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喻匆匆见完客户回来,公文包都来不及放,就赶到秘书处,发现秦锦笛空空的工位,又转身走回办公室。
“萧总,您找秦秘书有事吗?”
“没事,看看她回家休息了没有。”他沉着脸,用目光示意他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张助理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了这一切,萧云喻才严肃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秦致明现在还在怀羽市的清广集团的分公司担任总经理,目前外界很看好他担任集团CEO。”张助理翻着他查阅来的文件资料,补充道,“不过两年前秦致远的长女似乎一直跟在秦致明身后学习,而且进步很快,不到半年就接下了怀羽市清广集团的领导权。秦致明由于一次决策失误被降职到了京城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萧云喻听见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秦致明的资料信息后,摆摆手,“这个人我知道,讲最近的事情。”
“秦致明在怀羽干得不错,但近期要来京城接任副总经理职位。相当于是……降职?”张助理见萧云喻不耐烦,快速地将下面的资料总结成一句话。
萧云喻眉心一跳,拳头无意识攥紧,“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等办公室恢复静谧,萧云喻缓缓打开最底层抽屉上的锁,拿出那个小小的首饰盒,他轻抚盒盖,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打开盒盖,凝视着里面的一截玉镯,眼底的光柔和了,许久,蓦地笑了,“要不是看见你回来了,这个盒子我这辈子不会再打开这第三次。”
他眼睫低垂,似乎是无法再直视那玉镯狰狞的截面,嘴里兀自喃喃:“疼吗?阿锦。”
萧云喻正出神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打开,他将首饰盒合上,但来不及将它放回。他望向来人,眼神冷得像冰,却在与她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冷静下来。
秦锦笛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像是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萧云喻从未显露在人前的一面,他的慌乱、他眼底的破碎,甚至被人撞破的急于掩饰、被撞破后的不满愠怒。
“抱歉,萧总,我又忘了。”秦锦笛方才被萧云喻的眼神吓得不敢继续往下说,发现他的表情有所缓和,朝他笑着,“那个……我想问问,今天谈成了吗?”
“秦秘书很关心?”
这不是废话!
“萧总不愿意说就算了,没关系的。”
所以萧云喻刚才一个人在这房间干什么,眼神这么吓人?
秦锦笛望向他手里的首饰盒。墨绿色的盒体上山水勾勒其间,典雅大气,而且,很熟悉。
这个首饰盒像是一个漩涡一般将她的目光吸引后便无法从中抽离,她感觉那颜色在她面前极力想要挣脱束缚,为她刻画什么。
脑仁发酸发涨,眼前的一切变得光怪陆离,萧云喻的呼唤让她暂时从中抽离,再望向他的手心,发现首饰盒已经不见了。
“秦秘书还有事情吗?”
秦锦笛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的第二件事情,恭敬道:“萧总,这包里的都是上次宴会的首饰和晚礼服,我……”
“你拿走吧,我用不上,下次再有晚会你继续穿。”
秦锦笛觉得萧云喻这话说得离谱,她这个身份要是还穿上一次一样的晚礼服岂不是招人笑话,但明显感觉到萧云喻情绪不对的秦锦笛没有多嘴,连声答应。
她准备撤退,萧云喻却突然把她叫住,眼底晦暗不明,问:“你手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锦笛避开目光,答道:“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萧总你放心,这只是伤疤,对我工作没有影响的。”
“嗯。”
“那萧总,我先回去了。”秦锦笛为自己没能看见那个首饰盒在哪里而沮丧。
“身体不舒服你明天可以请假。”
“哦,好。”秦锦笛下意识答应,又觉得不对,“我明天会来上班的,萧总,休息一下午我感觉好多了。”
“随你。”
秦锦笛回到家里,仰面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别致的首饰盒,它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清晰。
“画出来看看。”
她从沙发上起身,脑袋的疼痛却使她栽倒在地,她闭上眼,第无数次骂自己身体的羸弱。疼痛感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很快消失,而是随着她思考的深入而加剧。
这脑子已经懒到不愿意推理事情了?
秦锦笛从地上爬起来,她强撑着身体出门乘车,尽量不再去想刚才萧云喻手里的首饰盒。
疼痛逐渐退散,眼前恢复一片清明,她扭头望向车窗外,京城的街道上热闹不减,店铺生意火爆,不少人悠闲散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睦安宁。
就像她的生活一样。
可是自从遇见萧云喻,她便隐隐感觉,那场成为秦家人的禁忌的事故背后,有着她的过去,有着萧云喻的影子,有着她应该去做但是没来得及完成的任务。
她揉了揉眉心,自我唾弃:“我一个病号想那么多干嘛,有萧云喻这个大佬和秦家势力的庇护,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的身上。你看连你的脑子都在抱怨了,你还……”
秦锦笛感觉到一束不善的目光在盯着她,心里一紧,公交车刚刚起步,车厢内人群拥挤,她循着目光望去,却发现没有人在看她。
她就不信找不到这个人了!
秦锦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发消息,等了几分钟,再次感受到那无法令她忽视的目光,快速抬头,与那人的目光短暂相对。
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她的脖颈,只不到一秒的对视,她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她攥紧手中的包,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要跑的准备。
为什么会这样?
她秦锦笛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会这么怕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那会是谁?
公交车缓缓停下,秦锦笛起身准备下车,走下车时再次回首,那人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机,与旁人无异。
没跟下来就好。
秦锦笛将自己脑中纷繁复杂的疑虑赶走,径直走进医院。
一番拍片检查后,她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发现一条消息。
“小姐,我明天会来京城。”
秦锦笛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发消息,连刚拍的片子掉落在地都无暇顾及。
“不是,你过来干嘛啊?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在京城打拼的吗?上次我和我爸吵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魏钦,你这是冒着被秦家除名的风险来见我是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必须为你着想。”
“……”
“小姐,老爷让我过来看看小少爷的学业完成得怎么样,所以我过来了。”
秦锦笛默默收回了还要继续发送消息的手,是她错付了呜呜呜……
一只手捡起她掉落在地的检查单,秦锦笛抬眸,正想说谢谢,眼中却被惊恐填满。
是公交车上的那个人!
她强装镇定,结果他手中的检查单,小声道谢。
面前的男人轻笑,眼里带着戏谑,居高面下地打量着秦锦笛,意味深长道:“不客气。”
秦锦笛起身,越过他离开,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她略显慌张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个脚步声入耳,他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只紧追猎物的豹子。
他到底是谁?
是谁啊?
秦锦笛感觉有片段在她的脑海飞速闪过,像无数光影,她无法捕捉,却能感受到痛苦从心底流向身体各处,她克制不住地战栗。
她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面前的电梯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开始狂奔,跑到电梯前,刚好电梯停留在这一层。
她跑入电梯,电梯门徐徐关上,秦锦笛飞速地按了几个位于住院部的楼层,身体发软地倚在一旁。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极力想听清,可头疼欲裂。
对过往的渴求一旦开始,便只能忍痛往前,坠入过往的漩涡。
“我在那里等你,你来或者是不来都可以。秦锦笛,那是他的命,是秦家所有人的命,你舍得吗?”
一声爆炸声突兀响起,将人声淹没,她感觉心脏狠狠一紧,周围渐渐回归寂静。直至轻微的玉裂声传来……
墨绿色的首饰盒在她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盒盖被缓缓开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东西,一束强烈的光线刺入她的眼中。
眼前的幻影尽数破碎,周围的声音变得真实,有人在给她打针,有人给她摘下插在她脸上的氧气罩,灯光刺眼,方才的声音又如云烟一般远了。
秦锦笛极力捕捉,终究抓住了一些碎片。
有人要秦家的命威胁她。
不是,谁这么厉害啊?就刚才那个人他能做到?
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方才剧烈的疼痛和晕眩过去,她竟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只是,那个首饰盒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她总想着那个首饰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