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转眼到了12月,隆冬已至。一件大事引起军中上下,议论纷纷。
那就是Aland少将桑红,在指挥联防军空中过境时,在晖阳岛上空,与Air巡防战机发生一系列摩擦事故。
之前桑红几次路过,都被Air中将衡鹿指挥的战机驱逐,或是团团围住,不上不下,桑红不得不打道回府。后来会上报给于皓南,请示对策,于皓南说直接撞上去,不用犹豫。
他就真的撞了,而且是连环撞击,将Air的5架战机的机翼全都给撞歪了,导致对方接连斜斜地降落在地,险些着火失事。
这还是于浩海总司令接任以来,军中内部A字不同军队发生的最严重摩擦,丁一劭部下付永润,率领Air一众将士集体上报,请求捉拿桑红,将他押至军事法庭审判,可于皓南出面力保,申明桑红无罪,一切事出有因。
第27次军委大会如期召开,桑红作为“主战犯”,第一次随于皓南、孙舜香、张吉惟参加此次讨论会议。
“哇,这么多生猛男人?!”
桑红一下车,看到往台阶上面走的各个颜色军服的少将、中将,那是一水的肩宽背阔大长腿的Alpha壮汉,不禁眼花缭乱,心花怒放,边走边调笑,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些生猛男人大多想要把你缉拿归案,你还欣赏吗?”孙舜香在一旁问道。
“怕什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桑红大方摆手,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回头这八百Alpha都得排队给我暖被窝!”
孙舜香闻言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很快就跟桑红混熟了,对桑红在晖阳岛上空做乱的“义举”,更是连声赞叹,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把桑红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于少将,咱们有多少胜算?”路上张吉惟问道。
“本来有八成,”于皓南道,“看孙参谋这谈笑风生的样子,估计有十成把握。”
“那就好,于总广揽Omega猛将入队,真是英明!”
“少来这套。”
Aland几个代表笑容满面地去到了会议大厅,Air将领却各个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几乎全员到齐,丁一劭却没来,显然都是少将们掰扯的事,他来了未免跌份儿,不来也表示了他的不屑,同样的,李茉莉也没来,Air目前是付永润、隋远大将军坐镇,以及向明渊、衡鹿等几个得力中将冲在前头。
“我们还差一人没来。”
在于浩海准备开会时,衡鹿忽然说道。
不一会儿,那人姗姗来迟,脚步匆匆,在殷鹏的陪伴下,走进了会场。
粉色大衣白围巾、头戴红帽子,一双蕾丝白手套,走起路来婷婷袅袅,婀娜多姿,身材曼妙,那人正是Air夫人,方盼盼。
台上于浩海看到他微微一怔,台下于皓南转过头,看到是他,也停顿了一秒,随即嗤了一声,似乎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丁一翼进去了,李茉莉丁一劭态度不明朗,倒是他们的媳妇,原本的于家人,出来与自己的弟弟,对薄公堂。
孙舜香微微蹙眉,感觉方盼盼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聪明。
“坐这儿。”殷鹏往前一指,和于皓南同一排的另一侧座位。
“噢。”方盼盼坐了过去,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咱们开会,”于浩海道,“既然是内部讨论会议,就都放松一些,各抒己见,不要伤了和气。Aland你们这边先说明情况。”
于皓南阐述道:“驻地时间12月21日星期五中午12时40分左右,Aland联防军自西南方向航空,执行日常巡航探测任务,途径晖阳岛上空,正准备从溪流岛中途机场起飞前往莱州,从一个登机口升空并向后推行时,飞机的翼尖接触到另一架Air巡防战机的水平安定面,因而发生摩擦,造成事故。”
于浩海问道:“Air主将,是这样吗?”
衡鹿没有回答,却看向一旁的方盼盼,今天来之前他们和丁一翼已经三方讨论好了,还是请方盼盼代为回答。
方盼盼道:“我方没有接到Aland巡航通知,并且在数日前曾经劝退过对方主将桑红,我晖阳岛领空日夜自查自纠,没有发现空中敌情。”
“哎呦你这大公主,还倒打一耙,我上回……”桑红忽然被孙舜香推了一把,便回头看了看于皓南,又看向台前的于浩海,不得不对这公主说话客气些,“那个,方主将,我之前几次路过晖阳岛上空,都提前通知了,可每次通知以后,你们就七八搜驱逐战机在那等着我,我作为联防军的日常工作就是空中巡航,到底有没有敌情,您觉得是Air更清楚,还是我们更清楚?”
“我只知道目前你造成的损伤是我Air战机五架都在维修,而五名驾驶员空中降落伞落地,有两人受伤,正在治疗,”方盼盼皱了皱眉,“这原本是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
“是啊,不必要,可为什么你们就不让我们过去啊?”桑红问道,“联防军名单上有你晖阳岛主将付永润的名字,怎么该放领空权的时候,又不放了?”
付永润年过半百,听到自己竟然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Omega小将指名道姓,不禁咳嗽了一声,面容严肃:“你几星几道杠,竟直呼老夫姓名。”
“怎么你是皇帝啊,还提不得了?”桑红纳闷道。
“……我是说,”付永润指着一旁,“衡鹿,你说!”
衡鹿回答道:“桑少将,我们晖阳岛自双A之战以来,制空权就没有放弃过,别管是哪个部队,要想随随便便从我们领空路过,那都是不可能的事,谁知道你们的真实底细?Aland,我们不熟,小于总也是刚刚冒头出来的,还没三年呢,我们敢随便让你们飞机路过?掉下来一个大炮弹炸了算谁的?晖阳岛上寸土寸金,是全水星GDP第一的地方,最高的大楼、最繁华的商业街、最先进的金融区,都在晖阳,领空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那么厄斯人来了,炸了晖阳岛,你就满意了?”孙舜香这时忽然回敬道。
“这位……很是面生,叫不来名字,你们这些无星或是一星少将,”衡鹿呵了一声,“根本没资格询问上级的事。”
“那他是几星几道杠?”于皓南转过矛头对准的是方盼盼,“什么时候文艺兵也能来参会了?”
方盼盼登时有些窘迫,愤怒地瞪向于皓南,拿出兜里Air金翼军印:“我是代替丁少将来解决问题的。”
“丁少将?”于皓南好笑道,“那我更没听过这号人物。”
“什么丁少将,都已经摘星降级了,恐怕是末等士兵,回头出来了,还得从新兵营出师呢。”孙舜香讽刺道。
在场Aland众人不禁眉开眼笑,Air一众将领更是气愤非常,阴云密布。
方盼盼道:“我人微言轻,自知没有说话的分量,但撞了人没有不该追责的事,法律也不会错怪好人。还请于少将遵循法律准绳,交出罪犯桑红。”
“你有法律做依托,难道我们没有?”孙舜香道,“《联防军法》规定,为确保突发事故应急处置工作有序开展,根据各岛安全应急保障需求并结合现场实际情况,成立联防军应急处置联动工作领导小组,于皓南于少将负责统一协调、督促各岛安防守备落实各项安全应急联动工作,其中巡逻机动组成员,这里指桑红桑少将,可以跳脱一切军衔层级桎梏展开空中巡航探测任务,任何军队机构不得阻拦,其余指挥组、作战队、综合协调队、消防监控保障组、秩序维护组、医疗救护组、设备设施维护组及后勤保障组等等,统一听从调配。那么我问你,方盼盼,你前面几次拦截,作何道理?”
方盼盼一听,有点儿懵,他只是听丁一翼说晖阳岛领空多么多么重要,任何军队或是集体机构的飞机都不能随便路过,以免被厄斯人篡夺制空权,进行空中投射,比如胶流岛和狭鸥岛都是那么完蛋的,所以全部领空封锁得死死的,连一只飞鸟都不能过,并不知道联防军是跳脱这个“任何一切情况”之外的部队,可以有这个权力。
“那我要回去看一看法律规定是怎么说的,”方盼盼道,“等我弄明白了再和你讨论。”
“你没弄明白之前压根就不该来。”孙舜香怼人是毫不留情的,尽管他对方盼盼一直心存善意,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但方盼盼耳根子软,让他恨铁不成钢,明显盼盼这次被丁氏团伙集体忽悠,到这地方跟自己弟弟为敌,自家人打自家人,简直是杀人诛心,丁一劭父子居心叵测,实在是太坏了。
方盼盼低头,惭愧不已,他只是希望自己出面能够“大事化小”,不要跟于皓南所率Aland闹得太僵,只要把嫌疑犯桑红交给法律审判,就完结此事,没想到法外还有法,支撑得起于皓南对属下的保护,只叹道翅膀原来也不懂,也难怪,若是懂了,也不至于给自己折腾到牢里服刑。
Air一众将领看到方盼盼竟然就这么退了,都很无语,当事人衡鹿更是不想让,上前一步道:“桑少将,我几次空中示警,不要动武,你却一再冲出我们的包围,撞坏我们的飞机,让我们的人降落受伤,没道理你就能全身而退。你们联防军就算拥有特权,也不能无故伤人,目中无人,就算是你们的主将……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将军,岂能把我们这些老将都不放在眼里,欺人太甚,你说是不是,小于总?”
于皓南未等说话,孙舜香已经跳起来抢答:“小于总,小于总,他哪里比你小?只怕他到了你这年龄,三十多岁,早已功勋卓著,胜于你百倍!”
“他哪里小,我不知道,”衡鹿望着他,忽然目光不善,皮笑肉不笑,开始戏弄起来,“不过他那里大不大,恐怕你也不知道吧?还是你见识过他哪里比我大?”
孙舜香一时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话,桑红却立刻明白了,直接三字经骂了过去,话音未落,于皓南忽然起身上前,一记左勾拳,将衡鹿猛地打翻在地,口吐鲜血!
“你们敢动手?!”
Air一众将士立刻站起来,齐齐地逼近他们,于皓南、张吉惟等人也丝毫不让,挺身过去,于浩海拍着桌子皱眉道:“都给我住手!”
可战火一触即燃,衡鹿爬起来就去推搡于皓南,于皓南握住他手腕往下放,痛得他嗷嗷直叫,方盼盼连忙劝道:“别打了别打了!”
可会场上兵分两路已经都互相动起手来,孙舜香这时跳上了椅子大喝一声:“放肆!”
手中掏出一枚军绿色长筒炮弹,看大小形状只有微型手电筒大小,于浩海和于皓南一看这东西立即脸上变色,齐声喊道:“停!”
可孙舜香一拉后面绳索,朝Air将领们抛了过去。
顿时会议室内雾气环绕,于浩海和于皓南前后脚一齐往门外跑,直接挤到了一块儿,有经验有知识的老将们都倾巢而动,前赴后继地跑出会议大厅!
而衡鹿等人首当其冲,不多一会儿,便浑身酸软,一个挨着一个倒地不起,连张吉惟都在桑红的后面闻到了浓雾气味,不知防备,脚步打滑,跌在坐椅之中。
桑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吸了吸鼻子:“这什么玩意儿,倾炮?不对啊!倾炮咱也得倒啊!”
孙舜香站在高处,握着炮筒,环顾四周,一览众山小:“呵呵,这是Alpha软筋散!”
“啊?!”
“真有这东西?!”殷鹏也惊住了。
方盼盼则蹲在地上,一个个推着他那些昏迷不醒的Air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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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咪咪!”
“干嘛?!”
于浩海回头就去找他夫人:“你不说软筋散不再现世吗?怎么给了舜香?!”
“他家都被炸得碳化了,一次次被追杀,我不是为了他的安全吗?”方倾瞪了他一眼,“横竖他都跟皓南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第一炮轰的就是会议厅,”于浩海道,“幸亏我和皓南跑得快,不然倒在那里多丢人?!”
“那我也没办法,”方倾道,“我必须保护他们父子的安全。”
快20年风霜雨露,千古骂名,都是章楠挡在他的前面,替他承受,他不能接受香香还是章楠出事。
“那你给了他多少软筋散炮弹?”
“100个。”
“……好家伙。”于浩海看他目光不善,只得点头,“好好好。”
孙舜香一战扬威名,Air部众横着出了会议室后,桑红的事,竟不了了之,再没人敢追究,因为都怕了。软筋散能让一个Alpha人事不省好几天,还得借助解药和打针,双管齐下,才能苏醒,谁还敢跟Aland一众Omega将军呲牙?通通败下阵来。
桑红出了会议室把孙舜香抛上了天,哈哈大笑,只觉得从此天下无敌,再也没什么怕的了。
于皓南接过孙舜香手中的软筋散炮弹,内心感慨,从来只闻此物,未见其身,原来这方重器,长这个样子,看着平平的一枚手/榴/弹,威力却那么大,当年若不是有这个东西在……恐怕双A之战,也会像厄斯星球那样,演变成双A互掷原子弹,水星大难。
一抬头,看到孙舜香紫色的眼瞳铮亮,闪过一抹狡黠。
“我告诉你,”于皓南用炮弹指着孙舜香的额头,“你要敢对我使这玩意儿,我立刻把你开除军籍。”
“那不会,你又没招我惹我,没妨害我的安全,我对你使什么使啊,这是总统大人对我的爱。”
于皓南哼了一声,父亲方倾对孙舜香是极尽宠爱的,章楠当年辅政的时候,孙舜香还是怀中抱着的婴儿,俩人和白玉林一起办公时,方倾常常朝章楠张开手臂道:“把宝宝给我抱会儿吧,宝宝真可爱!”
“你喜欢就自己生。”章楠有时不爱给,方倾喜欢搂着宝宝睡觉,甚至偷偷抱走孙舜香,放怀里稀罕。
后来还真生了个Omega小孩方缇,那便是后话了。
接近年关,于皓南挑出了一天,只带着孙舜香出街,车往商贸大厦里驶去,像是去玩似的,孙舜香一路都喜气洋洋,非常开心,看着窗外过年的气氛越发浓烈,竟然对过年头一次有了期待。
“爸,我们于总善用Omega人才,真是全军独一份儿的开明,”孙舜香对父亲章楠道,“他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细腻,总能发现Omega比Alpha强悍的地方,特别重用我们这些人,给了属下最大发挥才能的自由。加入Aland,真是我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章楠笑道:“不黑熊黑熊地骂他了?这半年来,听的都是你的夸奖。”
“嘿嘿,该骂还是得骂,不过我们主将没有让人操心的地方,真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家伙。”
章楠看着儿子谈起于皓南时,眼中发亮,脸颊红扑扑的,不禁有些担心。
可又想到A未婚、O未嫁,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儿子向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随他去吧。
“这家怎么样?”于皓南放下车窗,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店。
珠宝首饰商店。
孙舜香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可以啊于总,这是驻地最大的奢侈品珠宝店了。”
心想主将真是大方至极,竟然送自己这样的年货。
“那下车吧,帮我参谋参谋。”
孙舜香走下车来,看他关上了车门。
“参谋什么?”
“我要选一个戒指,要漂亮的,”于皓南走在前面,“求婚用的。”
孙舜香怔怔地望着他,指尖深深地刺入到掌心之中。
很痛很痛,却仍旧盖不住心痛的感觉。
他一掌抚着胸口,有些惊讶,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于皓南见他没跟上,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眼光太刁钻,”孙舜香立刻浮现出标注性的微笑来,“一般钻戒我可看不上。”
“那就挑不一般的。”
于皓南点了点头,他看上的Omega,也着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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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李若希在新兵营里,等到了他的父亲,丁一劭的探访。
“这半年过去,发生了不少事……”丁一劭望着对面坐着的儿子,斟酌着语句,不知从何说起。
李若希左边的腿,搭在了右边的膝盖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他的老爸:“我还以为您忘了我,只记得您有一个儿子呢。”
“瞧这话说的,你看看,我跟你弟,那都是假玩儿,”丁一劭讨好地笑道,“爸爸心里最爱的儿子只有你。”
从小到大他都这么说,每次他跟丁一翼勾肩搭背父子情深时,被李若希看到,他都连忙一脚把丁一翼踢走,说是跟他假玩儿,骗他。
“我已经知道他的事了,爸爸,只是我很纳闷,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啊,还有不到半个月他就出来了,出来再告诉你不好吗?”
李若希微微愣怔,父亲竟然跟于皓南是一个说法。
“你知道了,也好,今天我来,也是想说这个事,”丁一劭双手拢在一起,放在桌上,“你迟迟没进Aland,是有顾虑吗?”
“嗯,我还在想。”李若希眨巴着眼睛看着父亲,他都不知道父亲同不同意他回家,继承家业。
“这个我觉得,你爸还有我,其实都希望你能回Air,最好,别跟于皓南组成什么夫妻档,百害而无一利。”
李若希心中一动:“您也这么想?”
“当然。”
“可一个军队更方便在一起,你和爸爸这些年不都在Air,共同进退。”
“情况不一样,”丁一劭叹道,“我不知道翅膀的事,你听到是什么版本,只是爸爸告诉你,你弟,还有你义妹索菲娅,都是于皓南和他的参谋给陷害进去的,整个过程,你可以找别人求证,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陷害忠良。”
李若希皱了皱眉,这种字眼太严重了。
“我这么说,你听了肯定不开心,”丁一劭道,“但你跟于皓南谈恋爱,到现在,他家对我们有过什么表示吗?没有!我们提的冷氮枪,没有,后来退一步,要医院,也不给了,再后来,你弟那是把头系在腰上,才得的那么几吨红贡弹,也被你对象于皓南要回去了,你让我怎么说?”
“……”李若希听他越说语气越严肃,不禁低着头,眼眶湿润。
“若希,你可能,还是太像你爸了,”丁一劭叹了口气,“我不愿看你难受,只是Air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候,我不得不来找你,聊这些事……”
“最严峻的时候?”李若希抬头看着他。
“是,于皓南搞什么联防军,各个军队都要出人给他调配和使用,咱们Air共计160万人,分布在各个岛上,他一个岛一个岛地要人,竟统归了联防军60多万人,你说离不离谱。”
李若希震惊地看着父亲。
“以前,我们说巴克达还是凯文逊,搞什么家天下,现在想想,真是冤枉了他们,于皓南,一个爸是总统,另一个是总司令,他才是真正的‘家天下’!”
“爸!”李若希不禁出声制止,“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你要是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就会知道一点儿都不严重。那于皓南部队里大多是Omega将领,那孙舜香更是手持软筋散,在开会时把你衡叔、付叔全部放倒,他手下那叫桑红的人,在胶流岛能够全身而退,还能带出800Omege,据说作风泼辣,陪着厄斯人跳脱衣舞,夜夜笙歌,就这样的人,到了于皓南手下里,还得到了重用和提拔……”
“爸,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啊,这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作为爱人,他对你忠诚吗?换句话说,你知道他身边有人叫桑红吗?”
李若希缓缓地低下头,他不知道。
“这桑红是谁都不怕,更是在晖阳岛上来回飞行,把咱们的飞机一个个撞落下来……更有于皓南在背后支招,他的Aland部队手持《联防军法》,横行水星,肆无忌惮,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当年凯文逊作为殿下,花了六年时间招兵买马,才打造出百万兵团,于凯峰、于浩海还有你爷爷、你父亲我,更是十年功绩在一身,才创立了各自的百万兵团。可于皓南,假借联防军之名,现在已经是率领百万士兵的大将军了,你懂吗?他野心勃勃,是最快速度集权的人!”
“我想他是为了攻打厄斯人,才这么做的,父亲,你不了解他,”李若希道,“他对享受并没有要求,他是为了国……”
“也是为了家,括号,他的家,”丁一劭道,“我今天来这儿,不是让你们分手的,因为我早已经看出来了,你是叫不回来的。更有晖阳总银行经理告诉我,你已经不是他们银行的优质用户了,若希,你的钱,都给了他,对吗?”
“……”李若希只得低头道,“爸,我是捐给了国家。”
丁一劭硕大的拳头,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胳膊上青筋凸起一片。
“这些都过去了,翻一篇,”丁一劭咬了咬牙,“可你既然已经长大了,以后爸爸不再养你了,不再给你备用资金,可以吗?”
“可以的,”李若希道,“我们有攒钱。”
说着连忙掏出钱包,将里面于皓南的银行卡拿了出来。
“我们的钱都在一块,有几十万了,他还给我买了房子,就在皓南岛。”
“……对,七十六平方,你艾兰叔告诉我们了,”丁一劭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金尊玉贵的儿子,就住那么大点儿的新房。”
“爸爸,我不图那些身外之物的,”李若希伸手握住了丁一劭放于桌上紧紧握着的拳头,“我爱他,就只爱他这一个人。”
“那你也该要一点儿回报,若希,你不要太大方了,”丁一劭道,“他既然用了你的钱,去做冷氮枪,那他给你了吗?”
“给了,两把,”李若希连连点头,“他说没有什么不能给我的,他对我一直很好。”
“只两把枪,算什么,如果让他给你弟一万把,他给吗?”
“……”
“如果你跟他要瀛洲61区的核武器,他给吗?”
李若希的大眼睛眨了眨,这个于家是真的给了,他偷偷地告诉了父亲李茉莉。
但是,茉莉爸爸告诉他:“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你父亲,还有你弟。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要据为己有,那就完蛋了。”
于是就在这里,李若希也没有开口。
“真的爱你,是愿给你一切值钱的东西,包括他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他的武器,他的钱,他的尊严和脸面,他的权力。如果他给不了,只顾自己享乐,那你爱他个鸡毛?水星最不缺的就是Alpha了,他除了家世响当当,人又有什么值得爱了?爱你,会把你放新兵营两年半,然后跟他的部下互相扶持、彼此成就?若希,这不是爱,他所谓的爱,非常自私。”
李若希的目光垂在桌上,凝于一点,慢慢地,却被丁一劭手腕上的那璀璨夺目的宝石蓝名贵手表所吸引。
他忽然在内心坚决地认为,不是那样的,皓南不是像他父亲说的那样,野心勃勃,只为贪图享乐。
新兵营里报道时就每人发了个手表,便于野外求生和计时的军备,几乎所有人在一段时间内,都更换了更名贵更体面的军用手表,只有于皓南,两年多来一直戴着的是新兵营发的那块手表,甚至还是钢化塑料壳。
李若希跟他耳鬓厮磨时摸到了表,还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好的,漂亮的,手表可是男人身份的象征。
可于皓南却说没必要,那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一个艰苦朴素、军风优良的战士,又怎么会像爸爸说的那样,他所认识的于皓南,明明光辉灿烂,让他爱得不行。
丁一劭发觉儿子的目光在自己手腕上,把表立刻摘了,扣到了李若希的手腕上。从小到大,李若希看中和喜欢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丁一劭从来是第一时间送到。
“……你弟的意思和我一样,都是让你赶紧出来,主持大局,我们都怕等你明年毕业,Air所剩无几了。”
“翅膀也这么想吗?Air的那些叔叔们,都更信任他。”
“你弟说了,家里什么好的都任你挑,他没有二话,何况上回让盼盼出来应付,被Aland的人欺负得不行,翅膀在牢里知道后气得发昏,一再求我,赶紧让你出来,”丁一劭道,“Air你只管挑你爱用的人拿走,我们全部放权给你。”
也许,只有你能扛住于皓南的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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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号,离过年还有一周时间,军委大会如期召开,Aland齐坐一堂,另一片的Air参会人数却寥寥无几,特别是付永润和衡鹿等人,因为上回被抬走,这次都请假不来了。
桑红和孙舜香在一旁聊天说笑,声音洪亮,看着前排于皓南单坐一排,东侧位置空着,还在猜测,这回Air是不是又要派家属方盼盼。
正热烈讨论时,忽听会议室大门开了,一人带队,长筒皮靴踩在地上,铿锵有声。
门厅周围的将士们更是倒吸一口冷气,震惊过后,齐声喝彩。
在一阵阵喧哗吵闹声中,于皓南回过头。
李若希身穿Air制式墨蓝色军服,手持黑色电棍,一层层阶梯往下走,正对上他的目光。
在看到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幽蓝色眸光中,闪过一刹那的失神和惊讶时,李若希握着电棍一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心中是一片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