯文逊引到这里,生根发芽。

20多年过去了,巴尔干风气仍旧是O贵A贱,Omega只要诞下一子,便受政府发薪水,Alpha更有带补贴年假三年整,必须陪伴夫人在家一起照顾孩子,等到孩子能立直行走,撒了手去,才允许Alpha离家做工。如此这般可以说是种种举措,将Omega的地位大幅度提升,巴尔干是这20年来全水星唯一人口激增的地方,因为家里只要有个Omega,还能愿意生孩子,无论生几个,生多少,都能保一家人经济无忧。

后来凯文逊兵败,赵云可坐牢,但方倾不愿废除这些有王俊“重要参与”的很多属于巴尔干的福利待遇,这些年,巴尔干仍旧遵循王子王妃留下的旧例,是不同于水星另一半球的世外桃源。

而王宇行深受青羚或是尹瀚洋所不喜的形似凯文逊的面容,在这里,却是他证明自己的唯一凭证。

很快的,小殿下秘密驾到的消息谨慎地传了出去,族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和贵族豪绅都来到了这里,赵云可幕僚的赵家帮共有18人,都是当年旧臣,人人都受王子王妃恩惠,进来看到王宇行,便掩面哭倒一片,等到王宇行把赵云可的手写信和骨灰盒奉上,并将他是怎么来的过程讲给众人听,更是哀声一片,哭泣不止。

王宇行明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似乎与他们都一见如故,被众人围在中间,在那一声声“殿下”的哭喊中,也因为赵云可和康珠的离世,缓缓留下了眼泪。

“快别哭了,众人快振作!”发话的是赵云可座下副首,真正的巴尔干掌权人,赵萍可。

眼见着王宇行被带着也流泪了,立刻劝诫众人,先让王宇行去宽衣洗漱,准备了好酒好菜不说,看他还像个孩子模样,又令人准备了各色糕点糖块奶茶,只让他好好休息,先睡一觉,再起来说话。

王宇行吃饱穿暖躺在锦绣温暖的被子当中去,屋里点着昏黄的小灯,怕他害怕,外面赵家帮共18个副手,都在现任领主赵萍可的命令下,将他的内帐团团围住,护着守着他睡觉。

“孩子又冷又饿,吃了六斤牛肉四碗羊杂汤,啧啧,可怜见儿的!”

“在停机场就待了三天三夜,一路往风沙里跑,找咱们。”

“手里握着一把小枪,浑身颤抖,唉!”

“好像更爱吃甜食,那果脯蜜饯糖葫芦串儿和奶茶,也都全干光了。”

王宇行揪着被子听着这些低声细语有些不好意思,知道的是殿下,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头饿了很久的猪拱进来了。

他已经东躲西藏十天没吃饭了,就吊着一口仙气跑了过来。

“很聪明,这么多红顶帐篷,最后能选到我这里,孩子是直接冲进来的,像是在赌。”说话的是迎接他的赵司辰,言语之中有些被挑中的幸运。

“当然了,长得跟殿下一模一样,一脸聪明相,领主说过,他从小就是神童,还是高考状元呐!”

“咱们民族后继有人啊,国运昌隆!”

“不知道他吃咱们的食物习不习惯,穿的衣服,是按照天父的装扮给他准备吗?”

“当然要备好,但咱们领主的丧事也要办好,这事关他继位的事,”赵萍可细细揣摩道,“这一路多少人来追杀他,只怕望空塔附近的兵最近也会过来查,咱们要做好万全准备,一定要把他藏住了。”

王宇行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偷听大人们的谈话。这是他从小在动荡不安全的环境里长大养成的习惯,这赵家帮的人是巴尔干一族最大的权力机构,其中负责审计财务最小的赵司辰,今年也42岁,他们都是见过父亲凯文逊和王俊的人,都受过王室恩惠。

也许他们全是一水的Omega,又大多年过半百,看到王宇行便哭眼抹泪的,真诚质朴,令他感到放松;也许是他天然亲近这黄沙漫天的水星另一边,因为备受青羚以及养父尹瀚洋所不喜的神似生父凯文逊的面容,在这里,却是唯一的凭证和通行证,他们都因为他像殿下而敬重他,爱护他。

没等听完一众赵叔们对他的后续安排,王宇行便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无论是“找个尸首代替赵云可尸身,进行天葬”,还是“将齐向儒的死因公布于众”,以及扬鞭策马、百里加急,将最强壮、最厉害的勇士带到王宇行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赵萍可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王宇行只要配合就好。

他猜得不错,很快的,范恒满停驻在望空塔附近的A军便来找他了,方式是挨家挨户地毯式搜索,等赵萍可问找谁,就说找“厄斯人”。

王宇行便被藏在老百姓的家里,范恒满的兵查完了东面,去到了西面,他便从西面乔装打扮,跑到东面去,跟A军像是在玩儿捉迷藏。

待了不到俩月,一首用当地俚语编造的童谣,传遍了整个沙漠,那就是:“方降灾,祸临头;妻无义,将不忠;老已死,少难求,飞鸟尽,无所依;洒热血,挣头颅,总教日月换新天,誓把暗星藏。”

巴尔干族人悄悄地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要把殿下和王妃遗落在人间的小星星藏起来。无论方倾政府对水星做出多大贡献,巴尔干族人声称不知道,方倾上位后纠正了很多地方保护福利,对他们来说,方倾大不如凯文逊,而赵云可这位被他们尊为天父的领主,又被判坐牢,死得莫名其妙,而他们深爱的王子与王妃,也早已共赴黄泉。

“孩子可怜呐!”

“是个好宝,好宝!”

王宇行来的这段时间,无论藏在哪里,总是听族中老人这样疼惜地对他说。

他以前在驻地时最讨厌别人可怜他,但来到这里天天跟A军捉迷藏,看到范恒满的人就吓得躲起来时,却愿意承认自己的可怜了,还卖乖地告诉族中老人,他是多么优秀,多么天才儿童以及天才少年,更将方于两家是如何坏他前程、想要杀他,添油加醋地告知巴尔干父老乡亲,等到更多“好宝儿”的夸赞和“可怜”的疼惜。

赵萍可与属下大将赵茜妍谈笑时,说起小殿下,其实觉得他性格很像俊王妃,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黑色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清亮干净,一眨一眨的,可会讨人喜欢。

于是被藏得更好更隐蔽了,连尹瀚洋索明月夫夫来找他,都根本找不到。

“你养父他们不会害你,”赵萍可听了探子的话,对王宇行说,“尹瀚洋每天跟范恒满形影不离,就怕他找到了你。”

“对我好是不假,”王宇行道,“但他想让我做个普通人,我不愿意。”

赵萍可问道:“殿下,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是跟那风头正劲的年轻少将,于皓南丁一翼一样吗?”

王宇行嗤笑一声:“他们也配跟我平起平坐?我比他们都强。”

即便是这样的逆境之下,连随意抛头露面都不敢,王宇行仍旧有这样的心气儿。

赵萍可心中暗叹,王子就是王子,天生的王脉在身,与众不同。

等到事情慢慢平息,那劳伦斯又暗地里找了过来,说是王宇行的故交旧友,又能背诵出王宇行死士的暗号,便被送到王宇行跟前。

“你这老贼倒是命硬,”王宇行道,“停机场那一阵乱枪,我以为你没了呢。”

劳伦斯讪道:“不敢就这样死去,受了康大人太多恩惠,想要协助殿下,复辟王室。”

王宇行让康珠软禁他的那几年,左右无事,康珠常常跟劳伦斯聊天,聊得都是“小殿下多么孤苦伶仃”,而劳伦斯的外星身份曝光后,又常常跟康珠讲述厄斯星球发生的事,彼此算是朋友。

康珠死后,劳伦斯陪着王宇行来这一路,都为康珠悲戚,那时王宇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这步废棋劳伦斯,就丢在那里。现在见他回来了,便让他联系上远在驻地的孟令华,做出跟他一等一比例的头套面具,借用他的脸,跟方倾谈话,而对劳伦斯所说,则是说巴尔干认他做首领,归顺厄斯。

赵萍可听他讲述这么做的原因,连连称赞他想得周到,不但继承人这个身份能够套用到他身上,而且无端地让巴尔干一族变成了水星目前最大敌人——厄斯人的地盘。

劳伦斯忽然成为地方首领的事,被传到了水星内陆,很快的,封腾冲询问他这原因,劳伦斯便说道:“这是殿下的安排,殿下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请咱们的人,别到这风沙大的地方受苦受难。”

封腾冲道:“算他识相,如果水星各个岛的岛主都像他这么识趣,咱们也能省事多了。”

这样风平浪静地又过了半年,龙俊杰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巴尔干,跟王宇行秘密汇合。

“龙叔,您这样过来实在是危险,”王宇行道,“都说找不到我,但也猜到我多半就在这里,您一来……”

“不过来看一眼我实在不放心,殿下,我跟王烟离婚了,”龙俊杰道,“从此抛家舍业,只为了您。”

王宇行自是感激不尽,从此有龙俊杰护在身边,行动更是方便。

这一年的年底,孔钟传递消息,把现下于皓南将主要研发力量和资金投入都放在航空上,以及胶流岛战役的情况跟王宇行说了一遍,还有索菲娅入狱和丁一翼被捕一事都告知了他。

“一定要去劝丁一翼背下这个锅,”王宇行道,“不然索菲娅刑期五年开外,这海盗一方的势力也就废了。”

孔钟答应。

“另外,你去医院,或者是方苗苗福利院里放眼线,孟令华变装后的脸你和孔琏都见过,他一定为了虹膜检测的事埋伏在那里。”

孔钟有些惊讶,问道:“那找到了他,如何处理,是杀了还是帮他?”

“帮他?”王宇行反问道,“他是厄斯人,帮他做什么?”

孔钟暗自揣测,不知王宇行是什么想法。

“我们王室和方倾的血债,自然要来亲自跟他算,厄斯人捣什么乱?”王宇行道,“不要让孟令华那么快就搞定了虹膜检测,一旦厄斯人能够秘密入侵全水星,那整个A军都不够他们打的。”

“是!”孔钟秘密找寻孟令华的下落,发现他诚如王宇行所料,已变装为福利院的儿童医生,意图靠近闻夕言,破解由总统发明的虹膜测试厄斯人眼球的方法,并把他们在狭鸥岛大批量制作解药的事情,告知了王宇行。

“你透露给于皓南。”

“殿下,我是丁总的人,”孔钟道,“而且咱们不是跟于皓南斗吗?”

“你是不是脑残,”王宇行道,“这虹膜破解可大可小,关系整个水星人的命运,现在是跟时间赛跑,丁一翼一旦动作慢了或者让解药偷跑,别说A军还是总统了,就咱们走在路上都随时被厄斯人所杀!”

“是!”孔钟心道这时候殿下忽然更信任于皓南了。

“你做得周密一些,丁一翼能看出来,最好……”王宇行想了想,“去找梁咏云他哥,是个警察,把狭鸥岛缺眼药水的事告诉他。”

“他能管吗?缺眼药水这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胶流岛战役之前的新通干线,线索就是他给于皓南的,”王宇行道,“这家伙是梁文君的侄子,天天想着怎么立功。”

紧接着于皓南率兵攻打狭鸥岛的新闻传遍了水星,王宇行也在日夜紧盯,他想知道水星和厄斯星球的比拼,是航天力量、军事能力和生化水平的综合比拼,如果任由手持冷氮枪的厄斯人横行水星,那方倾那些仇人轮不到他来手刃了,也许用不了多久,他都会死在厄斯人的手里。

这一年到了年末,好消息传来了,狭鸥岛大捷!

王宇行和族人们都松了口气,只是厄斯人被打得东奔西跑,封腾冲因为过不了眼睛虹膜安检这一关,也不得不率一众残部去到了水星的另一边,巴尔干。

王宇行仍旧被赵萍可等人藏得严严实实,但封腾冲犹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鸡犬不宁,草木不生。

劳伦斯作为他的老乡负责接待,说是“殿下有要事已经离开”,和赵萍可一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可到了晚上,封腾冲要赵萍可进贡美人,要消遣作乐。

赵萍可和赵云可是八拜之交,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当即脸上变色,不肯答应。

封腾冲淫/笑着道:“你看着也不赖,就是老了点儿,我喜欢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要皮肤白的。你们这里虽然风沙很大,但夜里不算冷,露天席地,也别有一番趣味。”

说着掏出了冷氮枪,随手一挥,一道蓝光将整个帐篷上半部平削过去,瞬间整个坚固帐篷上半部飞散开来,篷里一众仆从,吓得连连尖叫。

赵司辰见状道:“大人有这样的雅兴,等我们选择一二美人,洗漱过后,再来伺候您。”

出去没多久,进去了两个漂亮的族人,只片刻之间,便听里面怒喝一声,血溅白色帐篷,二人被封腾冲拦腰斩断!

“敬酒不吃吃罚酒!劳伦斯,你在这里待了这大半年,竟然连个美人都没有?!”

劳伦斯立刻行礼道:“将军,巴尔干族人皮糙肉厚,美人大多倔强,只怕不合您口味……”

封腾冲听出是敷衍之语,随手一挥,竟叫部下都去民众的帐篷中去抓漂亮的Omega,进献给他。

王宇行被藏在了农户家中,听到这里的年轻夫人被厄斯人抓鸡宰牛似的拖走,只心乱如麻,他的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都在屋里牢牢地按着地窖井盖,不让王宇行出去。

“爸爸被抓走了!”

“不要怕,我们要看着小王子!”

“可爸爸被他们抓走了!”

“不管!”那个六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把小刀,紧紧地按着井盖,“爸爸说了,小王子最重要!”

他们就在里面闷声不吭地,守护着王宇行,“誓把暗星藏”。

王宇行的手深深地抠着井壁,心里怒骂自己:你还算是个人吗?

要五六岁的孩子来保护你,你还叫个人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被放了出去,那被蹂/躏了一个晚上的夫人,头发蓬乱,擦干了眼泪,甚至不敢上前,只远远地跪在地上,求王宇行千万珍重,不要暴露行踪。

王宇行心中沉痛,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一场暗杀悄然进行,王宇行单枪匹马制服了数名厄斯人,抢夺了他们的冷氮枪,悄悄地去到封腾冲的帐篷外面,砍瓜切菜一般,几枪利落射杀里面的所有护卫,顿时血气蒸腾,人头滚地!

厄斯人和巴尔干族人的战争爆发了,时间仅仅持续了一个晚上,以巴尔干族人大败而终,最后是赵萍可跪地求饶,陪了三千名年轻Omega作陪,才了结此事。

“领主,是我错了……”

王宇行满脸满身血污,跪倒在赵萍可的怀里。

他又恨又怒,是自己太过冲动,造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们去让范恒满来……!”王宇行挣扎起来,“叫他来打厄斯人!”

“殿下,别天真了,”龙俊杰道,“A军现在自顾不暇,每天都在秘密看守望空塔,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殿下,”赵萍可擦了擦他脸上的血,“A军说了,来帮我们驱赶厄斯人不难,条件,是把你交出去……”

“那就把我交出去!”王宇行红了眼睛,像是疯了一样,“反正我不能看到族人受苦,我听着太难受了……!”

那被玷/污的Omega少年夫人们的痛叫声,像是他父亲凯文逊一巴掌又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不能照顾你的国人,就你,完犊艹的东西,还配叫殿下?!

“我爸一定会这么骂我……一定会狠狠地骂我。”王宇行伏在赵萍可的肩上,无助极了,巴尔干是父亲给他的东西,就像那矗立云端的望空塔一样,是要他看好的遗物。

“孩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赵萍可拂去了他脸上滑落的泪,“别说我们军备实力落后了,就是A军,我听说目前也只年轻小将冲在前面。我们且想想后面怎么办吧,不要自责。如果你看着族人受苦,没有这样的血性,就不是我们敬爱的殿下了。”

王宇行点了点头,决定先咽下这口气,他蹲在地上,想出了一个损招儿,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包□□。

“龙叔,这是我弄来的毒药,能让人皮肤长疮流脓,”王宇行道,“最近找人陪睡的几个厄斯将军您也知道,能不能帮我洒到他们的几把上,让它们烂掉!”

“那对外怎么说?”龙俊杰问道。

“就说咱们巴尔干的Omega,都带花柳病,或轻或重,有的终身不愈,有的因此丧命。”

龙俊杰跟他对视片刻,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凯文逊殿下。

他点了点头,和几个巴尔干护卫,趁着下半夜厄斯人发了疯泄了力,沉睡之际,秘密潜入到他们的帐篷之中,洒了毒药。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了,便听帐篷里叽嘎乱叫,厄斯人起床发现下面奇痒无比,还红肿巨痛,更有甚者,流脓生疮,臭味盈天!

赵萍可和当地医生里应外合,对生病跳脚的厄斯人道:“我们族施行走婚制度,大家都随便搞的,难免带了病,不过你们也不用紧张,痛也就痛个十天半个月,有的会断掉一截,但断了还会再长,长了可能也会再烂掉……”

封腾冲惊恐至极,连忙要手下医生医治,可对方看了又看,检查病状,只说是奇病杂症,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病。

王宇行心中捏了一把汗,暗暗赞叹:葡萄真是好宝儿!做的毒药竟让人查都查不明白!

原来当天王宇行把方缇送回福利院,方缇进屋从自己的药柜里抓了一把小药包给了王宇行,特别交代说都是护身的奇毒,这一小包是用来对付野外的毒蛇的,会让毒蛇立刻口吐白沫浑身烂掉死翘翘。

王宇行心想厄斯人那东西跟毒蛇没有啥区别,所以让龙俊杰一定小心点儿用,省着点儿用,只可惜封腾冲非常谨慎,夜里护卫最多,而糟蹋的人也都是处男,并没有遇害。

只是这番病状感染十数人,每天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令封腾冲也心里直犯怵,又忽然看到手下一人给他倒酒时,手背上也有一个大的疮口。

“怎么回事?!”

封腾冲用冷氮枪将他的手推了过去,非常嫌恶。

“将军,我、我只是用手,手玩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染上……”

“这东西还传染?!”他立刻站了起来,遥遥地指着他,“你给我死一边儿去!”

这下简直是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快不好了,连续两周都不再敢奸/污当地的Omega。

只是不管怎么省着用,那一小包珍贵的毒药,还是用完了。

“还得去找小葡萄,”王宇行暗自思索,“只是这里风沙漫天,又没有多少新鲜葡萄,把小孩抓来,不是受罪吗?”

他还是去了问孔钟,方苗苗福利院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孔钟说孟令华再一次失踪了,但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吞吞吐吐很久,说道:“老夫人和老爷去了。”

王宇行愣了几秒,哦了一声。

耸了耸肩,觉得去了也好,他们一直都很想王妃,这些年着实是辛苦了。

孔钟听他沉默很久,还是把那几张新闻照片传输了过去。

王宇行拿起来一看,那抱着相框咧嘴大哭的孩子,不是方缇又是谁?

“怎么让他代替我送终?没有别人了吗?”

“是想保护于皓南,没让他出面,当时……挺乱的,是这小孩主动请缨的。”

王宇行心里一阵闷痛。

“殿下,近来我们已经布线准备对那孙舜香下手了,只是他天天住在方苗苗福利院里……”

“等他回自己家再动手,”王宇行皱了皱眉,“吓到小孩不好。”

“哦,”孔钟有些莫名其妙,“那孙舜香他们一家……”

“趁孙中将在蓟州岛,他们父子一窝端。”

“是。”孔钟听明白了,他这意思,是让孙信厚躲过去。

“孔钟,你为我办事,总得拿到些报酬,我在睿思岛的金矿……”

“殿下,我的父亲是您父亲的死士,咱们就别说这话了。”

王宇行嗯了一声,心里无端地叹了口气。

他长大以后见的这些人,谈到他的父亲,总是泪眼扑簌,感激不尽,巴尔干从贵族到农民儿童,待他都犹如亲子。

就连一贯只说实话的义父步睿诚,说道凯文逊,都叹道:“殿下,是个慷慨的人。”

这样的好人,能让巴尔干自给自足、人口激增的好殿下,未必将来做不了好统帅。

父亲,您怎么就死了呢?

这都是方倾和于浩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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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赵司辰忽然带了一些人来觐见。

“殿下,”赵司辰看他要过来,连忙摆手,“您就站那儿。”

身后站着的是高矮胖瘦不一而足的二十多人。

“是我的叔叔吗?”他奇怪地问道。

赵司辰微微摇头,一挥手,后面那些人都把红色面纱摘掉,露出疲惫苍白的脸来,可尽管病态明显,但也看出曾经美丽不可方物。

“殿下,这是我们头开始进贡的那些英雄,现在,多多少少……都染上了病……”

王宇行连忙道:“不会的,我那毒药就是外伤,只要一段时间消毒就能好……”

“殿下,那不是驱赶厄斯人的长久之计,也不是真正的花柳病,”赵司辰道,“为了能把我们族人中的Omega有毒这件事坐实,必须要有真的花柳病,才能一劳永逸……”

王宇行心里轰隆作响,连忙抢上几步:“你们是故意的……!不,不能这样!”

“殿下!”

一队红妆同时退后几步,扑通扑通跪下。

“不要过来,我们很脏……”赵司辰的眼泪掉了下来,“今天他们是来一偿宿愿的,那就是,看看你,我们的殿下,这一晚走了,回头再不能相见,就当我们英勇就义了吧。”

“不行!你们放肆!”王宇行咬着下唇激动道,“我可以去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办法赶走他们,你们……你们都给我去驻地治病!赵司辰,你知道我钱在哪里,你快带他们去治病!”

他往赵司辰这些人跟前冲过去,他们却都倒退着躲开,只是不住地给他行礼、磕头,全了最后的君臣之礼,推开门帘,转身去到了那沙漠之中。

几个月后,巴尔干用艾/滋这一“瘟疫”的方式,清除了所有厄斯人,他们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吓死的,有的是连夜逃走,再也不肯登上这里一步。

只是那从容赴死的21名壮士,被王宇行赐名为“红昭军”,损伤过半,一起以贵族之礼,施行了天葬。

“殿下,您不能跪……”

“他们是我们的民族英雄,为我守护了我的族人,有什么不能跪?我再尊贵,都没有他们可贵。”

王宇行不顾赵萍可的阻拦,跪在了遥远的沙漠之下,看着那些烈士们,死于秃鹫的口唇之中。

他的目光凝结在巴尔干图腾上,忽然有些明白,父亲为什么提拔赵云可这样的Omega,做这一方土地之主。烈火焚烧,仍不畏不惧,这不就是生当壮烈、死亦绚烂的火烈鸟吗?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秋天,厄斯人久攻不下,尹瀚洋应孙信厚千里急召,回到了蓟州岛,范恒满更是因为联防军和驻地布防的事,常常回到驻地。

王宇行趁他们都不在,乔装打扮,手持武器,让龙俊杰做掩护,悄悄地混入A军之中,去到了他梦想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望空塔。

一层层陈列当中沉睡的大家伙们,重达千钧,或是能够利用原子核衰变与大量能量释放的雪崩式造成连锁反应的铀-235或高浓缩钚-239区块单级原子弹;或是利用爆炸能量点燃氘等轻核的自持聚变反应核武器,又称聚变弹或热核弹;或是爆炸能放射出可以穿透1英尺厚钢板的高能中子弹,总之,密密麻麻陈列18层至塔顶的核武器,王宇行数了一遍,竟然有4288颗。

“……”

而每一颗上面都是凯文逊手写的笔迹,“宇行2号”至“宇行4289”,至于第一颗去向了哪里,昶洲自有话说。

王宇行在参观的时候整个过程都目瞪口呆,甚至躲过监控爬到梯子上,亲手抚了抚父亲凯文逊写下的他的名字,感受着当时凯文逊为之提笔的心情。

“只水星做老大有什么意思啊?”凯文逊笑着摸着王宇行的头,“当然要做横行无忌的宇宙霸主。”

“宇宙霸主!”

“我是宇宙霸主!”

还没有一个板凳高的王宇行,在凯文逊的怀里举起小拳头高喊道。

“……爸,您可真是个疯子啊。”

不知道摸到第几颗炮弹上的题字,王宇行笑着摇头感慨,怪不得世人都说是疯王殿下,每次都把他气得不行,可今天,眼见为实,他才发现父亲真是个神人啊。

父爱如山,父爱如海,可对王宇行来说,凯文逊给他的父爱,就是这一整个塔里罗列其中的核武器,每一颗,都是他儿子横行宇宙的底气。

“……爸,”王宇行拍了拍这巨吨的炮弹,低下了头,脸贴在上面,肩膀微微颤抖,“我很想你。”

他从没有忘记凯文逊的音容笑貌、对他说过的话、给予他的父爱,也没有忘记这沉睡的雄狮,能被一一唤醒的终极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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