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以后,头上的遮盖物被掀开,眼前又恢复了明亮,沙发微微弹起,被称为“柯拉松”的男人起身坐回到原处。
“谢谢您掩护了我,”我诚恳地道谢,想到刚才闻到的血腥味以及多弗朗明哥的话,“我闻到您身上有血腥味,您受伤了吗?”马上补充:“我是医生!”
他刷刷写字,举起来的纸条却回避了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从哪里来?】
“我……”情况不明,对方还认识多弗朗明哥,如果贸然编一个什么地点,说不定会有麻烦,“您应该也看见了吧,我从刚才那个房间的小门里出来的。”打个比方:“类似空间旅行者?总是在两个地方来来去去,但是原本出口应该在我朋友家的,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你刚才提到伟大航路,你原本的目的地在伟大航路上吗?】
这个人虽然感觉冒冒失失的,但并不是笨蛋。
“是的,在香波地,”我给他看我随身带着的医师执照,真假话掺着说,“我在那儿开了一家口腔诊所,我是一名牙医,您看这是我的执照。”
他接过我的执照认真地看了看,又和我的脸比对端详,把执照还给我,站起身。
好、好高!
我仰头看着他,如果他不低头的话根本看不到脸,OP世界的身高也太可怕了吧!
开始有一点怀念虽然对我来说也很高但是起码还在人类范畴里的心脏海贼团的诸位们。
一张纸条怼到我眼前:【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跟我来】
后面还更潦草地添了一句:【不要发呆!】
“是……”我点点头。
纸条收了回去,柯拉松转身示意我跟他走。我看了一眼我出来的那扇像是扫帚间的小门,想到多弗朗明哥,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人我怀疑有三米高,腿都快有我人长了,一步顶我四五步,虽然步伐慢吞吞又在发现我小跑跟着他很辛苦后特意再放慢了步子,我还是觉得是回味了一次大学体测。好在没有走太久,穿过了一片像是垃圾场的地方,在一栋看起来有年头的房子前,他停了下来,在身上摸了半天,在我提议要不我用发夹试试之前,总算是在他已经掏过八遍的那个口袋里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在门口滑倒,四脚朝天那种。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能干大事的角色。
“打扰了——”我绕过他走进屋子,“请问医药箱在哪里?”
他站起来,给我指了指柜子顶。
那个柜子有两个我那么高。
感受到我的死亡视线,柯拉松有一瞬间迷惑,随即恍然大悟,挠着头笑了,走过去拿下那个医药箱交给我,然后乖乖脱掉羽毛大衣和身上染了血的粉色红心图案衬衫,坐在沙发上叫我包扎。
是利器穿透伤,在肋下,流了不少血,但是不致命。
我看了看他的面板:“您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稍微有些贫血,还算挺幸运的,这个位置一看就是奔着心脏来的……幸亏您个子大。”给他施加了一个感觉迟钝debuff:“要给您缝针了啊,稍微想想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很听话地点点头,虽然长相有点儿凶,脸上小丑一样的妆也很古怪,但意外是个好说话的人。
“您这样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都会被袭击,看来这儿治安真的堪忧啊,”我一边给他缝针,一边碎碎念试图从他这儿套出点信息,“香波地好歹还背靠海军总部、有安全区域,这儿可太吓人了,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不自觉叹了口气:“我们家大夫会不会担心我啊……”这句确实是有感而发。
【不用担心,目前是安全的】柯拉松把纸条举过肩膀。
我扫了一眼:“您要是不加‘目前’这个限定词,我会更安心的。”
【如果你是敌人的话,我会马上处理掉你的】
……心脏海贼团和多弗朗明哥没仇吧应该?但是也不好说,罗现在也是七武海,以他那个嘲讽力max的嘴说不定就在哪儿跟多弗朗明哥狭路相逢,然后一句话结下梁子了。
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披好我的马甲吧。
“我只是本本分分的牙医而已啦,你也看过我的执照了吧?”缝好了后背的伤,转到前面,“现在要缝合胸前的伤口了,不要乱碰引流条哦。”
【引流条是什么?】
“就是那条塞进去的纱布,用来导出渗出液和血液的,防止术后感染。”
【没有用过这种东西】
“那就是以前给你处理伤口的医生太不专业了。”
【以前都是我自己处理伤口】
“那你还活着真是福大命大啊,”我熟练地缝针,“伤口很深,一会儿给你打一记破伤风。”
【那又是什么?】
“预防破伤风梭菌感染的疫苗,”我解释,“破伤风梭菌是厌氧菌,最容易通过你这种又窄又深的伤口侵入人体产生破伤风菌痉挛毒素,这种毒素会作用于神经系统,干扰中枢神经和肌肉之间的信号传递,阻止抑制性突触末端释放抑制性神经递质,造成肌肉强直性痉挛,最后引起窒息或呼吸衰竭导致死亡。”
柯拉松微微张着嘴,一副有点被吓到了的样子。
“区区患者不要问那么多,老实听医嘱就好,这几天清淡饮食不要喝酒哦。”我给他缠上绷带,“我缝得很漂亮,只要好好护理,愈合后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疤的。”
“原来你真的是医生啊!”柯拉松表情忽然开朗了起来。
哈?!
“你会说话?”我吓得在沙发上弹了弹,“那你在这儿写写画画的干什么呢?”
“我也没说过我不会说话吧,只是不想说而已。”他从衣架上摘下一件干净的红心衬衫穿上,“所以——你叫柯拉什么来着?”
“不是柯拉,是克拉,C——L——A——R——I——C——E,克拉丽丝。”我给他拼写了我的名字,礼貌性地询问,“您呢?怎么称呼?”
“罗西南迪,叫我罗西吧。”他给出了一个和我预想的不同的答案。
刚才多弗朗明哥不是叫他“柯拉松”吗?
但我是不会去质疑这种事的,只要他不把我交给多弗朗明哥或者海军,要我叫他世界第一美男子我也没有意见:“好的,罗西。”看向他明显没有什么使用痕迹的厨房:“我有点饿了,您有什么吃的吗?”
“呃……”罗西南迪起身,用很不确定地态度去查看冰箱,“我看看……”然后马上消沉下来了:“什么也没有。”
“嗯?那冰箱里放什么?丝袜吗?”我提了个板凳过去,踩着板凳参与对冰箱的审视。
比起流理台,冰箱倒是命运多舛,不仅乱七八糟贴着备忘录,还满是磕碰痕迹,不难想象有谁一手拿着酒摇摇晃晃走到冰箱前搜罗点儿能填饱肚子的零食然后粗暴地用屁股撞上冰箱门把它关上。里面也确实符合我的预期,不是啤酒就是炼乳或者罐头食品,还有几个不知道放得多久硬得像木乃伊的手指的薯条,我随手拿起一盒牛奶,居然还有三天才过期。
“哇哦。”我感叹。
“抱歉,我不太经常到这里来。”
是的,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嗨呀,这不是有鸡蛋嘛,可以煎个蛋——哇!你怎么把荞麦面这么随随便便放在冰箱里啊,会受潮变质的!”把那一口袋荞麦面从冰箱里拿出来。
“不、不能这么放吗?”
“当然不能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应该也不会做饭吧?”
“是……”
“那我来做饭吧,”我把面递给他拿着,又从冰箱里拿了鸡蛋、黄瓜和苹果,“正好把这个面处理掉,做个凉面好了。”
“哦哦……”
不得不说,罗西南迪虽然不中用,但还是相当有身为主人的自尊心和责任感的,跟在我身后试图帮忙,只是他实在是太不中用了,在他继跟在我后面被我踩到脚、碰翻黄瓜、捡黄瓜的时候把我撞到柜门上、切黄瓜丝儿切到手以后,我甩给他两张创可贴把他赶出了厨房。
“好了,面来啦!”我端着面出来,“不够锅里还有啊,别客气。”
“啊啊,多谢!”罗西南迪低头看给他的超大碗,“这里面是苹果吗?”
“放苹果真的很怪吗?”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开始快乐嗦面,“很好吃的,你尝尝。”
罗西南迪将信将疑地挑了一绺吸进嘴里,整张脸都明亮了,散发着中华小当家的光芒:“真好吃!”惊喜地端详碗里的面:“是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好吃吧?”我也美滋滋吃着我的面,“我这个凉面已经有十年的功力了,天下一绝!”
“十年!”他呛了口面,震惊地抬头。
“对啊。”我滑下椅子,到沙发上拿来我的包,掏出那本又重又厚的菜谱,刷刷翻到荞麦凉面那一页指给他看,“和图片一模一样吧?我做这个已经炉火纯青了,秘诀就在于苹果!”
“真厉害……”他用很好奇的眼光翻看着菜谱,视线落在蛋包饭上。
我简直是善解人意的近义词:“我看你米箱里还有米,冰箱里也有鸡蛋,明天早上就吃这个蛋包饭吧?”
哦,面板的心情值一下涨到了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