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我从来没有——对着满架子人体标本吃西红柿牛腩汤。”
我对面的乌索普脸已经惨绿惨绿了,显然还没从上一轮弗兰奇的“最长三个月不换内裤(洗的,只是不换而已)”的冲击里振作起来又被我这一轮恶心到了。
“牙医也这样吗?”娜美表情复杂地屈下一根手指,拿起面前的酒瓶,“我以为小克拉你会比较……”豪爽地喝干。
“正常不管是哪科医生对‘能对着标本吃饭’并不做硬性要求,但是休息时间就那么点儿,能吃个饭就不错了还要求啥时间地点……”我对着他们色彩丰富的脸,试图挽回一下形象,“呃,其实也还好啦,都是为了学知识嘛,而且泡在罐子里的,已经变成熏肉的颜色了,不怎么恶心……”
“山治君,近期不要再做熏肉了。”
“是的娜美小姐!”
“你在你那边忙到那种程度吗?”罗还剩下两根手指,陪喝了八轮说起话语调语速语气还都正常,酒量不可小觑,“什么东西我教不了你?”
“哎呀,那不一样,多在老师面前刷刷勤奋度期末分数会比较高嘛。”我熟练地把他哄过去,同时提醒他喝酒,“把手指弯下去,然后喝酒。”
“我不喝。”他举着手指,无名指让他竖出了中指的气势,“你觉得我可能没对着死人的零部件吃过饭吗?”
我当然早就想到了:“听清楚我的限定条件,特拉法尔加医生,我说的是‘西红柿牛腩汤’,我想就算是你也不至于吃这么让人产生不祥联想的东西吧?”
“好了小克拉已经有画面了,快把这轮掀过去吧!”
我把酒杯递到罗面前:“喝吧~”
他瞥了一眼我身边越堆越多的空酒瓶,接过面前这一杯:“我觉得你有点针对我。”干脆地喝下去才继续说:“一轮到我的时候就很严格,对吧?”
“怎么能呢?”我脸不红心不跳,“你觉得错了。”然后马上催促下一轮:“罗宾,我结束了,到你了!”
“好。”罗宾扫视了全场一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哇!”乌索普马上抗议,“太狡猾了罗宾!这不就是在针对我们男人吗?是吧山——”扭头要去找山治联合。
然后看见山治低头抽烟,手指屹立不倒。
“山治你……”
仿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山治一拍桌子怒指罗:“特拉男!我忍你很久了!把你的无名指收回去!可恶的混蛋不许再炫耀了!”
“不许命令我。”罗晃了晃戴着戒指那根无名指,“我本来也是要收回去的,毕竟,又没穿过裙子,是吧黑足当家的?”
“哎,对啊山治,你穿过裙子是吗……”
草帽团那边炸锅了,坐在我另一边、因为索隆那轮提出的“一头栽进过烟囱里”幸存了一根手指的罗西南迪越过我的头顶,和罗说悄悄话:“怎么做到的啊罗?怎么能单独伸出无名指呢?我完全做不到……”夏奇也在那儿认真摆弄手指。
我也试了一下,食指中指小指都可以单独伸出来,无名指就做不到。
“是指伸肌锻炼不够,”罗轻轻松松竖起无名指,“多练习就好了。”
“好了!”娜美敲敲酒杯,“这一轮谁手指被清空了?自己主动喝一瓶——喂索隆!你不要不管输赢都偷偷喝酒!”
路飞举着四根手指:“我还是最多的!”
谁知道他怎么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都做过。
“哎!船长!克拉丽丝!”
佩金和贝波摇摇晃晃走过来,嘴里鼓鼓囊囊塞着鱿鱼串,手里拿着酒杯:“你们还在玩儿啊!”在我身边摔成一堆儿。
“哇!挤死了!”我半个人都要陷进羽毛大衣和皮毛里了,挣扎出来,“贝波你和罗西两个超大只的家伙左右夹击怕不是要谋杀我!”
“才不会!”贝波【真·熊抱】住我,“最喜欢克拉丽丝了!因为我最喜欢Captain!而Captain最喜欢克拉丽丝!所以我也最喜欢克拉丽丝!”
“最喜欢只能有一个人啦,笨蛋!”
“哎?对不起!”贝波日常道歉,“那我只能第二喜欢克拉丽丝了,但是你不要不开心,因为无论如何我最喜欢的只有Captain!”
“怎么这样啊贝波,”夏奇抱怨,“船长就算了,为什么克拉丽丝在你心里也超过我们了啊?明明我们更早认识的吧?”
“就是就是!”佩金附和。
“这……可是Captain……”白熊一脸被难为的表情,“那你们并列第二好了!”
完全喝多了吧这些人?
“你们不许喜欢丽兹。”
突然响起一个很不高兴的声音,我一瞬间以为自己上头了幻听了,一扭头,罗已经站起来了,拢着袖子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不许喜欢她,”他又强调一遍,板着脸说,“只有我可以喜欢丽兹。”顿了顿,补充一句:“这是船长命令。”
我和醉鬼们都惊恐地看着他。
佩金的眼神看起来酒醒了一半了,悄悄和我咬耳朵:“船长这是,喝醉了吧?”
“你离得太近了,佩金,”罗不高兴地把我拽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走开一点。”
佩金默默心碎。
“你是不是醉了啊罗?”我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还能认出来吗?”
“我没喝醉。”他拉下我的手,“你如果闲着没事就给我倒酒,别去和那些笨蛋嘻嘻哈哈玩那种不知检点的游戏。”
我给了心脏海贼团的船员们一个坚定的眼神:是的,他喝醉了。
“以后出门别让他乱喝酒啊,”我和夏奇佩金说,“这要是没我看着不就糟糕了吗?”
“船长好像就是有了你才糟糕了的,克拉丽丝。”夏奇叹着气摇头。
然后麻溜地把惩罚的酒瓶打开递了上去。
……你们也不是啥好人啊。
总之在我有意的迫害和草帽团无意的迫害下,罗很快就喝得晕头转向了,问他一句颅脑损伤知识点就开始长篇大套背外科学知识导图。我才不要大半夜温习功课,紧急打断他,和夏奇他们交代了一声,扶着罗把他带回房间去了。
“我没醉。”罗外在表现非常正常,甚至还能稳稳地走直线。
“是的你没醉,是我醉了,”我敷衍地点点头,“乖啊,老实呆着吧。”把他按在坐垫上:“等着啊,我去给你弄点儿解酒汤……”想走,没走动。
“丽兹医生,”罗拽着我的衣角不撒手,“你别走。”
我眼皮一跳:“怎么啦?我去给你弄醒酒汤,马上就回来。”试图从他手里扥衣服。
“你不许走,”他攥得更紧了,硬拉着我坐下,表情超凶,“你上次就是偷偷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我哪有,你看着我出门的好吧?”我辩解,“而且也不是我不想回来,那不是你叫——”
“总之你没回来。”他打断我,松了劲儿趴在我腿上,叹了口气,“我好累啊,丽兹医生,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还在,我会不会轻松一点……”
“你遇到克拉丽丝以后还会这么想吗?”
“自己待着的时候会,而且越来越频繁,”他顿了顿,“总觉得现在的快乐,都是从以前的自己那里抢来的。”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看你,总是自己给自己背思想包袱。”我的指尖勾绕着他的鬓角,“如果我没有从门回到现在、而是一直陪着你长大,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了。”
他猛地起身,眼神震惊:“为什么?”
“别起太急,喝多了酒容易脑溢血。”我把他按回去,“我二十六岁,那个时候的你只有十三岁,年纪差太多了。”
“就因为这个?”他露出谴责的表情,“这算什么理由?!”
“就因为这个。”我肯定地点头,“你看,要是我没回来,到现在你二十六,那我就该三十九了,再过两年都该更年期了,正好是容易胡思乱想的阶段,就像你现在这样。可能就会担心今天白了两根头发、明天长了条皱纹,然后猜疑我那小我十三岁的恋人会不会不爱我了会不会开始厌倦我了,我会在这种内耗里逐渐死掉的。”
“我不会!”他很生气地反驳我,看来只把那两句假设听进去了。
果然不能和醉酒的人讲道理啊。
那就换个说法吧。
“好吧,其实是我不会跟弟弟谈恋爱你懂吗?”我呵了一声,“老娘我二三十岁鲜花一朵,凭什么等你个小花盆儿升级啊,我又没有那种犯罪的癖好,潇洒个七八年等你长大了回头吹个口哨已经是对帅哥的尊重了好吗?谁要苦哈哈守着你开花结果啊?”
好了,这下彻底自闭了,后脑勺对着我死活也不接茬了。
长得漂亮就是难搞啊,脾气忒大。
“生气啦?”我凑近他耳边,“你也太可爱了吧罗?”拨弄着他的耳环:“哎,为了不会发生的事儿生什么气,现在咱们年岁相配旗鼓相当不是正好嘛,不然你敢那么臭不要脸地折腾我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微微偏过了脸,眼睫微垂,虽然没有任何的进一步动作,但我再了解不过:这人在含蓄地邀吻。
也没啥好扭捏的,我笑嘻嘻地就把头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小声说:“小罗大夫辛苦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变成老罗大夫的。”
月亮在浓密的眼睫下游移些许,似乎是在掂量着这承诺的分量,最终翻过身把我揽在怀里,声音有些低哑地在我耳边轻喃:“你可不能骗我。”停顿片刻:“起码这件事,不能骗我……”
“你啊,就不能对我多放心一点儿吗?”我挠挠他的下巴,“别忘了两边流速不一样,对于你来说是三年,对于我来说,十八岁大一来到船上,可是一直不离不弃地爱了你八年哎。”
罗的眼神凝滞住了,如果这是一本□□画的话瞳孔应该已经变成心形了。
“罗,酒精抑制中枢神经是很难硬起来的,这你身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是知道的吧?”机会难得,我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脸颊,发动恶魔的蛊惑,“我们来玩点儿别的,好不好?”
啊,好乖地点头了。
糟糕,有点儿罪恶感。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