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笛离开后,萧云喻强迫自己不要分心,但是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最终,他烦躁地将工作文件全部扔开,拨打秦锦笛的电话。
电话那头总是无人接听。
连着拨打了三四次,电话终于被接通,由于担心赶到屋外准备开车去找她的萧云喻停住脚步,正欲开口询问,电话那头有的魏钦焦急道:“萧总,秦小姐现在情况很危险,我们正在等救护车,你在乐仁医院等我们。”
明亮的太阳光在他的眼前旋转,他感到短暂的眩晕,然后强迫自己定下神,加快脚步,对着电话那头问:“具体说……”
电话被挂断,他上车后一刻也不敢怠慢,径直向乐仁医院驶去。
他在医院大门口等待着,刚好赶上了从救护车上下来的秦锦笛,她双眼紧闭,氧气面罩盖住了她的整张脸,医生护士们语气紧张,他跟着他们一起推车,握住秦锦笛发冷的手。
不久前还殷勤地让他吃蛋糕的她现在却了无生机,萧云喻两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秦锦笛被推进手术室,他和魏钦在外面等待。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魏钦语气焦急:“小姐本来就是来公司档案室取东西,然后她进去后我就在外面等待,她进去了有那么久,直到我听见小姐的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却没人接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我进去的时候她的呼吸很微弱,估计……是最危险的病情复发……”
“什么意思?”萧云喻手心发冷,靠在墙边,声音带着慌乱。
“小姐以前得过很严重的肺炎,肺部功能一直就不太好,再加上她本来一受刺激就会出现呼吸抑制的情况,这时候就会出现休克昏迷症状。但是这一次是我两年来看到过最重的一次了。”
“你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那里有两年前你我都不知道的一切!你……”
萧云喻刹住话头,揉着眉心,“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你通知秦家人,知会他们一声。”
他望向抢救室的红灯,不安和无力将他包裹。
五个小时后……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萧云喻上前询问,医生摘下口罩道:“肺炎的情况比较严重,脑部受到的刺激太大,还需要在ICU病房观察一天,但是患者醒来的时间不能确定,快的话两天,慢的话一周也是有可能的。”
“好,谢谢医生。”
萧云喻筋疲力尽地靠在椅背上,明明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半步,但是仿佛奔波劳累了一天。
几个护士推着秦锦笛出来,萧云喻上前,比起进去的时候秦锦笛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怔愣地看着她,陌生又熟悉。
隔着玻璃窗,萧云喻能看见她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她在极力呼叫寻找些什么。
秦家的人很快到了,为首的秦锦笙毫不客气地揪住萧云喻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说的你会照顾好她!”
萧云喻的目光从重症监护室里的秦锦笛身上移开,迎上秦锦笙的目光,语气冷淡:“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你应该去问问你们家的手下。”
萧云喻将秦锦笙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扯开,淡淡道:“还有,说话客气点。”
秦致远见萧云喻这副模样,眉头紧蹙,不耐烦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天,然后转普通病房等两到七天就可以醒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今天我看着。”
“你回去,我们看着。”秦致远命令道。
萧云喻脸色微沉,他扭头望向在里面睡得极不安稳的秦锦笛,心口处发疼,两只脚像是灌了铅,挪不开步子。
“你明天再来,我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你。”秦致远走到萧云喻身边,将他从窗边拉开,耐心道,“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不用担心,有事情我会通知你。”
萧云喻不舍地收回目光,应下。
“需要我带你们去吃饭吗?”
“不用。”
萧云喻颔首,缓缓转身离开。
等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秦锦笙站在秦致远身侧,不满道:“爸,你对他还那么客气,当年我姐性命垂危不就是因为他吗?”
“谁不知道当初就是他表面上应允这门婚事,实际上喜欢别人,然后还下药害我姐。”
秦致远眉眼低垂,注视着秦锦笛,然后对秦锦笙说:“不是他。”
“还能有谁?”秦锦笙继续义愤填膺道,“若不是最亲近的人,别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长期下药。”
“昨天我跟他打电话提起这件事情,他的表现不像是装的。”
“爸,那你怎么看出来?”
秦致远面向比他高半个脑袋的秦锦笙,缓缓道:“你不了解萧云喻,他极少显露自己的情绪。可昨天他很焦急愤怒,只有在提到你姐的时候,他才可能会这样。”
……
萧云喻坐在沙发上,桌上还有秦锦笛吃完没有扔掉的零食包装,他默默将桌子收拾好。
桌上还有一张小纸条。
“如果我中午赶不回来,你记得吃饭,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菜,将就吃吧,放心,那条鱼我已经处理掉了。秦锦笛。”
萧云喻双手捧着纸条,短短的三行字他却看了很久,窗外无端刮起大风,风声敲击窗户,如两年前两人分别前的争吵。
风可能是想进来吹灭他心底的的怒火,让他陪在她的身边吧。
萧云喻在卧室收拾着出国需要的东西,耳朵却听着楼下的动静,秦锦笛回来了,她换好鞋子便急匆匆地上来,然后放慢脚步走到他的卧室门口。
“喻喻,你明天就要出国吗?”
“嗯,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萧云喻兀自收拾行李,没有抬头看向秦锦笛。
“那你能不去吗?”
萧云喻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是你说刚好我出差,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吗?”
风声在窗外呼啸,想要破窗而入。
“你是去抓夜泽他们吗?”
“是。”
秦锦笛朝他走来,然后蹲在他的身边,“那不去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
秦锦笛双手扶住他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的脸好冰。”
“你有话就说。”
“你一个人出国会不会太危险了?”
萧云喻定定地看着秦锦笛,他猜不透他的心思,这让他非常无力,她时冷时热的态度更是让他没了耐心。
“你陪我去看病好不好?”
他听着秦锦笛苍白的借口,咬紧牙关,脸颊紧绷着,没有回复她。
“喻喻,你说句话。”
“等我回来我陪你去。”
“等不了了。”
萧云喻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秦锦笛,语气生硬道:“那你倒是具体说说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没必要拿着假的诊疗单骗我。你大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来骗我。”
秦锦笛站起身,面对着他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这次出国会很危险。”
“那我要是回不来了呢?不是正合你意?”
秦锦笛错愕抬头,像是被吓到了,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能这么说?”
“没必要掩饰。”
秦锦笛拉住萧云喻的手,他垂眸,没有着急甩开。
“你等下周好不好,就等一周,我最后求你一次。”
萧云喻甩开她的手,冰冷道:“你想要帮他们?付景宏想要救夜泽是吗?还是说,当年你们秦家也参与了,你怕事情败露受到牵连?”
“你在说什么?”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萧云喻语气咄咄逼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我还以为当年你救我真的就是你好心,然后再接近我是因为喜欢我。”
“现在看来,不过是你当年无知,救下一个你不应该救下的人。然后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想方设法靠近我,花了六年的时间,最后就是想要联合当年那些势力干掉我是吗?”
他看见秦锦笛的嘴唇轻颤,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你……你怀疑我?”
“是,我怀疑你。”
秦锦笛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牙关紧咬,“萧云喻,这样的猜忌没有意思,在这样下去只会让我们两个人更难受。”
萧云喻屏住呼吸,手不由得攥紧,“行,你说。”
“我们分手吧。”
风更大了,窗户不停作响,两人却陷入沉默。
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他很清楚没有信任的关系终会破裂,但是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一遍一遍冲他笑着的秦锦笛。
他从来没有那么失望。
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秦家给他设的局里面的猎物。
次日他拖着行李箱离开,看见花园里的花吹落满地。
萧云喻双目无神地走到冰箱前,虽然根本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但是既然她都这么写了……
他还是想满足她的期望。
就像当年听见她想和他谈恋爱,他便主动邀请她参加活动。
巧克力蛋糕放在冰箱的最显眼处,黑色的巧克力碎形状不一,做工极为简陋,一看便是没有经验的秦锦笛随意切碎的。
他心弦微动,径直把蛋糕拿出来,白巧克力上面是她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地写着“喻喻生日快乐”这六个字。
“吃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秦锦笛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他从碗柜取了一个勺子,坐在餐桌上,一勺一勺吃掉他认为甜腻的巧克力碎和奶油。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向何处。
直到吃完最后一口。
雨点敲击窗户,黑暗笼罩大地。
他堪堪回神,轻声呢喃:“吃完了,不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云喻:生日这天事还挺多的。
秦锦笛(摸摸头):不气不气,你好歹还有一个蛋糕。
萧云喻(傲娇):一个蛋糕就想把你提分手的事情了结了?
秦锦笛(茫然):那两个呢?
萧云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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