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精在胡菁菁的注视下略有尴尬，便抬起手，动作轻微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想把自己的袖角从小彩蝶手里扯回来，奈何小彩蝶虽懵懂，但力气却不小，就是死死抓着人参精的袖角不撒手，人参精越用力，她反而抓地越紧，最后索性直接贴在了人参精的后背上，人参精不得已才放弃挣扎。

待和小彩蝶拉扯完，人参精才将一双怒眼转向胡菁菁，呵斥她道，“瞧你做的好事。”

胡菁菁也委屈，人参精给她的润肤脂还被她好好地收在乾坤袋里呢，来时她还专门瞧过的，这事儿可跟她一点干系都没有，要怪就该去怪那桃花妖柳媚。

也不知她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把这么贵重的润肤脂都遗落了，想想真替她可惜，更不知道当她知道这润肤脂遗落之后还会不会再问自己要。

如果她再问自己要，自己是把藏在乾坤袋的那一半给她呢，还是继续给张生留着……

胡菁菁陷入两难中。

她瞧出来人参精是真的恼怒了，幸亏“她”是把润肤脂遗落在这东山之上了，万一遗落在外，又不知会引出怎样的麻烦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不得阿叔会被心怀叵测之人盯上呢。

但胡菁菁不想出卖桃花妖，可能桃花妖也是无意的吧，又或者正为润肤脂的遗落而痛哭流涕呢，她又何必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只要她俩都不说，没人会怀疑到桃花妖柳媚的身上去。

思来想去，于是胡菁菁决定自己忍下这委屈，便期期艾艾地对人参精说，“阿叔，我对不住您，都是我的错，不仅遗失了您给我的润肤脂，还害您遭此劫难，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骂我都成，只求您别生气。”

人参精听完胡菁菁这番说辞，怔愣一瞬，差点不知该如何往下接，“倒也没那么严重……”

“怎会不严重呢阿叔，您千万别不忍心责罚我，那润肤脂是何等尊贵之物，我竟然给弄丢了，我这猪脑子，怎么没把自己给弄丢了呢！”胡菁菁越说越义愤填膺。

人参精心说你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让我再怎么说，他一边扶正小彩蝶一边对胡菁菁说，“正是如此，以后当小心。”

可能是怕吓着小彩蝶吧，人参精在面对小彩蝶时说话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胡菁菁在人参精身后忍不住吐舌，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友，不对，见色忘徒呢？

人参精感受到背后凉意，微微侧脸去瞧胡菁菁，责问她，“你又在我背后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阿叔，您瞧错了，我一直规规矩矩地站在这里呢，”在人参精彻底转过来之前，胡菁菁慌忙站好，一本正经道，“阿叔，我真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吧，我给您去后山摘果子吃，就摘您最爱吃的龙葵，行不行？”

人参精遂将想要发出来的火气又咽了回去，眼尾轻扫小彩蝶，又看向胡菁菁，说，“她也闹了有两日，猜着也该饿了，你去后山的时候领着她同去吧，再寻些新鲜的花蜜给她吃。”

胡菁菁震惊到杏眼圆睁，心想，阿叔您不能如此偏心吧，我上哪儿去找新鲜花蜜，那不是蜂子该干的活计吗？她一只整日趴在湖底修炼的小妖有什么能耐寻花采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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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菁菁虽怨怼但她又不敢直接对人参精说出这些，只好叹口气，犹豫着问人参精，“若是寻不着花蜜的话，寻些果子给她吃行不行？”

人参精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吧，她爱吃什么你就寻什么给她。”

于是胡菁菁先对着人参精“哦”了一声，接着又巧笑嫣然地对着小彩蝶招了招手，柔声唤她，“小彩蝶，你来，我带你去找好吃的果子。”

许是胡菁菁身上还带着用人参精的灵气包裹着的那一半的润肤脂的缘故，小彩蝶对她倒不像对其他妖精似的防备，胡菁菁朝她招手，她就向着着胡菁菁的方向挪动了两步，只是手还是紧紧抓着人参精的衣袖。

胡菁菁刚开启灵智的时候比小彩蝶还不如。

好歹小彩蝶还知道抱住修为一顶一高的人参精的大腿求庇护，而她呢，却只知道在湖底游来游去不知所谓，既对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不懂，和人间的痴儿没什么区别，因此经常会被比她体型略大的妖怪们欺负。

直至三尾狐狸精把她捧在手心里替她治伤之前，她过的都是那样的日子，伤了痛了都不知道该向谁说的日子。

思及过往，胡菁菁便对小彩蝶格外有耐心。

本是虫兽却忽开灵智，心智和那呱呱坠地的婴孩又有什么不同，胡菁菁受过的苦不想让眼前的小彩蝶再受，因此就往前走了两步，牵过小彩蝶的手说，“你别怕，我会待你好的，像阿叔一样待你好，把你当做我亲妹妹一样待你好。”

感受到胡菁菁的善意，小彩蝶终于放开了一直抓着人参精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她去了后山。

没人教，小彩蝶自是什么都不会说，胡菁菁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她就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胡菁菁一张一合的嘴，却不做声，胡菁菁把小彩蝶领到灵泉边，用手掬了一把灵泉水放到自己唇边，告诉小彩蝶说，“喝水。”

小彩蝶便学着她的样子也掬了一把灵泉水在手心，捧到嘴边喝了好大一口，然后喜笑颜开地对胡菁菁说，“喝水。”

不愧是花蝴蝶精，长的好看不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异常好听，如风铃般悦耳，胡菁菁忍不住夸赞道，“好好听啊，改日教你唱曲，等你学会了，日日都唱与我听，可好？”

小彩蝶不懂其意，只重复胡菁菁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可好？”

胡菁菁便大笑着说，“好好好，那就一言为定了，等你学会唱曲，记得要每日唱给我听。”

之后胡菁菁又教会小彩蝶好些词，还试着教她说一些不长又好懂的句子，小彩蝶很感兴趣，学得也快，等吃饱喝足回到人参精府邸的时候，她已经会唤阿叔了，并还会说，“给你吃龙葵。”

人参精老心甚慰。

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耐烦教这些初开灵智的小妖们，有胡菁菁代劳，他自得轻松。

他甚至还想让胡菁菁带着小彩蝶一起回她的湖底去，胡菁菁皱着眉问他，“您见过会下水的蝴蝶吗？”

嗯，自是没见过。

无奈，小彩蝶只能继续住在人参精的府邸，但人参精对胡菁菁说，“既是你犯错所致，那就由你来教化她吧，每日从辰时到申时，你便来我这里教她。”

胡菁菁喜出望外，“那，我就是她的师傅，她就是我的徒弟啦？”

“你只需教她如何应对日常所需，术法之类不用你教，自有我和你祖祖。”

胡菁菁霎那间便如被霜打过的茄子般没精打采，还以为她也可以收徒了呢，原来并不是，充其量，她只是小彩蝶的奶娘……

作者有话要说：胡菁菁想收徒的心日月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