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默默无言,想着自己对王熙鸾如此真诚,却被她构陷了去。
她领着紫鹃和雪雁原路返回。雪雁又怕黛玉伤心,说:“姑娘,还好有个男子帮了我们,要不然还不知怎么办。”
说着雪雁又提到宝玉:“平日里宝二爷在府里无法无天的,没想到在外头却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
雪雁想起适才贾宝玉的无能狂怒,内心只觉得姑娘更没必要与宝玉结亲,紫鹃在一旁没说话。
“你们先把脸上的神色收起来,别让外人瞧出我们慌慌张张的样子。”黛玉没有顺着雪雁的话点评宝玉,而是提醒这两个丫鬟冷静下来。
当她们回到众姑娘的院子,发现王熙鸾已经在此,黛玉少不得先上前试探她。
王熙鸾早就看见黛玉返回,忙率先开口说:“林妹妹终于回来了,等会我们就要进屋内用膳,叫我们好找。”
“谢谢姐姐的关心,只是我在那儿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一时贪看,没想到误了时辰。”黛玉直直盯着王熙鸾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珠子是否心虚。
谁知这王熙鸾面不改色笑道:“林妹妹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说出来叫我乐一乐。”
黛玉只得实话实说:“我在那儿看到不少外男,险些被他们瞧了去。”
王熙鸾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说:“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来时,侍女说这院子是隔绝的,叫我们放心随便逛逛,怎么会有外男进入?”
“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姐姐可瞧清楚是谁跟踪我们?”黛玉记起她与王熙鸾分开的原因,就是她们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才分开试图甩掉跟踪者。
只见王熙鸾瞧了宝钗一眼,咬牙切齿道:“是莺儿。”黛玉听闻并不奇怪,薛姨妈都能偷诗稿偷到她书房来,宝钗做出这样的事也有迹可循。
就在这两人在思考是谁企图构陷自己,太妃旁的侍女就带着众姑娘们到宴会上用膳去了。二人只得暂时耽搁此事,同众人进屋里。
这是个大正厅,中间用几十扇屏风隔断开来,这些都是玻璃制成的,昂贵无比,贾府只有一扇,而北静王府却摆满了好几排,可见这王府的势力和富贵都要高出贾府几个档次。
只见女人这一边摆了六七桌,每桌上设有几瓶花卉,旁边又焚烧着御赐百合宫香。桌沿又放着十几杯上等名茶,众人都欲按次序坐下。
只是这北静王府不像平常在家里一般,或是按年龄长幼坐下,或是按嫡庶坐下,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坐在哪里。
北静太妃与南安太妃坐在上面两席,笑对众姑娘道:“你们不必拘家里的规矩,你们自由选座就是了。”
听到北静太妃这话,姑娘们如受到赦免一般,随处坐下了。黛玉和王熙鸾选个偏僻位置坐下,一是自己与王熙鸾悄声谈话不会被有心人听去,二是自己可以避免南安太妃的关注。
果然宝钗与几个权臣家的千金选个中间惹眼的位置,都是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两位太妃的眼里。
“这侍女好像是南安太妃的人。”王熙鸾比黛玉多走动几年,仔细思考便想起侍女的身份。
黛玉立刻明白,原来是南安太妃暗中派侍女给紫鹃和王熙鸾错误的引导,才还得她差点被外男瞧了去。
南安太妃的做法摆明着就是想让自己做孙女,只要黛玉她声誉有损,那就意味着她难以在近期内结亲。
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南安太妃预判黛玉要先行结亲,借此断了和亲的机会。
黛玉不由懊恼,若自己一时疏忽,恐怕自己就落入南安太妃的陷阱中。
……
屏风的另一边,北静王已经返回到达王府,此时的他心花怒放。
如今的忠顺亲王和忠顺王妃因私自种虞美人而被关押在皇城中,非召不得出。
北静王太明白如今圣上的疑心,只要这疑心的种子种在心里,那么忠顺王府这辈子也难有出头之日。
他接旨下令关了忠顺王府,并把忠顺王府的亲兵一并入宫中,只为了消除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回府正是宴会的时候,北静王换上常服,到正厅里来。此时的秦羽正用酒灌醉那男子,欲打消男子的不轨之心。
北静王也是个爽朗大方的,他命小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诗题,分别挂在屏风的两边,说有会作诗或想作诗的,可以从前台拿起笔墨来写下,若写得好的,自然重重有赏。
这些宾客都是京城著名的文人雅士,几杯酒下肚,越发起了诗兴,都争着要去看诗题。
与男子那边的嚷嚷不同,女子这边就显着安静许多,虽说是权臣家的千金,但因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她们大多专注于女人份内之事,这些作诗不过是写着玩笑罢了,故大部分女孩并无太大信心参加。
再加上京城著名的女大诗人在场,那些姑娘们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做个陪衬罢了,因此对这诗题不太上心。
倒是薛宝钗跃跃欲试,她拉这一个女孩的衣襟,一同上前看这诗题。随后便到前台拿了笔墨,到离北静太妃最近的桌子处开始一面思考,一面写诗。
宝钗的心思众人都清楚,不过就是想着在两位太妃面前表现自己的诗才。有几个见宝钗带了这个头,内心也有表现之意,也上前看这诗题。
一两个女孩见这诗题,摆摆手离去,口内说自己没这个实力,剩下的那几个倒是也拿起笔墨开始写诗。
王熙鸾轻轻推黛玉,笑道:“听闻林妹妹诗才也不错,为何不上前拿笔墨。”
“姐姐这话别打趣我,我也不过是信笔涂鸦罢了,比不得什么班昭,蔡女,有那样的本事。”林黛玉不想出头,便推辞道。
“刚才是谁还在院子里叫我看什么李杜,现在却这诗也不愿意做。”王熙鸾笑说,就要拉起黛玉的手起身。
傅秋芳此时也在宝钗不远处,她也拿起笔墨写诗,听见黛玉与王熙鸾之间的对话,抬头对黛玉道:“听闻你们贾府里有个神仙似的妹妹,能作着一手好诗,我以为是你,没想到竟是旁人。”说罢朝宝钗的方向努努嘴。
听见宝钗替去了自己的名声,黛玉心里不是滋味,心中思忖着这其间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