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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的话便冷了几分, “禇某一介白衣, 且家道中落, 不敢与郡主的亲事相提并论。www.mengyuanshucheng.com”
秦罗依愣了, “你觉得我不够漂亮?”
“郡主误会了, 郡主天人之姿,与在下如云泥之别。”
“难道你早有意中人?”
“没有,不过我在父母灵位前发过誓,在考取功名之前不会考虑终生大事。”
“没有就好!我可以等, 到时候你若是拒绝我, 必要给我个拿的出手的理由, 可没法子像这样搪塞我了!”
倒是个辛辣直爽的女子, 只是心机有余机智不足。
禇羲担忧自己还未出头便先得罪了宁王府,因此又与她周旋了几句, 希望别让她钻了牛角尖儿。
山上的悠闲享乐仍在继续, 时沛却一直没有参与进去,他靠在栏杆上不知在想什么,以往梦里想见许展颜的容颜都见不到, 今天见了却觉得没几分意思,她那样看着他, 到底算什么?
也许江雅芙说的是对的,他毕竟一把年纪了……
忽然,凉风从山下送来了一丝熟悉的声音,像是禇羲的。再一瞧,他果然不在, 似乎不在有一段时间了。
难道是下山找江雅芙私会去了?!他绝不会听错!
时沛借口要方便,迫不及待的下山去了,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直奔禇羲所在方位。
那对男女说话的时候,江雅芙尽量让自己五感关闭,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专心的逗弄着小蝌蚪,它们真的很神奇,幼年的时候是蝌蚪,等长大了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这么一想,她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说不想还是想起了三个孩子。
她怔愣着,任右手在水里放着,思绪早已飘远……
突然!一声叫喊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
“江雅芙!你干什么呢?给我过来!”时沛极少这样失态,当他看见她危险的蹲在水边做那样的探着身子的动作时,心都要跳出来了,以至于完全忘记了他是来捉奸的。
而江雅芙忽听怒吼,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对看向自己的几人露出了尴尬而不失体面的一笑,只是,她却悲剧的忽略了脚底,由于起的太急,她一个不稳,一脚蹬在了淤泥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进了水里。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令在场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连一心少女柔情的秦罗依都傻了。
禇羲会水,他二话不说就奔向了湖边,打算跳进水里救她,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了,命最重要。就在他下水的前一秒,胳膊却猛地被人拉住了,把他重重的扯离了湖边,接着便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跳水了。
跳下去的人毫无疑问,正是时沛,不管出于何种心理,他都不可能让禇羲碰到江雅芙的身体,所以他宁愿自己冒险一试。
禇羲大急,失态的冲秦罗依嚷道:“赶紧叫会水的丫鬟过来!”
秦罗依吓的赶紧吩咐匆匆跑来的丫鬟去叫人,刚刚过来的尺素则是直接吓哭了,死死的盯着水里,如果少夫人有个好歹,她也活不成了。
时沛以一种极英雄的姿态跳入了水中,“雅芙,别害怕,我救你……啊咕……咕咕……我……”
可他偏偏忘了,他是陆地上的英雄,水里的旱鸭子。
他即便呛了水,仍是不忘去搂江雅芙,想拼劲全力让她的头探出水面呼吸,撑到丫鬟婆子们来救她。
江雅芙大急,“时沛,你干什么?你别紧张,快把我的手臂松开!我带你上去!”
然而生死关头的危机感充斥着时沛的大脑,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他只知道,她不能这样死……
江雅芙急的没办法,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会一起完蛋的,她蹬了几下水,使劲抠下他一只大手,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终于咬到他疼的把另一只手也放开了,而这时候他已经被水呛的晕过去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消停了,江雅芙赶紧抱着他游上了岸……
她不过是猛然掉下水有些慌乱,一时没起来罢了,谁知她刚要游起来,他就一个猛子扎了下来,死死的把她给抱住了,他可从来没抱她抱的这么紧过。
她在生了二儿子小石头之后,在温泉庄子里疗养了一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凫水。为人夫君连这个都不知道,和离的好!和离的对!
岸上几人赶紧过来搭把手,江雅芙把时沛放平,抓紧时间按了他胸口几下,就见他吐了几口湖水,苏醒了过来。
双手蓦地被他给握住了,他双目大睁,死死的瞪着她,“你……你……”你会凫水?
“你什么你?还不够丢人吗?都怪你,乱喊什么?”江雅芙没好气的低声斥道。
这时王府的丫鬟婆子也都到了,见人已经无事了,纷纷松了一口气,被打几板子总比被发卖了好。
干净衣裳也拿来了,一个大丫鬟模样的姑娘领着夫妻二人去旁边的房里更衣,幸好他们的衣裳都不是遇水就透的,而且里外穿了两层,外人倒也看不见什么。
这么一番折腾,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山上那一波,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镇国公世子夫妇双双落水,这可真是天下奇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猜出个所以然了。
秦罗依冰寒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叫下人们准备船,把一头雾水满心痒痒却不得其解的客人们送走!就连她亲哥哥问她,她都说不知道。
把客人们都送走了之后,宁王妃自然不会放过她,把她和贴身丫鬟挨个敲打了一遍。
她又委屈又恼怒,明明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横生这样不可思议的枝节?本想着让江雅芙帮自己牵个线,谁曾想竟会闹成这样?她可真是的,就算会枭水也不该蹲在水边啊!这下好了,恐怕禇公子不仅不会喜欢她,还会怨上她,要是没有她,他的师妹怎会蹲在那里?
还有镇国公府,真的会影响两家的关系吗?若真是这样,恐怕父王也要怪她。
“小姐,叶小姐还没走呢,听说您心里烦着呢,问您要不要见见她?”
“那就让她过来吧,幸好还有她。”
叶知知是她的姨表妹,从小她们两个就是最好的,她什么话都不瞒她。
很快,面容精致,脸只有巴掌大的叶知知过来了,“见过表姐。”
“知知,今天我冷落你了,你不怪我吧?”
叶知知笑的毫无芥蒂,“姐姐多心了,我怪你做什么?你有自己的打算,我自然要替王妃多招待各家小姐,这是应该的。”
秦罗依见她一如往常,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你说这叫怎么回事儿啊?我原是想叫她帮忙的,结果竟成了捣乱的了。”
叶知知听后娥眉紧蹙,“难怪你们会聚在一起,原来都是你设计的。江雅芙素来稳重,今日落水之举想必真是个意外,毕竟对她没有好处。不过你这计划能成倒是挺叫我意外的。”
“嗯?知知的意思是?”
“看来你之前敌视江雅芙是对的,这下就看出来了吧?禇羲确实很在意她。”叶知知给她解惑。
秦罗依一想,的确如此,若是不在意也就引不来他了,可正因为是他的在意她才可能实施这个计划啊。
“他们本就是师兄妹,再说江雅芙都成亲了,时沛并不比禇羲差。”
叶知知无奈的摇摇头,“傻姐姐,他们成亲纯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比的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你要想走进禇羲心里,就得先把他心中之人拔出去。”
“啊?”秦罗依听的有些懵,“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我该怎么做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妹妹我年纪还小,男人的心思我可不太懂。姐姐你自己想去吧,反正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想办法不迟。”
她不知道,时沛就是摸准了她嘴硬心软,才故意装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不然他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吃到她的饭?他心知虽然事情解决了,但她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
白天送螃蟹那一幕他是戏假情真,而她则是再清醒明白不过。
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虽然二人之前无数次置气说和离,可他心里清楚,他们肯定是不会和离的,他和她早就是融进了血液里的一家人,而且在经年累月的牵绊中,不能说他们之间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
这是时沛最近悟出来的,他们这样的人,若无情反倒容易循规蹈矩的过下去,正是因为有情才不愿眼里揉沙子,以至于一朝爆发,便不管不顾的提和离。
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不想和离,一想到这两个字,身上的每根血管每根毛发都在齐齐排斥!既然如此,他愿意试着放下身段,一步步的靠近她的心,让她相信他,也相信她自己。
“军营里不给饭菜?”江雅芙真怕他噎死,忍不住问道。
时沛吞下了一碗饭,冲她露出个明朗的笑来,“今儿个没去军营,送完螃蟹我就和张平去京郊的庄子里查看那一片梅林去了。你不是喜欢梅花吗?等冬天就可以去看了。”
江雅芙一愣,她是真的没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绝对没和他提过这个话题。
时沛回道,“我拿的那条帕子上绣了梅花,另外我看你好几件东西上都有梅花的图案。”
“所以你就猜我喜欢梅花?”
江雅芙正惊讶于他对自己这份少见的细心,就见他忽然笑的大大的,“呵呵,其实不全是,我还问了孙妈妈,她亲口告诉我的,能错的了吗?”
江雅芙愣了数秒,心里涩涩麻麻的,他就为了这个去问孙妈妈了?
心底淌过一丝温热的暖流,可很快就她理智的压下去了,他应该是为满城风雨这件事过意不去,特意讨好她的吧?毕竟她是他孩子的母亲,她也因此事备受嘲笑。
“你都问过孙妈妈了,自然没错。一下午跑个来回,难怪饿的狠了,吃吧。”
“嗯!”时沛欣喜,总算觉得重生以来自己对她作对了一件事,“你也吃。对了,我从猎户那里定了一支老山参,明天有人送来,到时候你掌掌眼。”
江雅芙皱眉,“买老山参做什么?库房里还有人参呢。”
“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用的着。”时沛没把话说全,只因他心里的担忧实在不吉利,前世听母亲,她生初一的时候着实凶险,遭了很大的罪,所以他这段时间叫人收集好药材,是留着给她备用的。
江雅芙没多想,以为是他买来留作将来给父亲母亲补身子用的。
“明天白天不行,叫人晚些时候送来,或者干脆改日吧。我明天要回趟娘家,已经叫人回去告诉家里了。”
时沛夹菜的手顿了下,“回去干什么?”回去岂不是又要和禇羲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