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孩子数量很多,而且是作为战争机器培养的,力大无穷,如果不下狠心根本制不住他们,阻拦暴走的孩子们、营救莫扎计划陷入了打不过也逃不掉的僵局。
不过这种无奈单单针对娜美、罗宾和乔巴这些心软的天使役。
我?对不起,六年医学院外加一年实习下来,我的心比手术刀片都要冷,这些发疯乱叫的小孩只会让我觉得吵闹。
再重复一遍——我讨厌小孩。
“冰冻debuff真的很消耗体力啊,你们乖一点,给我睡觉好吗?”我选择局部冻住孩子们的双脚,等他们脸朝下栽倒后,再拎着水管夯实效果,“睡觉!睡觉!睡觉!”
“哇哇哇哇哇住手啊克拉丽丝!太暴力了!”乔巴在试图阻止我,“你真的是医生吗?这是违背医德的吧?!”
“牙医,刚刚结束实习研修,可以独立开诊所了。”我把碍事的头发随便盘在脑后,“我讨厌医闹,刚好这里就算殴打患者也不会被投诉,也不会有厚劳省来调查,所以……”扔出水管精准敲晕前面刚刚爬起来的一个孩子,一耸肩:“医德什么的,只要患者没死不就行了?”
“不行!住手啊!”
被制止了。
好在是后来海军也追上来了,帮忙给孩子们打了镇定剂,才让狂暴的孩子们暂时恢复了正常,要想彻底摆脱药物效果还需要后续治疗。
但现在迫在眉睫的就是在致命瓦斯底下逃命,恢复神智的孩子们、海军、草帽半伙还有我,正向着唯一的出口R栋1层逃窜。
震耳欲聋的巨响,房顶都飞起来一瞬。
“啊,好像是我们家大夫,”我看着整齐的斩痕,“看来他那边很顺利!”
“瓦斯都顺着缝隙飘进来了!快跑啊!”
总算是在肺泡要跑炸了之前,到达了R栋,看见了朝我们挥手、笑容灿烂的路飞。
“路飞!”我扫了一眼小龙桃之助和茶胡子,“凯撒呢?”
“逃掉了,”他给我指了指漆黑的隧道里,“我把他打飞了!不知道到底飞到哪儿去了!”
“罗大夫让你抓他回来的!”我跟他说,“怎么能放走他呢?”
“哎?”路飞撇着嘴,“可是我不想抓那种家伙,就算放跑他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但抓他是计划的一环,”我冷静地诱导他,“你想想看,你想吃香气四溢让人舌头都掉下来的烤肉,于是山治君拿出了一大——块山那么大的生肉准备烤给你吃,没有最基础的肉就完不成烤肉对吧?现在凯撒就是那块生肉,没有他计划就不成立,你就不能开心地结盟冒险,懂了吗?”
“懂了!”山治已经滑了过来,飘了两个心形烟圈儿才开始正常说话,“怎么了?小克拉是在叫我吗?”
“是这么严重的后果吗?”路飞张大嘴,“那得赶快把那家伙抓回来才行!”
正在这时候罗和斯摩格也过来了,还带来了轨道车,我朝罗挥了挥手:“Captain!”扭头对路飞说:“端正态度,准备挨骂吧。”
他们两个结盟真不知道要同情谁,想想还是那个会被实实在在影响情绪的人更值得同情吧。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轨道车,向着出口一边追凯撒一边逃命,屋漏偏逢连夜雨,隧道还开始坍塌了,感觉分分钟都能被活埋在山里。
“呜哇!”我几乎蹿到罗身上。
罗揽着我的腰向侧一步躲开坠落的碎石,也不忘了挤兑我:“之前不是挺冷静的吗,牙医当家的?”
“因为我一路给自己加冷静buff啊!”我挂在他身上不撒手,“不然早就吓软脚了好吗?”
“那你现在怎么不用?”
“我孤军奋战当然要冷静,现在你在我身边你冷静就得了我还需要冷静什么?”
仿佛是被我的话取悦了,他笑了笑,纵容了我在他身上当个挂件。
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
历经千辛万苦,可算是把这座岛上的事儿了结了,接下来只需要收尾了。
关于那些孩子身体里的药物,罗的能力就能取出来,虽然乔巴也是船医,但考虑到他可能一时还接受不了这种前卫粗暴的手术,所以依旧是我这个第一助手顶上去。
“为什么我一个牙医要吃这种连台外科手术的苦啊?”我虚弱地靠着罗宾,“当初就是因为不想吃苦才决定选择口腔医学方向的,怎么最后还是殊途同归了……”
罗宾微笑着回应我:“真是辛苦了呢。”
“小罗宾~小克拉~”山治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扭了过来,“请品尝我充满爱意的浓汤驱驱寒意吧!”
“哦!”我这是第一次亲身品尝山治做的美食,坐直身子双手接过汤碗,“谢谢你山治君!”
“不用客气!为可爱的小克拉和小罗宾服务是我的荣幸!”山治期待地看着我,“趁热喝吧,尝尝合不合口味,咸淡需要调整吗?”
“对啊,”罗宾喝了一口汤,笑着看着我,“小克拉是第一次吃山治君做的饭呢。”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
!!!
这也太好喝了吧?!
“哎哎哎哎哎?为什么哭了?”山治慌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哭啊小克拉!”
“我就是心情太复杂了……”我抹了把眼泪,继续哽哽咽咽喝汤,“明明累得不行、害怕得要死而且浑身都在痛,但是一喝到这么好喝的汤还是觉得好幸福……”
“是这样啊,”山治好像松了口气,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虽然让小克拉哭了,不过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这真是最高的褒奖呢……饭菜还有很多,请随意享用。”
“好——”
“小克拉!”社交花蝴蝶路飞一边满场吃肉一边满场聊天,“哇!你怎么这幅样子?肚子太饿了吗?”
“没事,”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就是能力使用过度,体力消耗太大了。”
“你也是能力者吗?”问题少年上线,“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顺口胡诌:“我吃了牙牙果实。”
“牙牙果实?”他困惑地撇撇嘴,“听起来好逊啊。”
“是恶魔果实里面最不值一提的果实呢,”我悠悠地叹了口气,“顶多能叫别人的牙齿都噼里啪啦掉下来,像老婆婆一样嘴巴瘪进去,再也不能痛快地吃肉而已啦。”
罗宾优雅地掩着嘴轻笑。
“啊!”路飞一下跳出八丈远,“这家伙!这家伙好危险!”
路过的罗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走开了。
“哦,对啊,我们现在是同盟了!”路飞被提醒,马上又快乐起来,笑嘻嘻地凑回来,“你可别拿走我的牙齿啊小克拉!”
“只要你别抢我的饭吃我就不动你的牙。”
“哦!”
真天真啊,但就是莫名其妙让人有一种想要和他结交的气场,可能就是JUMP系的热血男主光环吧。
吃饱喝足以后,我拖着沉重而满足的身躯晃了半圈才找到罗,然后又像个沉迷公转的地球,以他为圆心绕了好几圈。
“你在干什么?”罗终于叫住了我,“过来。”
我趿拉着脚步过去,一屁股坐下来,靠在他身上:“我看你在和斯摩格中将说话,不方便打扰嘛。”
“你眼里还有‘方便’和‘不方便’?”他笑了一声。
“有些事情总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做嘛。”
“……我预想到如果我问‘比如’可能会得到一个不太得体的回答,但是我要问。”他顿了顿,“比如?”
“比如我困了,需要一条结实的大腿。”我抽出随手盘住头发的圆珠笔,拨散头发,像一滩水一样向下流动,枕在了罗的大腿上。
“如果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那他们不管是海贼还是海军都别干了,”罗把我散乱的头发拨到脑后,“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您的判断标准好独断啊,罗大夫。”
“见微知著而已。”罗的手仍在抚摸着我的头发,手法很轻柔,我就像被撸的猫一样懒洋洋不想动。
“什么歌儿?”
“嗯?”听他问,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哼歌,慢了半拍回答,“哦,斯卡布罗集市……要听歌词吗?”
“嗯,唱吧。”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请代我问候住在那里的一个人,他曾经是我的真爱……”我枕在他腿上,闭着眼睛轻声哼唱,“叫他为我做一件麻纱衬衫,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毫无裁剪和针脚,然后他将成为我的真爱……”
他默默听着,偶尔抚摸我头发的手会划过我的耳廓,末了评论一句:“曲子很不错……是悼亡的歌吗?”
“嗯?”我睁开眼,“何以见得呢?”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这四种植物都是防腐、掩盖气味的香料,有时也被燃烧用来通灵,”他顿了顿,“也许歌中的‘我’已经死了,在向阴阳两隔的爱人诉说思念。”
那不经裁剪、没有针脚的麻纱衬衫,是裹尸布吗?
“太阴暗了吧……”我喃喃地说,揉揉脸,把爱情悲剧从脑子里赶出去,“广为流传的版本是说这四种植物根据各自的花语,分别代表了爱情的甜蜜,力量,忠诚和勇气。”
“花语?”他轻轻笑了,“是那种玫瑰象征爱情、百合象征纯洁之类的吗?”
“对,不同的使用场合也不一样,”我举了个栗子,“百里香本身代表勇气,但是也有女士赠送英勇的骑士绣有百里香图案的围巾的传统,这时候它的寓意就是保佑一切平安了。”
“你还挺有研究的。”
“中学时候很痴迷这类拐弯抹角的玩意儿嘛,可惜男生一门心思打球我又不是赤木晴子那类型的,根本没人送我。”我撇了撇嘴。
“你希望别人送你花?”
“不是点你的意思,不过你要是能自己领悟到那也很好。”
“嗯,我记下了,”□□脆地答应了,“船上就有现成的,差不多也该开花了。”
极地潜水号上有个房间养了很多花花草草药用植物我是知道的。
“玫瑰吗?”我期待地看着他,“我喜欢红色的耶!”
“不,”他露出个恶劣的笑,“是曼陀罗。”
狗男人,分手吧。
“有什么不满意的,曼陀罗的提取物对治疗心衰有相当不错的功效。”
“是啊,还能做麻醉剂,”我没好气地说,“足够我麻倒一个不解风情的狗男人然后勒死他。”
“剂量够大它本身的毒性就可以致死……好了,知道了,红玫瑰,像你的头发一样漂亮的红玫瑰。”罗难得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了句近似情话的话,手指绕着我的发丝,“两年前你刚到船上的时候,头发还只是垂到肩胛下角,现在扎起来都到尾骨了。”
“因为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啊,”我颇有感慨,“我当初到这边来才大一,现在已经毕业了,原来和你差六岁多,现在只差一岁了哦。”开玩笑地说:“说不定过几年你还是这个样子,我已经变成老婆婆了。”
真说不定,谁知道《One Piece》要连载多少年。
眼前一黑,罗的手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那我还是把门藏起来吧。”
……诶?
“别在雪地里睡,会着凉的。”他把我抱起来,冲着路飞的方向喊,“草帽当家的,我先到你们的船上去了!”
“哦!”路飞含含糊糊回答,大概嘴里塞着肉。
就好像那句话只是我希望听到的回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