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回家,捏柳丞岁鼻子。
“怎么还没睡觉呀,小朋友?”
我电话里知道她没吃饭,给她点了外卖刚好到家,她和柳丞岁围着桌子打打闹闹,我按住小的,又摁她的头,暂停她们的你追我赶。
“快吃饭啦,他就是在等你回来和他玩。”
“嘿嘿,原来这么晚是在等我呀,那我们待会儿玩嗷,点了什么好吃的哎?”她憨笑打开餐盒,是胡萝卜炖排骨,铁板虾滑,水煎包,两份蛋包饭。
她乐呵呵的看我拿碗,她本来坐我对面,我拿过来就坐她旁边。
“这都十点半了,真的不用等我回来吃饭的,饭点五点六点的,推到现在不饿吗?”她一条腿搭到我腿上,摇摇晃晃看我吃饭。
“嗯。”
“哈哈哈,想和我一起吃?”我给她夹块虾滑,到她吞咽,这个人不挑食,啃几个月馒头我知道的,就是吃不下,得治她胃病。“唉,好吃哎这个。”
我挑出排骨的骨头给她叼着:“嗯。”我不会表达,我想和她一起。
“啊,我想吃胡萝卜的。”
我给她夹,我不喜欢胡萝卜,又有担心:“不要再去工地什么危险的地方,化工厂也不准去,如果一定要去,去之前必须和我通话,我不说话,也不听什么。不准熬夜,减少加班。”
这个人埋头吃饭,闷声不吭。
我挑眉,轻踢她小腿一脚。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猝死不可能在身上发生的,我还没和我老婆过够呢,我知道了。”
“不是我,很多工厂灰尘多,噪音大,化工厂有毒,工地上烂尾楼工期没结很危险,你别不当回事。”
“你以前不是这样操心哎,现在好像我妈妈。”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是各玩各的了,你一个月连通电话都没有,深山老林里有老虎把你抓走我都不知道。”
“你真的是,这脑洞啊,我出差就是省内啊哎,你们这平原有个啥深山老林啊?我们那山地才有野兽啥的。哦,对对对,我们那些山上有野猪和熊猫,还有什么我忘了,比平原危险的多,什么时候我们以后去探险吧?”
“别,好好上你的班,每天都要给我发消息,不然我就去找你。”
她又不说话,和柳丞岁大眼瞪小眼,狐疑着要拉帮结派,我看她搞队伍分裂。
轻拍她翘放在我腿上的小腿,她缩回去,我摁住,继续放在我腿上。
“听见没?”
“嗯嗯,好好好,一定。”我看她捣蒜一样点头,柳丞岁被我哄睡着放回卧室,这个人去洗澡,我吃完收拾碗筷,柳丞岁的辅食里面没有虾肉,他刚刚长几颗小牙,看他今天晚上喜欢吃,可以跟他打碎加到里面。翻冰箱里面茄子明天要吃了,这么个吃法?再不吃就不新鲜,我关上冰柜门,她已经一溜烟缩到床上,我开始脱下衣服。
又睡在边边,明明柳丞岁没在床铺中间睡的,我把她抱到中间,把柳丞岁的边边的挡板升起来,给他盖好被子,初春不要感冒着凉,白白净净被我保护的很好。
我关灯睡觉,看见她睫毛闪动,失笑。
“眼镜没摘。”我善意提醒,这个人继续装,谁睡觉是皱眉睡。
我给她摘下放在床头灯下。
我要她离开是我知道。
所以她一定要睡中间,她对小孩和猫狗有天性柔软,不会想吵醒柳丞岁的。
“曹泉。”
她不回答,我不再平躺,抱住她,让她头埋到我肩窝,我无奈叹气:“下次你再不把头发吹干,我会发火。”
嗡声嗡气的答应,小声细软:“就只有尾巴一点点了……”
“那下次你想睡觉就叫我。”
“好。”知错不改,她总逞强,她以前工作严肃的发毛,对我软绵。
我开始咬她耳朵软骨到发烫松口,拍她的背,全是骨头硌人。
“听话。”
“好。”
把柳丞岁抱到楼上,早上开车我送她到省政府办公大楼下,我刚停完车,这个人扯我外套,拐弯到旁边道路的大伯小摊上买鸡蛋灌饼,坐下啃,我就看她,嫌弃流露出眼眸,卖煎饼的大爷大妈都看她,憨包一个,她反倒看我反应笑的不行,吃的满嘴油,每天必须要看着她吃饭,没我她吃饭不规律昼夜颠倒的,之前几天不吃饭总画图不出门,气的我骂人,她是做过的,没我在她一天都不会坚持,偶遇同事呼唤……她,西装革履坐地上吃确实扎眼,我把她拉起来,拍她屁股上的灰。
“无聊。”我在她耳迹评价她的行为。
“曹市长,这么早?”
“哎,还好。”
“这位是?”
“哦,我丈夫。”
“哇,好幸福,强强联合的爱情哎。”
“害,他可嫌弃我,我追了十年才勉强成事,他一直不答应,我可惨了。”她憋屈一脸,十年闺怨愈演愈烈,纯属抹黑我形象。
“您好深情。”
“那是,烈女怕缠郎。”
我满头黑线看她们聊天,回去和她算账,到她进去,我买了几份早餐回家,和爸妈一起吃。
刚吃没一会儿,她就打电话过来。
“我明天出差去首都参加活动,还有一些事情。”
我喝着汤问:“你躲不开?”
“嗯。”
“交通工具?”
“飞机。”
“多久回来?”
“一周半吧?”
“行,回来给我打电话,用不用收拾行李给你?”
“不用,我晚上自己回来收拾好了,今天晚上要加班。”
“那我过来。”
“行呀,下班的点。”
我听她撂了电话,我给柳丞岁喂我妈熬的八宝粥,我尝了一下,能吃,也难吃,媳妇儿做微甜口好吃的多。
我爸开口:“小曹工作还吃的消吧?”
我埋头喂,给柳丞岁擦嘴:“加班多。”
“她工资多少?”
“五险一金扣完三千五六。”
“那你没准备上班?”当初报土木是调剂的,也没转专业,大一玩去了,总要面对现实,既然我爸开口问,我也实话实说。
“曹泉之前那个公司她要转给我。”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开不了口,妈妈也在旁边,空气就凝结下来,他们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再想想。”
我妈勉柳丞岁的围兜,忽然开口:“你能接手吗?她那个好像是画画吧,你们不是同专业,那你本科四年和实习半年岂不是浪费了?”
我登时不想说话,无力覆盖我,身心疲惫,不想解释。
她就像我从小到大在寄宿学校一样缺席我的青春。
我爸见我没说话,脸僵硬,打圆场:“她既然让你上手,你肯定行啊,她现在忙着,熊熊我们来带,你们只管放心。”
我真的想问问她。
那就放手让我去打灰是吧?
突然眼泪就泛光。
“曹泉不让我去施工单位。”
“她自己也去施工单位看烂尾楼,市里不是她都去看完了,不至于嫌弃环境差?”我妈再次开口,踩到我雷区了。
“她不想我吃苦,她宁愿自己上工地。”
久久沉默,我收拾桌子。
我没工作她也崇拜我,没变的是十八岁一样觉得我能力超强。
父亲罕见没拿书,抱柳丞岁起来:“晚上带小曹到楼上吃饭吧?”
我边洗碗边回答:“她今天晚上加班,明天出差去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