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盼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听到两个爷爷在边上低声说话。
“你那个傻儿子一看这情况,动了心思了,问他贺澜区的那个房子如果卖了,能卖多少钱,想给他儿子娶媳妇。”
尹桐忍不住笑。
青羚接着道:“我儿子一听,那才能卖多少钱,远远不够,还不如把医院卖了。”
“啊?那可不好,是方医生的饭碗。”
“老方和小方哪还吃医院那口饭了,再说了,全水星谁又能买得起医院,买得起又怎么经营,听他扯淡。”
“我还有不少钱……”
“可得了吧,这些年你们在昶州抗核灾又救灾民的,哪有多少钱,他丁一劭也不是缺钱,只不过是堵嘴罢了。”
“可我也很喜欢若希……”尹桐可怜巴巴地说,“那身手多好啊,最后三枪他没放,也许不比咱们黑崽差,也不会跟星星差多少吧?”
“是,各个方面来说,李若希都是这个。”青羚竖起了大拇指,“而且,万晴虽然没说,但他那么漂亮,我猜,他八成就是个……”
凑到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尹桐“哇”了一声,连连点头。
“你们老于家也许要再写双胞胎的辉煌,”青羚说,“不过这事要想成,还得向他们家Omega下手。万晴和茉莉都好忽悠,若希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也是个傻的,反倒是他们家的Alpha,一个比一个精明,咱们弄不了他们……”
“这不好吧?不能骗人家的孩子,那可是老李家的掌上明珠,”尹桐说,“要不让黑崽去追求,好好对他。”
“黑崽可是个木头!”青羚啧道,“他可不像他爸,早早地就会给自己订媳妇,老于今天让若希坐他边上,他们也没说上几句话啊,看都不敢看若希一眼。”
“……那要不咱们还是好好攒钱吧。”尹桐道。
“攒到多少年啊!”
“我也有钱。”方盼盼扶着床边坐了起来。
“你醒啦?”青羚嗔怪道,“这小胆儿,还是身子骨太弱,吓都能给你吓昏。”
“我没事了,就是躺着躺着就犯困,”方盼盼接过尹桐给他递过去的杯子,喝了几口温水,“等我嫁出去就有钱了。”
青羚和尹桐听到都是一愣。
“我在瀛洲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说,像我这样的Omega,结婚能有28万的彩礼呢,”方盼盼高兴地说,“等我先嫁人,得了彩礼,再给黑崽娶媳妇。”
青羚和尹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尹桐摸了摸方盼盼的头发。
“就是,难道把你卖了,就为了给你弟娶媳妇?”青羚听他说这样的傻话,没来由地心酸,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还28万,在瀛洲住得久了,你一点金钱概念都没有,就今天爷爷给你置办的这身行头,都不止28万!”
“啊?!”方盼盼闻言震惊,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山茶花当季秋冬高级定制系列,是由著名成衣设计师吉妮·维妠精心创作,这套衣服全水星有且仅有一件,为方盼盼量身打造,以淡粉色华美斜纹软呢外套与极致细腻剪裁的钉珠设计白衬衫相辅相成,粉白两色将方盼盼的温柔甜美呈现无虞,乳白色的呢料长裤以黑缎带束腰,更把方盼盼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尽显出来,视觉上看去,好一朵风中摇曳、温婉可人的解语花。
青羚知道李若希会来,从装扮上给方盼盼下足了工夫。
方盼盼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地。
“哎呀,别被我睡得皱巴了!”他赶紧小心翼翼地抖落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等我给你熨一下,现在看着还没有褶。”尹桐说。
“皱巴了,皱巴了,这都是哪里的土话,唉,”青羚叹了口气,“我好好的大孙子给我弄村里长大,整个人都不洋气了!”
尹桐笑道:“小缇子不是在身边吗,这回不跟着哥哥们去瀛洲了。”
“绝对不让他去了。”青羚誓要把方缇这小葡萄好好打造,绝对要继承他的衣钵,成为首都最美的小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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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暮色四合,将近傍晚,又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新的车辆驶入军营,第二批人马依次到来。
外面响起一阵骚动,却是几辆迷彩巨型装甲车进来,为首一人跳下了坦克,于浩海远远地迎了过去。
“浩海!”
“老步!”
虎目对视,于浩海和步睿诚双双热泪盈眶,这可是十年了,步睿诚每次到驻地必去探监,只是机会并不多,新兵营里曾经天天见面天天对练的兄弟情谊,那是无可比拟的深厚感情。俩人又是拥抱又是互相击打对方,都感慨这时间如刀割般磨人,他们这一对挚友阔别良久,终于再聚。
闻夕言听到了那边的喧嚣,往那人高马大的男人远远地望了望,方缇依偎在他的腿边时,他蹲下把方缇抱了起来。
“去哪儿呀?”
“去见你妈。”
平时方缇在闻夕言怀里撒欢的时候就问过:“闻爸爸呀,我妈妈在哪儿呀?”
“去戍边了。”闻夕言这样告诉他。
今天戍边的人风雨兼程地回来了,当然要去见一见。
“是跟你搞同性恋那人吗?”方缇小声问道。
闻夕言笑着道:“对。”
于浩海跟步睿诚聊了一会儿,看到闻夕言,便推了推他肩膀:“去见见你老婆孩子吧。”
说完,对一旁漠然无语的方倾做了个鬼脸。方倾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于浩海越发像他爹,缺德玩意儿就知道捡缺德的笑。
步睿诚:“……”
闻夕言抱着孩子过去了,方缇转过脸来,震惊地看着凶神恶煞、非常强壮的步睿诚。
“变,变异人……”方缇害怕地搂住了闻夕言的脖子,不愿再看。
“不是变异人,这是你妈。”闻夕言平静地道。
方缇又转了过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巨人,嘴唇颤抖:“妈…妈妈。”
登时周围的人例如尹瀚洋这种,都忍不住低头狂笑,步睿诚瞅着这孩子的眉眼,跟总统一模一样,尤其一双猫眼,晶亮有神,像极了方倾,可再仔细看看,那眉毛浓黑,睫毛浓密,又很像浩海。
结果闻夕言却把他抱来,说是他的孩子。
步睿诚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求饶般地说:“别逗我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仓惶的表情更是逗得大伙儿都乐得不行,于浩海揽着他的肩膀往一旁走去,低语了几句,步睿诚才松了口气。
方缇收到了今天最大的红包,他立刻接受了这个远道而来、初次见面的妈妈。
只是等于浩海、步睿诚走远了,方倾朝方缇伸出了手掌。
方缇才不舍得地把钱卷了卷,递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帮你揣着,不然你跑来跑去跑掉了。”方倾说。
“嗯,”方缇点了点头,“回去给我哦,今天我一共收到了3892张猫猫头。”
现时的水星钞票上面都有方倾的侧面剪影,方缇叫钱都叫“猫猫头”。
“行,回去给你,”方倾道,“不过都是猫猫头,具体多少你就不知道了。”
“红的1246张,粉的82张,绿的37张,灰的2527张,一共167万元。”方缇的小嘴叭叭的,竟然一分都不差,报出了他今天的进账。
方倾有一点吃惊,五岁小孩会做30以内的心算加减法已经算是聪明,方缇却记得这么多。
方倾想贪下他的这点小钱还有点儿难。
“今天来的时候,你说爷爷生日你买单,”方倾说,“还算话吗?”
“算啊,我要请爷爷的朋友吃饭。”
“这些钱不够的。”方倾说。
“那你要给我票看一看。”
“……什么票?”
“花钱的票啊,我知道有人记账,买菜的,买肉的,都有票,”方缇仰着头看着爸爸,“多了就要还我,少的我再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方缇往军营热热闹闹的门口一指:“那边有新叔叔来了啊。”
方倾忍不住笑了,蹲下来抱了抱小缇子。
好在家里还有个会算账、会计较的人,大壮就不用说了,部队连年刺字,方缇这数学已经快赶上盼盼了,皓南更是指望不上。
皓南甚至会丢钱。
训练的时候随手一脱衣服扔一边,就去跑步、去游泳、去打球,头发一甩就走了,等到回家时路过便利店想买瓶水,摸到口袋里空空的,才想起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方倾这样温柔抱着方缇的温馨时刻没几分钟,方缇就腻歪了,挣脱他以后又到处跑,跑着跑着,去到于浩海那里。
“你怎么来了?”于浩海惊讶地说。
“我不能来?”范恒满笑道,“一是庆贺司令生日,二是祝贺于上将出狱。”
“……能不来还是别来了,凤栖岛离不开你。”
范恒满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越笑,于浩海越不爽,皱起了眉头。
方缇和方倾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总统大人。”范恒满躬身行礼。
“今天都免了礼,起身吧。”
于浩海一把将方缇抱到怀里,挡在方倾面前,仰头示威道:“小老三。”
“恭喜,”范恒满笑了笑,问方缇,“你几岁了?”
“过两个月六岁了,”方缇拱着小手开始乞讨,“将军叔叔你好帅啊,头发卷卷的,特别漂亮。小缇子在这里祝您平安顺意,大吉大利,红包拿来。”
“哈哈哈!”范恒满觉得于浩海跟抱了个招财猫似的,孩子甚是可爱,于浩海也很惊讶地看了看手里抱着的孩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个功能。
范恒满连忙掏钱给方缇,跟方倾道:“跟我孩子差不多高了。”
“是,跟承毅也就差了两岁。”
“我说呢,身高差不多。”
于浩海听得莫名其妙,刚要发作,却听身后一名孩童跑来的声音,张雁丽在后面追着。
“于总!”张雁丽看到他,驻足行军礼。
于浩海回头:“你来了,还以为赶不回来,鸺鹠岛可远着呢。”
“我跟他一起回来的,坐了顺风车。”张雁丽温柔地道。
方缇被放到了地上,跟一个卷头发的小男孩儿脸对脸站着。
“咦,还有比我还小的崽儿!”他兴奋地仰头,高兴地对爸妈说。
那小男孩退了一步,脸蛋红红的,说话憨憨的。
“你好,小朋友,我叫,我叫范承毅,今年四岁,你呢?”
“我叫方缇,快六岁了,你从哪儿来的呀,小朋友。”
“我老家在雪乡。”
于浩海这时打量范恒满和张雁丽,才终于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白了一眼范恒满:“怎么结婚不给我打报告?张雁丽可是我们Angel的人!”
“不知道如何跟狱中的你报告,我已经请示了我的主将,方总统。”
范恒满说话依旧气人,揽着张雁丽的腰说。
于浩海有些啼笑皆非,转头看到方倾看他的眼神,仿佛在嘲弄他,他只好对张雁丽道:“白瞎你这个人了!”
几人都笑了,过往嫌隙,烟消云散。
原来是方倾当上总统后的三四年间,每次范恒满来首都向方倾汇报工作时,总会说起“巧遇”张雁丽的事。
“刚好遇上了张少将,说起鸺鹠岛的米面粮油物价,都比我所驻扎的岛屿要高,想来是各岛有各价,难以调成一致。”范恒满一板一眼地道。
“……又遇上了张雁丽?”
“是,说起来上回进都也碰上了他回来述职,”范恒满道,“以往新兵营同窗毕业后,都有几十年也难得见一面的战友,没想到我们却总能遇上。”
方倾好笑地望向白玉林,俩人都无奈地看向范恒满。
范恒满觉出不对,问道:“是否还有遗漏或是不妥的地方,请总统大人示下。”
“你这个呆子。”方倾斥道。
范恒满:“……”
方倾不愿张雁丽浪费大好年华,空等这个呆子,便跟范恒满指明了。
你所谓的“巧遇”,是张雁丽多么苦心孤诣的设计,他等你等了很多年了。
范恒满这才恍然大悟。
一年后两人成婚、生子,一切照着光明和幸福前进。
“坏人,故意不告诉我,让我在狱中担心。”于浩海恨恨地说。
“还不是你总把他调到十万八千里,恨不得离驻地越远越好?”方倾踢了他一脚,“这就是阿满的报复。”
“叫全名!不准叫阿满。”于浩海伸手钳住他意图不轨,方倾又踢了一脚,“别来劲,这么多人!”
方缇已经范承毅小朋友手拉着手跑去玩了。
“他应该叫范盛满。”于浩海趴在方倾的肩膀上说。
“别缺德了!”方倾无语又好笑地推了推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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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陆续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李若希长腿一跨,又坐在了于皓南另一边的凳子上。
“我的宝儿啊,”青羚过来时一把抱住了李若希,“平时没白疼你,今天谢谢你帮我大孙儿。等明天来我店里,给你挑几件衣服。”
“您平时送我的衣服都穿不完呢,”李若希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外套,“您看,这件不是您送的吗?”
白色方格经典粗花呢设计外套,面料精致,自带贵气,李若希本就唇红齿白,明艳张扬,肤若凝脂的脸庞,更因这纯白而多添一份干净秀丽,修身剪裁的版型穿到他这样的高个子身上,搭配牛仔阔腿裤和白球鞋,反而显出一种小香风所没有的飒爽利落感,时髦又高级。
“这里面穿的什么。”青羚摸了一把外套里面那淡蓝色的镶边衬衫,李若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是校服啦,我从学校直接过来的。”
“这衣服穿到你身上,根本看不出是校服,”青羚说,“你穿什么衣服都是爆款。”
丁一劭低头笑了笑,果然李若希亮了一手好枪法以后,总统家人更是坐不住了。
“这回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于凯峰笑着对康斯坦丁道,“纯粹打进孔雀旗预备役里,是真的靠‘打’。”
康斯坦丁点头道:“拳脚骑射,样样精通,莱斯利检验过了,是几十年都出不来的一个好苗子。”
只是面对李若希惨不忍睹的文化课成绩,莱斯利是惨烈大叫:“你怎么比你爸还傻呢?!长得像茉莉就算了,丁一劭的精明狡猾你是半点儿都不沾啊!”
“不过最后三枪他没打,”于凯峰有些遗憾,问李传光,“跟皓南比起来怎么样?”
“差不多吧。”
“你实话实说!”
“真的,”李传光笑道,“看前面的综合成绩两人不也差不多嘛,咱们都知道,打枪是要准,但跟准头比起来,更要稳,皓南的枪法没得说,很稳。”
“下回我们比一比。”于皓南忽然对坐在一旁的李若希说。
“好。”李若希答应道。
“今天射击场,谢谢你。”
“不客气。”李若希道,“只是你心态真的挺稳的。”
被人指着头,直到最后那三枪,于皓南都稳定地打出了两个49,一个48.8环。
“那跟宇行比呢?”于凯峰说,“我们都是今天才知道他跟他爸一样,擅长射击。”
王宇行在对面坐着,闻言也没抬头。
“我听明月来我们家做客时说过,若希要是稳定发挥的话,能比过宇行。”
于凯峰听明白了,那还是王宇行厉害。
“哎,你今天得了射击冠军,想要什么?”于凯峰对坐在他对面的王宇行道,“爷爷想法满足你。”
这是纯粹想哄他了,不管怎么样,王宇行是他儿子尹瀚洋的儿子,是他的孙子,他必须要对他好,就算无法跟皓南一样一碗水端平,他这个老人家也得努力去端。
“我要吃饭,”王宇行说,“饿了。”
快点吃饭才能早点把肚子里的倾弹排出去,王宇行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哦,”于凯峰挥舞手臂道,“来来来,快上菜!”
炊事兵们正一道道地传菜,忽听外面聒噪起来,伴随着调笑声和起哄声,以及一声撕心裂肺的求爱。
“李若希,我爱你!”
这桌人登时一顿,齐齐往门外看去,丁一翼当即皱起了眉,站起身来要出去,李传光和丁一劭以及李茉莉同时站起,都去摁住他。
“若希!若希!我爱你!”
李若希扔下筷子起身,烦躁地跑了出去。
“皓南。”于凯峰话音一落,于皓南起身跟了出去。
操场里一个剃着平头、五大三粗的Alpha,双膝跪地,抱着一大捧栀子花,正在那挥舞着胳膊、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本来到了饭点儿,可每一桌的人都不吃了,都围成了一个大圈儿看笑话。
“肖克銮,你有完没完?!”
李若希一出现,肖克銮更激动了,起身像他跑了过来。
“给我站住!”
李若希一喊,肖克銮不敢再跑,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若希,我求你答应我,嫁给我吧!”肖克銮红着眼睛喊道。
“我跟你说过一千次一万次了,我不喜欢你!你别来丢人了行不行?!”李若希脸色发烫,随着周围的起哄声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你的脑袋刚缝上,不长记性吗?”
他有些担忧地往后看,最怕的就是丁一翼冲了出来。
上回弟弟已经把他打得脑袋开花了,这要是把他打死了,肖家更没完了。
“若希,我就是爱你啊,我们从小就认识,年少有情……”
“谁跟你有情了?!”
“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你不能因为我爸死了,Aline没了,我家败落了,你就对我置之不理啊,若希!”
“这什么跟什么啊,肖叔叔死了,我爸也很难过,可是,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只要你嫁给我,我什么都能原谅!”
“我也没有需要你原谅的地方啊,你快起来吧!那么大个男人跪在地上,多难看啊!”李若希转过头,发现围观者越来越多,连于皓南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若希,答应我!”肖克銮把栀子花往前一举,“你不收,我就不起来!”
“那我收了花,你就赶紧走!”李若希眉头紧皱,上前几步抱住了花,连连后退,可要转身时,肖克銮却大吼了一声,声音凄厉恐怖。
“若希!”
李若希一回头,发现他竟然掏出了一把弯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们肖家砸锅卖铁,也拿不出你爸要的一千亿,不知道我的命,值几个钱,”肖克銮面目冷酷,非常可怖,孤注一掷,“我现在就问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你只要说个‘愿意’,我为你当牛做马,入赘你家,都行!我一辈子是你的奴隶!可你要是不愿意……我血溅当场!”
说着刀刃往里一摁,顿时鲜血沁了出来!
“肖克銮!”李若希伸手向前,“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你有话好好说……!”
“愿不愿意?!”肖克銮的刀刃再次向里剜去。
这时保卫处和监察部的人都赶来了,手里都拿着枪,正对着肖克銮。
“放下武器!不然开枪了!”
肖克銮的二伯跑了过来,连连挥手阻止:“别开枪,不要开枪!”
“李若希,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我……”李若希心乱如麻,抱着花不知该怎么办。
忽然一把黄铜色短刀凌空飞起,从于皓南手心里蹿出,斜刺里“啪”的一声脆响,打到了肖克銮手持的短刀上!
登时那把弯刀钢刃被斜斜地断成了两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肖克銮提起刀柄往下看,此刻空无一物的刀身,让他瞬间愣住!
那黄铜色短刀竟有回旋功能,一触即收,竟原路返回到了于皓南的手心之中!
“是‘破军’!”围观者有人看出了这个古老的冷冰器,当即叫了起来。
这时保卫处、监察科的人一拥而上,将肖克銮双手背于身后,丁一劭和丁一翼、李茉莉、李传光也都赶了过来。
“肖克銮,你早晚死我手里,你给我记住了!”丁一翼对其怒目而视,李传光将他拉走。
丁一劭道:“等会儿,梁警监,我要起诉!这小子没完没了骚扰我儿子,你马上给我把他带走,判他无期!”
梁孝铮跑了过来,一把攥住了肖克銮的衣领,挥拳打了过去!
“你是谁?!当我们老肖家没人了吗?!”
“对,连着你一起带走,肖博恩,这一出是你策划的吧?”丁一劭阴狠道,“真是给你们脸了!”
梁文君对这小子都已经熟悉了,只是转过头,看向李若希。他是苦主,需要怎么做,起诉还是什么的,都得看他的意见。
“……算了吧。”
李若希用口型对梁文君道。
梁文君摆了摆手,随监察部一起,带着肖克銮和肖博恩离开。
“若希,我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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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各回各位,李若希发现于皓南早已没影了,不知不觉地,就跑着去追他。
“原来你真的会用刀啊。”
于皓南转过身来。
李若希气喘吁吁地,竟然还傻傻地抱着那捧栀子花。军营里每隔200米的地上,竖着一根白色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更有一种水灵灵、俏生生的美。
“我之前也听过‘破军’,说是‘杀人不见血、一人破万军’的短刀刃,没有过硬的本领根本没法使它。”
一个不小心,刀在回旋的时候就会刺死自己。
没想到这种可怕的兵刃真的有人会用。
“我弟跟你比拳头,王宇行跟你比枪,都是他们擅长的,”李若希笑了,“你怎么不主动说跟他们比刀啊,那就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于皓南一声不吭,李若希能跟他聊这么久。
“为什么算了?”于皓南开口问道。
“什么?”
“为什么算了?”
“哦,你说他啊,”李若希像是不爱提,“留案底就不能当兵了。”
“那种人,还要当兵?”于皓南十分不解,“一个拿着花又拿着刀的人,你怎么敢保证他的刀刃是向着自己,还是向你?”
“……”李若希回答不了。
毕竟肖克銮的父亲,确实是因为俞格为了引诱父亲而枉死的。
这件事上丁一劭和丁一翼的态度都很一致,那就是“关我吊事”。
可李茉莉是觉得愧疚的,也觉得肖克銮很可怜,从一个神采飞扬的小少爷,变成今天这样,多多少少连带着有点儿责任。
李茉莉的这份歉疚让李若希感知到了,所以才一次次放过。
“他很胆小的,不敢杀我,也不敢自杀的。”李若希只能这么苍白的解释。
于皓南不屑地嗤了一声:“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逼上梁山,我看明天他就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他这时忽然有些共情了丁一翼,难怪非得打死。
算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转过身跑步走了。
“黑崽,黑崽!”
“别叫我黑崽,”于皓南皱着眉头转身道,“有我这么大的崽吗。”
说完很不耐烦地离开了。
“哦哦。”李若希抱着花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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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崽,黑崽哪去了?”
方盼盼和尹桐出来了,去到大厅里,转了一圈儿,没找到人。
“在这儿。”
于皓南在他面前站定。
“你好了?”
“我没啥事啊,”方盼盼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湿巾,左手抓着他的胳膊,“你闭上眼睛。”
于皓南乖乖地闭上了。
“这机油蹭了一天都快抹匀了,”方盼盼轻轻擦拭他的脸,“爸爸也不管,有了丈夫,忘了咱们孩儿了。”
于皓南微笑着闭着眼睛,听方盼盼这么温柔地嗔怪。
“好了,”方盼盼道,“干干净净的,才能有人稀罕。”
说完嘻嘻地轻笑。
于皓南缓缓地睁开眼睛。
“去吧,”方盼盼推了推他,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好表现。”
他忽然听懂了方盼盼的潜台词,一场暴雨,像是朝着他倾盆而下。
“我不喜欢。”他立刻说道。
“谁能不喜欢,我听说刚刚有个人,差点为他死了。”
“我真的不喜欢!”
“你是不是傻,”方盼盼笑道,“那么漂亮。”
“我不觉得漂亮,就那样吧!”
“你脸盲看不出来。”
不管他和方缇抱什么样的小猫给于皓南看,问他漂不漂亮,于皓南的回答都是:“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啊?”
“……猫的样。”
方缇和方盼盼都笑了。
“你就是傻,”方盼盼摁住他的胳膊,小声说,“一定要好好表现,为家里省点儿钱,一千亿,咱们全家上下……”
“白给我都不要!”于皓南急了,转身拂袖而去。
一拐弯,差点儿撞上了抱着花慢吞吞回来的李若希,当即脸色一沉,深邃的蓝眼睛愤怒地瞪视着他,气冲冲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休息,然后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