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芙漫不经心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怔愣住了,只见昨晚那个解药瓶子正安静的躺在里面,若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把辛苦找来的解药给扔了?难道真是因为她一番话而改变了主意?
这么一想,江雅芙的心里倒有些不安起来,许展颜与她没有深仇大恨,她中毒的遭遇实在可怜,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她叫尺素把孙妈妈叫了进来,悄悄把这事对她说了,当然隐去了关于重生的内容。她以为她会说自己呢,结果孙妈妈听了大笑不止,直夸她做的好。
“少夫人您做的对!您想想,今天少爷觉得一瓶解药没什么,明天就会觉得再帮一个小忙也没什么,说不定后天啊,把人娶回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夫妻和别的不同,总是要自私些的,他对她没心思的话,怎么帮忙都可以,但有心思,就哪怕一点儿都不行。”
江雅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您这么一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你啊,就是这手段……太稚嫩了些,这样的小动作小心真把少爷给惹毛了,以后有事还是要摊开了说。”
“妈妈说的是,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没想太多。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时沛的性子我还算了解,他是个光明正大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看不上这些阴私小动作的。”
时沛若说有哪点是叫她最佩服的,就是品行了。上辈子她拿他当一家之主,他是如何对待父母,对待下属,如何教育孩子,她都看在眼里。
她是真的后悔换解药的事了,不为许展颜,她是不想被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枕边人低看她。
可事情已经做了,想也无用,江雅芙有些郁闷,但愿那许展颜的脸赶紧好吧。
时沛昨天把这事想了一晚上,后半夜她入睡之后,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这个娇小的女人为他守了半辈子的家,和他之间的贴心交流几乎没有,他们聚少离多循规蹈矩,他在边关刀光剑影里拼杀的时候会偶感孤独,她是不是也如自己一样,觉得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呢?
她说的对,如今的他对许展颜的事没资格没立场,也没他预先插手的余地,是他太过想当然了。就像她说的,他也许能够完全改变许展颜的命运,但前提是他要和江雅芙和离,之后娶她。
他愿意和离吗……
所以,顶着黑眼圈的时沛一早起来就顺手把药瓶子给丢了,别人家的事他不管了,以后真要是涉及到生死攸关的事,看着提点几句也算不愧对良心了。
没几天,许家妻妾斗争殃及嫡女的丑事就传出来了,许大人终于在后院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逼问出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顺藤摸瓜很快就在府尹大牢里找到了那个卖药的术士。
时沛当初找他拿药的时候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说是给谁买的。那术士已经做过好几回这缺德的生意,倒是没把两件事往一块想,很快他就给许大人配制出了新的解药。
后来据说没过几日,术士就在大牢里服毒自尽了,至于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也没人关心一只蝼蚁的死活。
儿子的婚期已经过了许久,国公爷在京城也休养了几个月,是时候回边关镇守了,听说最近卑族又有些不老实。
他原本是想把儿子带去历练的,可儿媳妇刚有了身孕就把儿子带走,似乎有些不近人情,这让国公爷有些犹豫。
夫人原本就不舍得儿子跟着去,他只好去征求时沛自己的意见。
时沛遥想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是跟了父亲去边关的,一驻扎就是一年多,等他回来的时候小初一都长牙了。后来他才听母亲说,江雅芙这一胎怀的时候没受苦,生的时候却很是凶险,当时只有她在家做主,着实惊心动魄。
这事虽然他从来没提过,却一直有愧在心,没亲眼见到第一个孩子出生更是他心头的遗憾,这回他无论如何也得陪着她安然渡过那一关。
“父亲,依我看卑族骚扰边境的必是其内部的小股势力,王室那边肯定是不支持的,两国刚刚议和不久,他们不敢主动撕毁条约。但其野心不死是肯定的,想必王室是有意放任其试探我们大夏的态度和部署。父亲不必太过担忧,彻底歼灭了这一支,几年之内他们绝不敢再有异动。”
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他跟去了边关,以为能大干一场,没想到很轻松的就把这股骚扰势力歼灭了,之后一直也没等到后续敌人的出现。
他是经历过一次的人,说这话自然气定神闲,国公爷依旧忧心忡忡,“你说的有可能,怕就怕他们以条约做幌子,给咱们来个出其不意。”
“不会的,您相信儿子的判断,战略上提防他们,心里上却不用太焦急。雅芙生子,家里没个男人我不太放心,所以这次我就不去了。”
“也好,那就如此吧,家里就靠你了。多和你岳父那边走动,你虽是从武,也能和他学到不少东西。”
“是,儿子记下了,您在外千万要小心,凡事莫动气。”
时沛一直把父亲的队伍送出了城外,望着铁蹄远去的尘烟,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热血澎湃。他知道大部分人的下场,其中包括奸佞,也包括忠良。前世的他花了二十年的拼搏,如履薄冰的走到了人生的巅峰,手握的权利和身上的荣耀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
四十岁的时沛回望半生戎马生涯,得到的与失去的,他不会后悔,他骄傲自豪。而命运又把他拉回了二十岁的年纪,他对此却有些意兴阑珊。
顶峰的滋味他品尝过了,之后就该明智的卸甲退隐,方能得一世平安。再走一次这样的历程对他其实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他更想体会那些他为此失去的东西。
当然,若大夏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该他的责任他会义不容辞承担的,但他绝不会再为此再用上半生的光阴。
唔,前世那几个得力的副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蹲着呢,得赶紧把他们都找出来及早培养,好让他们能更早的独当一面。
之前答应送给国公爷的帕子终于赶在他出征前送出去了,江雅芙揉了揉肩膀,发誓以后再也不绣花了。
天气越来越凉了,她歪在榻上,铺着雪白的毛皮毯子,背靠两个高高的软枕,腿上盖的是上好的提花丝被,正一边啃水果一边看书呢。
时沛走了进来,自从换了他的解药,江雅芙觉得自己有亏,对他的态度客气了不少,虽不热乎,也不句句拿话顶他了。
“怎么这么早回来?”
“嗯,想早点回来。”
“……”
时沛伸手把她面前的干果抓了几颗丢进了嘴里,“看什么书呢?”
“没什么好看的,看诗经。你怎么没跟父亲走?以前你对打仗挺积极的。”这话江雅芙想问好几天了,今天气氛还算好,她终是憋不住了。
这干果挺好吃的,时沛又伸手抓了一把,“那边的情况不严重,用不着我出山。”
江雅芙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半开玩笑的说道,“那岂不是错失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时沛脸上一僵,“瞎说什么呢?”
“这可不算瞎说吧,卑族的华英公主不就是这年冬天被你给救了吗?自此人家才对你念念不忘呢。”
什么破干果,咯牙。
时沛边把手里剩下的干果放回去,边回道,“她今年应该才十二三岁,算个什么美?别提她,提她我头疼。”不说长相和性情如何,就算对方美若天仙,他身为一军之将也断没有与对方搅在一起的道理,何况他妻有子。
话音未落,他刚要把手收回来,江雅芙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紧紧的握着,死盯着二人肌肤相接之处。
时沛顿时心跳如擂鼓,她还是在意他的,为一段子虚乌有的陈年老醋,她居然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腕。
“娘子……”
江雅芙蛾眉轻蹙,无心体会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一手抓牢他的手腕,另一只则顺着他宽松的袖口伸了进去,很快,一只软嫩的小手就伸进了他的袖子里,虽然隔着一层里衣,依旧叫人心神荡漾。
她这是打算色|诱?虽然她这手段太青涩了些,选的地方也不对,但禁不住他受用啊!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用什么样潇洒的姿态把她抱到床上,打好了要说的情话腹稿……
江雅芙怀疑自己眼花,她怎么会在他身上看到不该存在的东西?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把手探进了他的袖子,在里面摸索了几下,嗖的拽出一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