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熊猫先生的城市机场，他就在外面等着，我，现在，开始，找借口。

我扬了扬户口簿，他眉头紧锁的，现在松了些，我开玩笑：“怎么啦？这么想我呀。”

“嗯。”

怪怪的，我虽不惧，但得想办法。

“三齐区那边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

“哦，好呀。”

到民政局，也不知道怎么的，离婚的很多，吵架的，熊猫先生紧牵我手。

我随手翻了翻黄历，得，今天凶。

终于等到我们，明明前面还有两对人，他们都推出来，一问工作人员，下班了。

熊猫先生低着头，我生怕他又哭，只得去可爱的探他，顾不上那么多了，跨坐到他腿上，他终于抬起头。

“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

“下周来也是一样的嘛。”

熊猫先生带我去吃了火锅，我现在一吃晚饭就睡不着，不敢多吃，几个就粘几筷子。

回到家我们两个洗完澡，今天两个人都休息了挺长时间，他坐到床上等我，也不看手机。

我缩进被窝，平时喜欢裸睡，到他住这里就一直穿个吊带，长裤就睡了。

“曹泉。”

“嗯？你说。”

“你怎么想的？”

我太清楚他问的什么，平常他很少问我，我永远都是自说自话，现在，我不想编造谎话来骗他。

什么太快了，我还没想好，我们不合适，要不再看看。

熊猫先生从来思维能力绝佳，完全能分辨这些利弊。

我轻吻他的小胡茬，他嘴角的痣我真的很爱。

眼泪又出来了，他自己非常清楚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他是现实主义者，我是理想主义者。

“嫁给我吧？”

好俗套，我一身反骨DNA要开始演了。

能不能说对不起，说这一次再来到你身边，没想这些？我还没准备好，我还不够好，我害怕你在此后有一秒觉得疲惫，有任何一秒觉得厌恶，我宁愿你不爱我，不喜欢我，哪怕是从来不认识，整容了，我希望你不要认出我，向前走。

婚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总会两两相厌，我不要世俗绑架你的自由。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虽然俗套，这是我能做到的，是流水。”

“你怕什么？”真哭了。

“柳回东，我18岁就已经决定接受你的所有缺点优点，再怎么差，怎么好，我都会追随你，不需要婚姻的捆绑。”

“我需要。”

这两天周末，柳回东没去医院，也就是和姐姐打电话交流叔叔状态。

“这一百万哪里来的？”

“我怕你因为钱为难，世事难料，你需要，我出现就好了。”

“所以你妈妈不知道？”

“……”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

“……”

“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

“和别人就可以，和别人就是基因好！”

我哭了，他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已经摊开心扉，任他撒盐，今天我26岁生日。

“哥啊，我怕你后悔。”

大四毕业季的盛夏，我穿着热辣的裙子，到熊猫先生宿舍楼下弹吉他，告白气球，等你下课，七里香，love me like you do，他喜欢的歌，我弹了个遍，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地上铺着他的名字，我写了很多张大的宣纸，一笔一笔，有一千多个字，认认真真，铺的太长，很多我又找麻绳挂起来，小灯，他样子的半开人高油画，素描肖像，他喜欢乐队的周边，粉红色玫瑰，我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周，准备离校。

保安不撵我，下午没领导，我拿钱打通，以前买房也是这招，拿300块钱钱问物业，查到了，后面就蹲他家左右上下房东，跑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出了他们原价高的钱买到。

“柳回东，你看，这是你。”

“这姑娘给你表白嘞。”

“好漂亮。”

熊猫先生到我跟前时候，我又弹了一首他十七岁唱的歌，唱完，周围的掌声很多。

我把花递给他，把车开过来开始收拾东西，全部打点好了以后，人群还围着。

我怕太吵，他听不清，就当着他的面给他打电话。

“十点半关寝，现在七点半，有空吗？聊聊？”

“好。”我以为他要说没什么好聊的。

开车带他出去，找了家餐馆，就是让他室友瞒着他，让他别提前吃晚饭，三年没见了，我把那些什么乐队的，相机镜头，鞋子都给他。

我一直自顾自的说，他向来怕尴尬，我说了考研，又说了这几天的准备，刚刚弹琴时候的紧张，生怕弹错。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嗯，是。

“你猜我会在哪儿教书？”

“哪里？”

“南二中。”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好。”

“能不能拍一张合照？”

“……”我后面几年一直在想他到底当时想说什么。

“我们都没有合照，以后不再见，可以吗？”

照了张照片，像奢侈给我的。

我笑了，推推眼镜：“谢谢。”

谢谢你的不回应。

“我会永远陪着你，这不好吗？”

“不需要你来陪着，这不公平。”

“那我就离你远远的，如果你看到我就不开心的话，如果你快乐……”

“曹泉！”

我总觉得他想咬死我，没有证据，只是这两天一直红眼啃食，疼的换我哭了。

“哥，疼……”

“为什么要走？”

曹泉安排了京都最贵的医生，价格翻了几翻，用药也是，亲自和朋友见过医生。

周一早上五点，曹泉轻掀起被角。

眼泪又出来，柳回东自己也觉得俗套，她过生日也没过好，开不了口。

像烟花一样。

留不住她。

和八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