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看过原著,立刻明白在假山洞里的是司棋和潘又安。
这两人虽是亲戚,但从小一处顽笑长大,彼此早已情愫暗生,可无奈害怕父母不从,只得设法私下往来,买通看园子的婆子留门看道。
秦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那二人正是无限风情之时,哪能想到这洞里多出了一个人。
“我会回去请求父母上门提亲,你要等我。”那潘又安说。
司棋冷笑道:“即使他们不依,我也随了你去。”
“眼下我们还是小心些,听说那林姑娘手段高明,竟不在琏二奶奶之下。”潘又安有些担心。
那司棋毫不在意:“我昨儿刚把那柳家的厨房砸了,现如今也不差这一条罪。”
假山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二人唬了一跳。
是应接他们的婆子。
那婆子看见二人,道:“司棋姑娘,林姑娘她们下令要封锁园子呢,怕是知道你们进来了,小心点罢。”
潘又安听了,匆匆就往外走,那婆子拉住他:“你可是糊涂了,现在外头都是人,倒不如在这里呆着,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二人沉默不语,眼瞧着那婆子去了。
“你说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潘又安的声音在发抖。
司棋很看不上他那副样子,鄙夷道:“大不了就是打一顿撵出去,你怕什么。”
谁知那小厮真的慌了,说:“如果你出去了,那我们的月例岂不是少了一份?”
司棋听到他这话,气个仰倒,说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这几两银子?”
潘又安知道自己说话造了次,忙赔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怕你出去再找个好差事就很难。”
司棋冷笑道:“你别忙,等我姑娘出阁了,我也是要出去配个小厮的,出去是迟早的事,你还在做梦呢!”
潘又安欲还说,那司棋掩住他嘴,她终于发现在角落的秦羽。
秦羽见二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索性直接站起来和他们对视。
“你听到了多少。”司棋上上下下打量秦羽,疑惑道:“我瞧着你眼生,不像是我们府里的。”
秦羽急中生智,忙说道:“我是来园子里种树的贾芸。谁不成想这园子关门甚早,竟把我锁在里面。又不好直接出去,怕碰见姑娘们,只得躲在这里等门开。”
潘又安是在外头办事惯的,听见是贾府的亲戚,赔笑道:“原来是芸哥儿,我倒是知道有条路能出这园子。”
司棋警告秦羽:“今日之事你我都不能说出去,若传了出去,不仅是我们,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秦羽只得连连答应。
司棋出假山洞外观望一会,见四下无人,便让潘又安领着秦羽穿花度柳,悄悄通过那个开门的婆子从一角门出去了。
出了这园子,秦羽傻乎乎地跟着潘又安左拐右蹿。
不知走了多远,那潘又安走到一胡同处,把身上的一些铜钱给了秦羽,一脸赔笑:“芸哥儿,你收下罢,我只有这些钱了,还求哥儿宽宏大量,别把刚才的事说出去罢。”
秦羽收下钱,笑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如今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传出去,我也没个好下场。”
潘又安见秦羽如实说,心底石头终于落地,指向一小巷,笑道:“芸哥儿,你的家是走那里的,别跟错我罢。”
“我也是糊涂了,这会子连家的路都忘了。”秦羽笑笑掩饰尴尬。
看着潘又安消失在小道中,秦羽终于松口气,见那胡同尽头人头攒动,想必是个闹市。
那贾府本就位于繁华街市,阜盛人烟之中,虽是深夜,闹市里仍人流如丝,灯火流光溢彩。
眼见路边有家卖花铺子,秦羽想到林黛玉在前几日照顾他自己费心费力,自己应该给主人一些东西表示感谢。
林黛玉爱花,他为何不给主人一束花,虽然大观园里到处都是花,但他作为现代人,自然要用现代眼光去插花,给林妹妹一个惊喜。
秦羽走进花铺子,正处于开春时期,只见里面一片万紫千红,他细细挑选,笨拙地把花和叶放进小篮子里。
那卖花婆子见了,笑道:“公子有心了,这样晚的天,还出去给爱人买这样美的花。”
秦羽本能想反驳婆子的话,但他只说:“我的花是买给我自己的。”
婆子笑:“公子生得这样好的容貌,爱花也是寻常事。”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朵花,那是一朵白边红花瓣的花。婆子见秦羽欲伸手摘花,阻拦道:“公子听我说,这花还是别买的好。”
秦羽奇了,有见过鼓动顾客买东西的商家,没见过不给顾客买商品的老板。
那婆子解释:“这花唤作虞美人,虽看起来美,但吃进去会害人中了毒,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既然有毒,你为什么还摆出来。”秦羽不解。
婆子欲要解释,忽见铺子门口停了一辆富贵华丽的马车,两个高大侍卫从雕梁画栋的车子跳下,径直走进花铺。
“我要的东西呢?”一个侍卫把铜钱撒到地上,朝婆子伸手。
婆子也不敢捡钱,忙忙地把那一大簇虞美人包扎给了侍卫。
“你下次动作给我迅速些,咱们王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那个侍卫看见婆子年迈动作慢的样子,越发生气。
另一个侍卫拉住道:“快走吧,王爷还在车上呢。”
那两个侍卫也没久留,上了马车就飞奔消失在夜色中。
婆子弯下腰吃力地拾起钱币,秦羽见状立刻帮婆子迅速清理好地面,把铜钱给了她。
“你是个好孩子,不像他们那样横行霸道。”婆子锤锤自己的后腰,把钱放进口袋。
秦羽已经猜到七八分:“婆婆,这虞美人是卖给他们的,对吗?”
婆子答:“是的,那样的豪门世家,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要的,我若不依,他们定是要把我这铺子拆了去。”
“可是婆婆你可以说你没有这种花,不就能躲过一劫吗?”秦羽看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心生怜意。
婆子苦笑道:“公子还是天真了些,那王爷早就把这花种给了我们,我们年年种,年年上交。若少东缺西的,自然少不了一顿毒打,这样以来,岂有不依的。”
秦羽还是不解:“王爷他为什么不自己种?”
“哎呦,我的好孩子,这种脏东西怎能入王爷的眼里,听说不只我的铺子,整个京城的花铺都要私下给王爷这种花。”婆子解释。
“哪个王爷?”秦羽终于问到关键处。
婆子犹豫一阵,还是轻声答:“忠顺王爷。”
“只有这王爷要这些花吗?”秦羽继续挖掘。
婆子说:“公子想想,为什么王爷会到我这小铺买花?那是这种花卖的人少,一花多求。不单单是王爷,就连那旁边的府都有人买。”
秦羽听到贾府也有人买虞美人,心下一惊,谁知这毒花会不会早已悄声无息出现在大观园,入了小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