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喻闭上眼睛没多久,睡意刚刚袭来,就听见隔壁传来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起身出了卧室,径直打开秦锦笛的卧室门。
一个相册从她的手中滑落,秦锦笛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地上的行李也还没有收拾,她的身子半个探出床,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下床。
萧云喻轻轻将她抱起放好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发丝。
“还好没事。”他轻声呢喃。
多年前的警觉到现在都还保持,隔壁房间的轻微动静都能被他察觉。
就如那时秦锦笛应酬回来,没有对于甩开他的手任何解释的那晚。
负气回到房间,萧云喻坐在椅子上,双手包头,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
隔壁房间传来秦锦笛的咳嗽声,一下接一下,他遏制住自己想要进去看看她情况的冲动,煎熬地坐在原地。
从窗台的灯光来看,她还没有睡觉。
萧云喻躺在床上,自从秦锦笛要求分床睡以后,自己似乎又像很久以前一样失眠。
他看不清他们的未来了。
尽管,他还是想把她握在手里。
熄灯后的房间一片灰暗,屋外风声更盛,敲击着窗户。
萧云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关好窗户,打开暖气。
隔壁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沉闷,无限放大,在他的心里回响。
一切的怒气和要强都抛在脑后,他大步走出房门,一打开秦锦笛的卧室门,便看见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滴滴血红滴落在地。
“阿锦。”
他焦急地将她抱在怀里,明显感觉到她的体重越来越轻,心中的自责和苦涩便汹涌如潮,他轻轻摇着她的肩膀,怀里的人儿没有一点反应。她很听话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跟他吵架,没有惹他生气。
但是好像,更难受了。
第二天清晨,他醒来时便发现秦锦笛已经醒了,她发呆似的望着天花板,然后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偏头看他。
“醒了?来,喝点水。”萧云喻将温热的水倒在玻璃杯里,扶着她坐起来,她苍白的唇贴着玻璃杯小口喝水,一言不发但足以让萧云喻举手投降。
“医生说,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当然,我也不像以前一样强迫你不去上班,但是……但是这两天你好好在医院待着休息,可以吗?”
秦锦笛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不能过度悲伤或者激动。”他握住秦锦笛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急着甩开,闭眼道:“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我不问你让你觉得为难的事情了。”
在他说出那段话的时候,他睁眼,终于看见冷冰冰的秦锦笛红了眼眶。
……
还好,他们不再争吵欺瞒。
还好,现在的秦锦笛暂时看来身体状况挺好的。
他瞥见地上的相册,两张照片裹挟着过往的回忆闯入他的眼前,一张照片上的他放松惬意地看书,另一张则微微蹙眉望向镜头,不,准确地说是望向偷拍被抓包的秦锦笛。
“阿锦,所以我们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我觉得,哪怕没有付景宏,我们也……”
床上的秦锦笛翻了个身子,眉头微蹙,一把抓过他的手,萧云喻的话戛然而止,他警惕地盯着秦锦笛,确定她没有醒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睡吧。”他垂眸,虔诚地亲吻她的手背。
……
萧云喻被楼下的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声音吵醒,他恍惚睁眼,窗外明媚的日光提醒着他现在已经大约八点钟了。
一定是因为昨天又不自主地回忆起那段不快的往事,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推开房门,站在楼梯上查看楼下的情况。
秦锦笛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披着白色的披肩,在厨房和餐厅穿梭,她似乎感觉到萧云喻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诶,你快点洗漱,早餐我马上就做好了。”
秦锦笛并没有马上去干别的事,而是上下打量着穿着一身灰色睡衣的萧云喻,似乎是因为少见他这般居家休闲的模样,带着好奇不肯挪开目光。
“怎么找到了这件衣服来穿?”萧云喻则关注她的衣服,有些意外于她会穿着这身衣服。
“多青春啊,我从衣柜里面找到的。”
“你记得你第一次穿这一件衣服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吗?”
“什么?”秦锦笛满脸写着好奇。
“是你第一次找我约会的时候穿的衣服。”萧云喻话语微顿,接着道,“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你不能欺负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哪有这个意思。”秦锦笛嘴上说着不肯,心里却在暗暗期待着这个周末萧云喻会怎么陪她度过。
半小时后……
“企业管理所需要的不仅是所谓的经验,也有技巧以及知识性的理论。”萧云喻从杂物间里搬来厚厚一沓书,放在自己书房的另一张桌子上,“你先看看,不会问我。”
秦锦笛满脸写着不高兴,但见萧云喻没有任何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只好在心里一边骂着他不懂浪漫,一边翻开书看。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就是萧云喻让她进了他的书房和他一起工作。
一个小时后,秦锦笛趴在桌上,合上厚厚的书和厚厚的笔记本,太久没有这么自学了,脑子嗡嗡的。
“云喻,我头疼……”秦锦笛苦着脸,扁嘴道。
萧云喻扭头看向秦锦笛,她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不想学习的孩子撒娇的模样,他很清楚秦锦笛在想什么,但是对于经验和知识缺失的秦锦笛,尽快找回原来的知识,尽快接手清广集团北京分部,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
“那就做卷子。”
秦锦笛错愕地望向面无表情说这句话的萧云喻,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不讲情面的老师。
还是很传统的那种!
秦锦笛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写着卷子,要求一个半小时写完的卷子,秦锦笛一个小时写完后塞给萧云喻,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了”这几个大字。
“等我改完我们下去做点心,行不?”
萧云喻伏案批改卷子,满卷的红勾令他微微惊讶,秦锦笛似乎只是忘记了对于人和事的记忆,知识倒还记得。
这就好办了。
“你还会做点心?”秦锦笛心底的不满稍稍被驱散,她靠在萧云喻的肩膀上,自顾自说着,“那我要看看你知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萧云喻批改试卷的动作慢了下来,当秦锦笛的目光在整个书房来回游离时,他凝视着神情自然的秦锦笛,肩上的一点沉重久违而温暖,正如很多年前两人一起学习时的模样,秦锦笛满脑子想着怎么出去玩,却不得不陪他一起研究学术。
“你看着我干嘛?”
“你这是在质疑我不够了解你?”萧云喻将几乎没有打上几个叉的试卷交给秦锦笛,起身准备下楼。
“也是,我们都认识有七八年了,你要是还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秦锦笛将试卷放在桌子上,主动拉着的萧云喻的手下了楼。
“那你说,我喜欢吃什么甜品?”
萧云喻面不改色答道:“芒果味或者巧克力味的蛋糕、珍珠布丁奶茶、抹茶味的雪糕,咖啡只爱喝加糖加奶的,最讨厌黑咖啡。”
秦锦笛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望向萧云喻,“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那两个弟弟都不能说得这么详细。”
“选一个,我给你做。”萧云喻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几乎什么都有,似乎早就为秦锦笛的造访做好了准备。
秦锦笛的目光落在冰箱的三个大芒果上,伸手去拿,然后在萧云喻面前摇了摇,“就芒果蛋糕吧。”
“两个芒果足够了。”萧云喻夺过秦锦笛手中哪个较小的芒果放进冰箱,然后开始准备其他的食材。
“怎么够,你这是小瞧我!”
“甜品不能当饭吃,”萧云喻无意识地伸手摸秦锦笛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况且要到下午才能做好。”
他转身到橱柜翻找东西,秦锦笛伸手摸了摸方才被萧云喻抚摸过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笑。
……
秦锦笛午睡起来,在二楼找不到萧云喻的影子,小跑下楼,便看见穿着围裙的萧云喻正在拿着带有奶油抹刀将碗里盛着淡黄色芒果味的奶油抹在蛋糕上,听见后面可以放轻的脚步声,带着笑意道:“帮我尝尝芒果甜不甜?”
秦锦笛用牙签叉了几块芒果,清甜的口感在口中弥散,她高兴地眯起眼睛,冲他竖起大拇指。
“甜就行。”萧云喻将奶油抹好,准备裱花,注意到落在蛋糕上的那炽热的目光,他扭头,便看见秦锦笛以及跃跃欲试地拿起他得到裱花袋,想要亲自来。
“想试试?”
她连连点头。
萧云喻在蛋糕中间划了一条线,将蛋糕平分成两半,他指了指左边这部分,“你来裱花。”
“你嫌弃我毁了你的蛋糕?”
“给你吃的我嫌弃什么,是怕你嫌弃自己的不肯吃。”
“你先教我。”秦锦笛拿着裱花袋手足无措,萧云喻无奈地握着秦锦笛的手,耐心地教她在盘子里面先练习,秦锦笛顿时紧张起来,萧云喻的手心带着温暖,一点一点带着她转圈,挑尖,一朵简单的花便就此诞生。
但是秦锦笛有些分神,她瞥见一束阳光洒在蛋糕上,萧云喻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充满温柔和耐心,她能听见彼此靠近时急促的心跳声似乎在静谧的厨房回响。
秦锦笛努力地裱完半圈花,就连连摆手,要求萧云喻用芒果填上空白,望着歪歪扭扭的花朵,一脸沮丧。
反观萧云喻不紧不慢地在他自己的那半个蛋糕尽情创作,一颗玫瑰花模样的奶油花围成爱心,然后在外围续上秦锦笛的花圈,继而用芒果酱点缀花蕊,再用芒果填满空白。
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的秦锦笛痴迷地欣赏萧云喻的手和他的蛋糕,他眼睫低垂,认真专注,像极了处理工作时候的模样,满眼都是自然的温柔,秦锦笛不禁感叹自己的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和萧云喻相遇相知相爱上了。
等最后点缀完,萧云喻扭头看向一旁的秦锦笛,“来,端去餐桌。”
秦锦笛堪堪回神,注视着萧云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