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妈是医生出身,说话自然就会引用一些医学术语,沈月容却听不明白,关心之下,急切问道:“什么是hla?怎样才能配型成功?国外的技术也不成吗?”
方敏妈忙解释道:“hla就是人类白细胞抗原的意思,这不是任何技术所能解决的问题,完全是由每个人的基因决定的,陌生人之间几乎没有匹配的可能,一般只有血亲关系才有一定的成功几率,而我的跟方敏却并不匹配。”
沈月容恍然大悟,满眼热切,“哦!如果能找到那个孩子,那就还有匹配的希望!”说完就有些坐不住了,开始跟方敏妈要刘护士长的各种信息。
方敏妈拿出纸笔把她所知道的相关信息都一一写了下来,交给沈月容,又找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细细交代道:“这张卡里有二百多万,是我自己的钱,方敏她并不知晓,你尽管都拿去用,你的吃住交通一切花销,都按最好的来,全部从这里面出,出门在外不容易,千万不要省钱。”
沈月容连忙推辞道:“不用的阿姨,我这里有钱……”
方敏妈把银行卡硬塞回她手里,“你肯替我辛苦已属不易,阿姨感激你都来不及,所有花销费用都必须用我的,否则阿姨怎么能安生?还有,你听我说,找到刘护士长后,要给她一份厚礼,我觉得五十万比较合适。然后如果真的能找到孩子,剩下的钱都可以答谢给抚养家庭,要是不够,我还会想办法,只要他们同意认亲,给多少钱都行!支取密码我也写在这里了。”
沈月容点头答应,“你放心吧阿姨,我都会办妥的。”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刘护士长拒绝提供任何信息呢,也要给她答谢吗?”
方敏妈点头道:“也给吧!怎么说她当年也帮了我的大忙,理应答谢。你先办一张卡,转五十万进去,你见到她不要先问事情,一上来就要把卡给她,你就说是我让你转交给她的谢意,感谢她当年冒着风险对我们母女施以援手,让她务必收下。等她收下以后,再跟她说我们绝对不会强迫人家认亲,只想感谢这么多年的抚育之恩。我想这样一来,她应该会说实话的,况且她也早已退休,不用再担心会受什么处分。如果她还是坚持说那个孩子死了,那你也要把送养人家的信息要过来,亲自过去核实一下,不要直接上门去问,要先从侧面核实。”
对于方敏妈的细细嘱托,沈月容都一一答应下来,想了想再无其他要问的,就要起身告辞,说要尽早订飞机票过去查看。
方敏妈也不虚留,马上叫了家里另一个司机备车送她,把她送到大门口时又嘱咐道:“你不要先打电话找她,省的她事先躲起来不见你,你要找到地方直接上门把她堵在家里之后,才能说出来意。还有,方敏要是问你为什么急着走了,我们俩要统一口径,就说你店里突然有事,你看这个理由可以吗?”
沈月容想了一下回道:“说店里有事好像有些牵强,要不然就说我妈突然病了吧,我得回去看看。”
方敏妈很是抱歉,“真是难为你了月容,还要你找这种借口,我们还是再想想换一个理由吧。”
沈月容豪爽说道:“不用换,就那样说了。我没那么多讲究,真不碍事儿的,您不用在意。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见,等我消息。”
刚要上车,方敏妈却又叫住了她,正色叮嘱:“月容,方敏的病情和这件事情都先不要告诉你表哥,我怕他会惊动方敏,这件事先只我们两个知道就好。”
沈月容心里不禁赞叹方敏妈的心思细腻,虑事周全,忙答应着:“我知道了,放心吧阿姨。”
诸事都已交托完毕,方敏妈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长叹一声,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但愿此行会有好结果,我,我真怕会是一场空啊!”
沈月容也有些心酸动容,上前握了握方敏妈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老天会保佑方敏的,一定会有好结果!”
说完不再唏嘘,挥手道别,登车离去。
沈月容在车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与方敏妈的谈话中,得到两个消息都太过刺激,她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般。而她此时还要想办法应付正在酒店等消息的赵华军,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
想来想去,沈月容只好跟赵华军说方敏态度依然很冷淡,把她撇在家里,自己去了公司开会,方敏妈让她不要迫得方敏太紧,等过些日子再来,所以她就回来了。
沈月容说的合情合理,赵华军也就信了,两人合计再留下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先回去再做打算。
赵华军已经出来了三天,公司也积压了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两人也不耽搁,马上收拾行李一起去了机场,一个飞回北京,一个飞去上海。
只不过沈月容到了上海就又坐上了飞往北方的航班,连夜赶往方敏的家乡。
沈月容马不停蹄,次日上午就到达了那处小城。
但时隔多年,当年的小县城已经彻底变了模样,一经打听,方敏妈给的住址里的街道楼区多年前早已经拆迁改建成了商厦,还有联系用电话号码,打过去也已是空号。
方敏妈给的线索都没用了,沈月容扑了个空,满心的热切变得有些失落,不过她也并不气馁,毕竟还可以去刘护士长曾经工作的医院打听找寻。
沈月容心下盘算:刘护士长比方敏妈小三岁,算算现今也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从医院退休也应该有十四五年了,那就要去那家医院找年纪大的医生或护士才有可能打听到她。
说去就去,方敏妈和刘护士长当年都是妇产科的人,所以沈月容就先去了妇产科住院部,可这里所见到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挺年轻,都貌似四十岁不到的样子,问了问果然都说不认识刘护士长。
走遍了妇产科病区,连清洁工都问过了,也没问个结果。沈月容想到年岁大些的医生可能都不怎么会呆在病房区,就又去了医生办公区,由于怕遗漏线索,她也不管是哪个科室了,就在医院办公楼里逐层逐室地找寻,只要看到年纪大点儿的就开口问询。
难为她一个女老板,平时都是体体面面,周围的人对她也是尊敬有加,此时却能放得下身段、舍得下脸面去低声求人,根本不顾及旁人异样的眼神和言语的排斥,对问到的每一个人都礼貌招呼,笑脸相贴,恭谦发问,客气道谢。
功夫不负,直到问过三四十个人才终于问到一个说还记得有刘护士长这么个人的,沈月容心里很是欢喜,刚想松口气儿,可再问住址、电话那个人却又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