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烟看出了凌亦尘眸中的凌厉, 不知为何, 她竟忽然想起了当年父亲曾追杀凌亦尘的事, 她本是想问他为何脸色这般不好的,可想到这里她便是再不敢开口了。www.xiashucom.com
皇上发了雷霆大怒, 要求彻底彻查此事。
宴会众人,几乎无人不知太子年幼时被刺杀之事, 只不过都是碍于各种算计, 放在心里不说罢了。
按理来说,这场寿诞,白朝人一二品户部侍郎,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但因着他是太子岳父的身份, 按着皇亲国戚的身份, 入宫参加了寿宴。
八皇子被刺杀,此刻最坐不住的便是白朝仁了,白朝仁心里素质极低,皇上发了那么大的火,因此他想起十年前他受命刺杀太子的事, 害怕这件事会牵扯出当年的事, 他便是吓得面色发白,身子不住的颤抖。
“白大人, 你抖什么?”
皇后看到后面的白朝仁,冷冷说道。
这时他身边的明大人在他耳边小声警告威胁,“白大人, 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啊!”
这明大人是左丞相的心腹,明大人的话自然就是左丞相的意思,如此白朝人两面夹击,他退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八皇子不幸夭折,微……微尘深感痛心。”
白朝人的声音都是颤抖,这话俨然只是口是心非的掩护。
白若烟看着对面的父亲被皇后为难却又无能为力,她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凌亦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年父亲追杀年幼的凌亦尘,他自是恨他入骨的,她又怎能开口让他救父亲呢?
“皇上,依臣妾看,白大人的疑点太多,该好好彻查。”
皇后的话也正合了皇上的意思,毕竟八皇子被刺杀,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嫌疑最大的当属这瑟瑟发抖得腿都软了的白朝仁了。
“来人,将白大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两个侍卫得令便是上前去拖拽,白朝仁吓的忙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还说着,“皇上饶命,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白若烟看着自己这没出息的父亲,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父亲越是这般的哀求,在被人眼里就越是觉得心虚,越抹越黑。
两个侍卫无情的将白朝仁拖了下去,而白朝仁依然是浑身瘫软的,就像是个得了软骨病的人,而他被带下去后,那地湿了一片,旁边的人看到了,不禁跟身边的人小声嗤笑,“你看,都吓尿了。”
在太后的寿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又涉及到了她的父亲,如此便是身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她什么。
不用细听,白若烟也大抵是知道她们都在说什么的,最后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右丞相来彻查,本来欢天喜地的宴会就在这沉闷中结束了。
马车里,凌亦尘始终绷着一张脸不语,白若烟也没开口,她心里始终都在想,这次的刺杀,到底是不是父亲所为?
毕竟父亲曾成刺杀过凌亦尘,那这次又会不会是左丞相指使父亲做的呢?
白若烟有这样的疑惑,凌亦尘也未尝不是,若是换作平时,白朝仁四处立敌,他暗中保护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不然他早就丧了命,还哪里来的如今。
可今日之事,他心中也在犹豫,若这件事真的像十年前那样,是白朝仁做的,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保他,那岂不是护了凶手,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殿下,不管这次父亲有没有刺杀八皇子,但当年他刺杀殿下是事实,妾身不会让殿下插手此事,孰是孰非我想右丞相公正严明,他会调查清楚的。”
白若烟想了许久,这便是她此刻最想表达的所想,虽然涉及此事的是她的父亲,但毕竟父亲自己有错再先,她不想因为父亲的事而闹得她与殿下两人不合,毕竟这么多年,她所听所闻也知道,父亲并非良官,所以这件事便就由老天来决断,让父亲自己听天由命吧。
凌亦尘没有想到这小人儿竟然站在了他的角度考虑这件事,同时她也没有因为白朝仁是她的父亲而什么都不顾的求他帮助。
她知道这小人儿是个心底善良且冰雪聪明的小人儿,与她相识这么久,他竟是才知道她不单冰雪聪明,还如此的深明大义。
“烟儿放心,若八皇子真的不是白大人所害,孤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被抓的人虽然是他的仇人,可也是他爱的这个女人的父亲,这么多年他在背后保护了白朝仁许多次,命影卫击退了暗杀,并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他想给这小人儿一个栖身之所,因为他知道若白朝仁不在,白府便就不复存在,而这小人儿便也要无家可归,到时他还怎能安然的等到她长到及笄,容他娶她过门呢?
虽然当年刺杀他的人是白朝仁没错,但这次的凶手还未真正的查出,白朝仁只不过是因曾经的事做贼心虚,自己表现太过令人怀疑,若最后查出凶手当真不是白朝仁,他定是要维护的,因为维护了白朝仁就是维护了他的眼前这小人儿,方才宫里人的议论他多少也是听到的,人言可畏这道理他深知。
白若烟没有想到,凌亦尘丝毫没有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惩罚她父亲的意思,心里不禁阵阵感动。
那幽深的眸子看着旁边那小人儿,两人将话说明了,自是就再没有了方才的隔阂。
大手将那小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白若烟看着面前的这俊美的个男人,那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禁不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刘贵妃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八皇子惨死,刘贵妃苏醒过来之后,承受不这样的打击,便跑到数十丈高的城楼,跃下身亡,其死相简直是惨不忍睹,皇上下旨右丞相,三日内必须查出凶手。
因着刘贵妃惨死,白若烟入宫祭拜,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大多都是在说,太子妃的父亲害死了八皇子,才导致贵妃自缢身亡,如今她还好意思入宫祭拜,这一类的话。
因着贵妃自戕是大罪,但皇上顾念刘贵妃是因痛失爱子才会如此,虽然是草草下葬,但一应待遇还都是按着贵妃的仪制。
从皇宫出来,白若烟本就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了,可前脚刚踏进合芳殿,原是想着好好歇歇的,可后脚李禧来报,大夫人在东华门,闹着非要见她。
这入了东华门便就是皇宫之中,没有召见不得擅闯,白若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金冰莲自己不要命了,也别来扰她。
白若烟本是不想见,让李禧把她打发了的,可金冰莲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好歹她也是太子妃的嫡母,在宫门口做出一副泼妇姿态,最终丢的还是太子殿下的脸面。
实在没有办法,白若烟只好将她宣了进来,父亲便是个做不得大事,遇事只会发慌,最后被抓进了大牢。
这大夫人平时看着并非那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她竟是没看出来,也有这般没大脑的时候。
金冰莲被带着走进合芳殿,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入宫,看到白若烟一身的雍容华贵,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白若烟跟前,而后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烟儿,烟儿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啊!”
她那可怜模样,就差拽这白若烟的衣角哀嚎了。
白若烟见惯了她张扬跋扈欺负她和母亲的样子,如今这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禁暗想,大夫人你也会有今天。
“哪来的泼妇,见到太子妃不行跪拜之礼,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李禧见着金冰莲这撒泼模样,打心里厌恶,知道她并非太子妃的生母,也知太子妃在白府时,没少吃了这夫人的刁难,故此说话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李禧这么一说,金冰莲也是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烟儿如今是太子妃了,臣妇参见太子妃,给太子妃请按。”
金冰莲跪在地上磕头,再怎么说她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在这东宫里她也不好过分为难,于是便说。
“平身。”
闻声,金冰莲便是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乐呵呵的站起了身。
“大夫人身为正一品中枢密院事之女,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金府怎么想起来见本宫呢?”
往常父亲出事,她都是要回娘家请其父亲帮忙,也因如此父亲才会什么事都纵容她,如今她但是越了金府,直接跑到了她这里,是知道这件事金府已经管不了了,才想起了她这太子妃?
金冰莲料到她来东宫,白若烟多多少少也要酸她一酸,如此便也只是笑笑。
“如今这事,我父亲依然管不了了,所以只能来这了。”
“那你就料到本宫能管?”
金冰莲一脸讨好,“你是太子妃,自然能管。”
白若烟不禁一笑,“后宫不得干政,那日太后寿宴,本宫是在场的,八皇子被杀害,这件事我相信右丞相会调查清楚,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她已经在太子跟前表明了态度,她本就无意趟这浑水而让殿下不好做,所以她便是准备打发了大夫人回去便好。
可金冰莲好不容易入了东宫,她怎肯就这么罢休。
“烟儿,你父亲他身体不好,吃不得这牢狱里的苦,你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里面丧命。”
其实白朝仁除了胆子小点外,其他哪里都康健的很,金冰莲只不过是拿这个说事,想要让白若烟着急。
“殿下已经承诺于我,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会保证父亲的安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
听白若烟这么说,金冰莲无言,但又不肯就这么罢了,于是抹着眼泪说道。
“烟儿,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平白无故的去牢狱里走一遭,你说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去杀害一个三岁的孩童,莫说是现在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指正我也是不会相信的,没准是那凶手栽赃嫁祸呢。”
虽然她知道,金冰莲并不知道十年前父亲追杀凌亦尘的事,但他们两人做夫妻数十年,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冰莲明明协助父亲做了很多黑心的事,如今却一副委屈模样跑到她这里来,说什么父亲善良?她不去做戏子,实在可惜了。
“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大夫人不清楚吗?你既是想要让我赎父亲出来,还不想于与我说真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亲又岂能例外?”
金冰莲没有想到,曾经那个柔弱的死丫头,如今坐上了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上后,竟然变得这么的伶牙俐齿。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你不可不管。”
白若烟心灰意冷,“当初他扔给我母亲休书,赶她出府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他是我父亲?”
回想起这两世,父亲除了是她的父亲以外,他从未给过她任何亲情和爱,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见着白若烟有些怒了,李禧害怕这泼妇再闹出什么事来,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便给手下的人使了眼热,宫人便上前使出了请的手势。
没达到目的,金冰莲自是不愿意离开的,见她还欲要说什么,李禧便是一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脖颈上,于是她身子一瘫,昏倒在地。
经过金冰莲这么一闹腾,白若烟心里乏的很,她本是想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可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凌亦尘已经处理完事物回来了,见着小人儿醒了,他拿茶壶为她倒了杯温茶,送到她身边。
她胃不好,醒来后会饮一杯温茶的习惯,凌亦尘早就印在了心里,只要是他在的时候,这件事便永远是他来做,珊桃已然放心的不需再由她来操心。
一杯暖暖的茶下肚,白若烟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而某人看着这几日忙碌的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小人儿,心中不免十分的心疼。
“今日大夫人来了。”
白若烟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与凌亦尘说一下。
其实凌亦尘一回东宫,李禧就向他禀报了。
大手宠溺的摸了摸这小人儿的脑袋,“孤都知道。”
他自是知道,今日白若烟说的许多话,都是在维护他身为太子的形象,也是不想将他拽进这件事当中,可他是独善其身了,反之给白若烟带来的,只怕是无情无义不孝的骂名。
其实当时白若烟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事到如今,她都还不敢确定,父亲他到低不是杀害八皇子的凶手。
“此时正值天牢轮值,孤陪你去看看白大人。”
不管这小人儿自己怎么说,但终归是她的生身父亲入了牢,血浓于水,他还是不舍想让她见一见她父亲。
“真的吗?”
白若烟的第一反应是喜出望外的。
凌亦尘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可以亲自问他,八皇子之死,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凌亦尘的话正和白若烟的心思,她也想亲口问问,八皇子到底是不是他杀害的。
天牢里阴森黑暗,凌亦尘自是早在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所以这一路上也并未看到一个人在值守。
凌亦尘指了路后,等在不远处,为了避嫌,也为了让他们父女两个敞开心扉,他并未跟随过去,白若烟拽着珊桃的手,手心里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从没来过天牢,这里昏暗的好似地狱一般只叫人毛骨悚然。
没走多远,白若烟便看到了父亲被关在那里,一身白衣,胸前印有囚字。
“父亲。”
白若烟走到跟前,白朝仁自是应声抬头,看到是白若烟连忙跑过去。
“烟儿,烟儿,你怎么来的?是太子殿下要你来的吗?”
白朝仁自然知道,没有太子殿下帮助,白若烟就算是有翅膀,也飞不进这天牢。
“是我恳求殿下让我来见您的。”
白若烟自然是不能说是凌亦尘主动要她来的,如此按着父亲的脾性,他定是要赖在太子身上,只以为殿下会救他。
“好女儿,为父真是没有白疼你。”
白朝仁入狱以来,他就在想谁会来看他,他想了夫人金冰莲,想了他的儿子白言,却是没有想到,来的却是女儿白若烟。
见着父亲口口声声说没白疼她,可天知道他从来没疼过她。
“父亲,我之所以求殿下让我来见你,就是想亲口问你八皇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白朝仁一口咬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那日太后宴会,你为何那般紧张?”
白朝仁心中无限懊悔,“那还不是因为联想起了当年之事,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才会紧张。”
见父亲话语的神情,并不像是撒谎,白若烟又再次以的问,“八皇子之事,当真不是您做的?”
白朝仁斩钉截铁,“烟儿,为父可以发毒誓,那日我根本没有离开宴会,根本没有时间去杀害八皇子,更何况刘贵妃无权无势,八皇子又年幼,他根本威胁不到任何人的皇位,我为何要害他。”
的确,当年刺杀凌亦尘,是为了褚贵妃的二皇子凌亦州,自古立长不立幼,八皇子年纪尚小,身上又有好几个哥哥,父亲实在没有动机去杀八皇子。
“而且当年我还算是左丞相的心腹,才会将这件事交由我,如今烟儿你嫁给太子,左丞相一直怀疑我早在暗中与右丞相交好,如今我顶着太子岳父的身份,你觉得右丞相他还会再将刺杀皇子这样绝密之事交给我吗?”
白若烟也是有耳闻的,自从她入了东宫成为太子妃后,父亲在朝中的位置便颇为难堪,左丞相视他为叛徒,又因他与右丞相常年作对,而被右丞相所不待见,只有这太子岳父这个身份还算能让他在朝堂上苦撑,可太子对太子妃甚好,对他却并不热情,如此他这些时日以来,也是活得颇难。
“小姐,殿下只给我咱们一会的时间,怕是要该走了。”
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所以白若烟并没有想在这里停留很久,如此便是和珊桃提前说好了的。
“父亲,女儿就先走了。”
这件事父亲斩钉截铁的说不是他做的,白若烟心里大抵也是有些底的,但具体真相到底如何,她还要综合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所以眼下她也不能承诺些什么。
见着白若烟要走,白朝仁便是又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烟儿,为父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可一定要太子殿下为我做主啊。”
父亲的哭喊,白若烟自是连头也未回,她不想给父亲太多的幻想,但殿下曾承诺于她,若是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走出了天牢,白若烟并没有跟凌亦尘提起半句,想来方才她与父亲在牢里的对话,凌亦尘在旁都听到了,也无需她再多说什么。
皇上只给了三日的期限,可右丞相第二日就将凶手查了出来,白若烟得知此事本是开心的,可听到右丞相断定,凶手就是她父亲后,她有些不敢相信。
回想起那日在天牢里父亲的话,十分的真诚,根本不像是假的,可右丞相一向公正廉明,秉公办事,而这被怀疑对象又是太子的岳父,想来他作为太子的外祖父,若不是证据确凿,他是不会愿意在太子身上泼脏水的。
虽然这个结果和她心里所期望的结果不太一样,但她还是遵循了当初的想法,尊重最后判定的结果,既然这就是父亲的命,她也不好说什么。
太子妃父亲杀死了八皇子这样的事,被拍板确定后,在前朝后宫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知道太子十分宠爱太子妃,所以没人敢站出来质疑太子妃,但也免不了大家在私底下议论,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子妃父亲这么凶狠,太子妃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更有甚者传出,日后太子若是纳妃诞下皇嗣,太子妃为保地位,定是会毫不犹豫的将皇嗣杀死。
白若烟听闻了这些传言,除了觉得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似乎也不能再做什么。
既然父亲做了错事,有句话叫父债子还,虽然她不是子是女,但也是该承受的。
白若烟不在意外面是如何议论她,背地里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她,如今她便是一门心思的都在想着如何为珊桃和凌梵操办好他们的婚礼。
这几日白若烟忙着筹备婚礼,而凌亦尘也是早出晚归的很,白若烟已经有三日没有见到凌亦尘了,也不知他最近都在忙什么,想来是朝中有什么棘手的事要处理。
这日白若烟正看着册子里婚礼上所需的一应物品,珊桃却是高兴的跑了进来。
“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这性子还是稳不下来。”
白若烟看着珊桃这几日面色红润的,大抵也是因为要嫁人了,心中欢喜才会这样。
“娘娘,奴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白若烟看了看另一边的布料子,并未在意她说的话,只问她,“你看这料子给你做嫁衣怎么样?”
珊桃见着小姐根本没有关注她,她将她手中的册子合上,而后说。
“嫁衣用什么料子不重要,重要是的老爷他无罪释放了。”
“什么?”
珊桃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白若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白若烟才反应,“父亲被无罪释放了?那这么说父亲不是凶手了?”
珊桃开心的肯定回答,“当然不是了,不然刺杀皇子这样的重罪,皇上怎么肯放。”
“可不是明明已经认定了。”
前几日右丞相已经断了案,这怎么突然就转变了呢?
珊桃笑呵呵道:“那还要归功于小姐您的太子殿下啊,是殿下为老爷翻的案。”
“是殿下他?”
白若烟震惊,虽然凌亦尘曾承诺她,若不是父亲做的他不会坐视不理,可右丞相都定了案父亲是凶手,右丞相是殿下的外祖父,又是教他武功,领他去战场,教他如何统领三军之人,他一向敬重,白若烟从没有想过,凌亦尘会因为她的父亲,而推翻右丞相断的案。
“凌梵说,殿下他这几日一直在忙着老爷的事,最后他找出了证据,证明了老爷的清白。”
原来这几日凌亦尘忙碌,都是在为了她父亲,此刻白若烟心里只有深深的感动。
“这次殿下证明了老爷的清白,那些谣言也就可以不攻自破了,娘娘您也不用再被人议论了。”
“我从不怕别人的言论,只是……”
想着这几天都没见到凌亦尘的身影。
只是她不想让凌亦尘为了她,而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毕竟若不是因为她,在凌亦尘的眼里,父亲只是他的仇人。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凌亦尘赶着暮色回了东宫,白若烟知道今日他会早回,便是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膳,只等着这个细腻又深沉的男人回来。
几日没见这小人儿,凌亦尘回宫的路上都在想,这小人儿是否也因为没有见到他而同样思念。
来到合芳殿后,某人的心理便是有了答案,若是不思念,又怎会废了这么多心思的为他准备了这合口的饭菜。
“殿下回来了。”
见到这个身影跨进门槛,白若烟便是迎上前去。
大手不自觉的握住那只小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白若烟拉着他走到桌旁,便是为他布菜,见着这小人儿忙碌,也顾不得自己,他拉住她忙碌的小手。
“这些事让宫人做就好,你身子弱要多吃些。”
凌亦尘拿起筷子,往白若烟的碗里夹了许多。
看着这个男人处处为她着想,替她考虑,其实他并非表面上的那般无情,他冰冷的背后是无微不至温柔的男人。
“你看你,怎么眼睛都红了。”
凌亦尘拿出帕子,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白若烟活了两世,她从未感受过这样浓厚的爱,他宠她,爱她,甚至宁愿为了他放下仇恨,他为了做了这么许多,可她却是不知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凌亦尘看着这小人儿红了眼,心中是十分悸动的,他自也是活了两世,上一世他未能护她周全,这一世他是要用他的一生来爱她。
那晚两人都饮了酒,喝的微醉,醉酒之际,凌亦尘自是不敢忘了太后的旨意,势必是要在那小人的腹中种个小娃娃出来,才算罢休。
珊桃和凌梵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八,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这日子是凌亦尘定的,可白若烟却觉得太过仓促,一切准备只怕不能十分周全,珊桃是女儿家,不好参与这讨论。
白若烟便想将凌梵拉到自己这边的战线上来,可怎奈凌梵他急着娶媳妇,自是恨不得明日就将珊桃娶过门,所以这计划便也没成立起来,还险些又提前了些。
定了日子,又迫在眉睫,白若烟便是每日都在忙碌着婚礼上的事。
凌梵是个孤儿,是右丞相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因着看着他聪慧机灵,便让他跟在凌亦尘身边,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所以凌梵没有父母双亲,他的家就是凌亦尘在哪,他便就跟着在哪,如此白若烟就在东宫寻了一处宽敞明亮的院子作为他们的婚房,供他们日后居住。
这到也免去了珊桃嫁出东宫,白若烟时常不能见到她的相思之苦。
这一日的晚上,凌亦尘还未回东宫,白若烟有些乏了,便决定不等凌亦尘先睡下了。
可珊桃才要关殿门,顾邢却闯了进来。
珊桃见到顾邢出现在门前,惊的差点喊出了声音。
白若烟听门前有声响,以为是凌亦尘回来了,便问向门口的珊桃,“是殿下回来了吗?”
珊桃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白若烟便自己走了过去,见到门口的顾邢,白若烟便也是十分震惊。
“烟儿。”
见着顾邢衣袍上沾染了很多土,想来也是费尽心思的避开了许多守卫,才能到这里来。
若是旁人,白若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喊来人,将他带走。
可眼前这人是顾邢,又如此狼狈,白若烟便是没恨下心来去叫人,因为她知道,只要他被抓,那他的仕途就再无望了。
“你怕是喝醉了酒,不知这里是哪,先下这里无人,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她从不知这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也会做出如此有失君子之事。
他本是豁出了性命来见她,却被冷冷对待,顾邢的心里极不是个滋味,可他自知此次前来的目的,于是说。
“烟儿,我并非是醉酒而擅闯,是我有事要与你说。”
想起上次顾邢说了一半有关凌亦尘的话,如今她依然是更加的不想听了。
她不知凌亦尘会何时回宫,没准此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到底当初是凌亦尘抢了她,才会导致顾邢至今还耿耿于怀,如此她便是希望他能快些离开,若让凌亦尘看见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本宫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还是离开吧。”
白若烟说完转身离开,珊桃便要将门关上,千钧一发之际,凌梵向白若烟喊道。
“烟儿,太子娶你是另有目的!”
殿门被无情的关上,没有任何回应。
顾邢的话白若烟听见了,但凌亦尘娶她到底是否真的另有目的,她不会听旁人来说,她自己有眼睛,能看得清楚明白。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七月初八,东宫里热闹非常,到处张灯结彩的大红喜字,太子的随从和太子妃的陪嫁成亲,自也是东宫里人人津津乐道的一桩美事。
作为新娘子的珊桃,昨晚紧张的一晚都没有睡,白若烟一边为她盘发,一边取笑她心里装不下事。
珊桃便是回赠了白若烟,“是是是,娘娘心里能装得下事,大婚当天喝醉了酒,连与殿下的合巹酒都没喝。”
珊桃话落,一屋子的宫女们皆忍不住的笑,站在门口的凌亦尘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是走到他的小人儿身边。
为他的太子妃说话,“孤与太子妃大婚之时是冬日,饮些酒暖身是情理之中,怪不得太子妃,要怪只怪那酒太烈。”
面对太子殿下这个护妻狂魔,珊桃忙点头赞同,“是是是,殿下说的都是对的。”
自小珊桃便伺候白若烟,自是给她梳了十几年的头发,而今日,珊桃身为新娘,白若烟亲自为她盘发带簪,为她穿上火红的嫁衣,盖上盖头,这也是她们之间超越主仆以外,姐妹间的情分了。
而白若烟为珊桃准备的嫁妆也是十分丰厚的,凌亦尘为凌梵准备的聘礼也并不亚于珊桃的嫁妆,如此有了太子和太子妃两人的扶持下,珊桃和凌梵这两人的小日子定是会蒸蒸日上的。
珊桃和凌梵的婚礼,迎亲路程之短,只怕是整个京国之最短的距离了,不过是从东宫的角院到合芳殿,而后来到前殿拜天地,而后再回到角院里,因着他们两个都没有高堂,白若烟和凌亦尘便是充当了他们的高堂。
看着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最终有了好归宿,白若烟不仅忍不住落下了开心的泪。
拜了天地后便是送入了洞房,因为也没有什么宾客,只不过是东宫里的宫人们在一起庆祝一下,所以凌梵并没有喝很多酒,凌亦尘便是让他回去陪新娘子去了。
今日珊桃结婚,白若烟自是高兴的喝了好几杯的,凌亦尘也有些醉了,平日里白若烟醉了,珊桃都会给她拿来解酒茶,而今日她的身边只有凌亦尘了,而凌亦尘也只有她。
第二日小夫妻一早来给白若烟和凌亦尘敬茶,在他们的心里,自是已经把他们的主子当成了最最重要的人。
白若烟和凌亦尘自是十分欣慰的接了这茶,喝了这茶,白若烟便是嘱咐了他们许多语重心长地话,大抵是将她出嫁后,母亲说与她的话,她都与珊桃和凌梵两人说了一遍。
之后便是照常的凌梵跟随凌亦尘入宫上朝,而珊桃便是跟在白若烟身边伺候她。
凌亦尘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就召见她入宫,因为上一次太后寿宴的事她办的很好,皇后对她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刁难了。
入宫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跪拜行礼,皇后给白若烟赐了坐。
她本以为今日的召见,不过是皇后的日常闲叙,可没想到并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本宫今日宣你来是有事要通知于你。”
白若烟自是恭敬回道,“母后有何事要通知臣媳?”
皇后开口,“我与尘儿已经商讨过了,因你迟迟没有子嗣,但东宫处理的却甚是妥当,前些日子又筹办太后寿宴立了功,所以你依旧是太子妃,而顾国公府家的小姐,要入东宫为侧妃位置,以来为我皇室绵延血脉。”
“殿下可知此事?”
白若烟没有想到,皇后这次召她入宫,是要将顾卿卿嫁入东宫,她听到后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可答应了?但并未仔细听皇后开口后第一句话,她与尘儿已经商议过了。
“尘儿自是同意了,我才会通知与你。”
白若烟有些不信,“可殿下从未与我提过这事。”
她日日与凌亦尘在一起,她从未听闻,更何况他说过这辈子只她一人,怎会再娶别人。
“尘儿就是不知如何向你开口,才会让我来说的。”
见着白若烟还是不信,皇后有些不耐烦了,“太子妃,你不要忘了,你本不该嫁入东宫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这位置本就是属于顾家小姐的,如今你太子妃的位置并未改变,顾家小姐入东宫为妾,难道你还不该觉得知足吗?”
是啊,上一世的太子妃就是顾卿卿,这一世是她走了不知什么运到,才会被凌亦尘脑袋一热娶了回来,她一个二品户部侍郎的庶女,若不是她走了狗屎运,这等好事怎么砸在她的头上?
她本是该知足的,可她偏偏就是不知足,她爱凌亦尘,不想与别人分享她的丈夫,即便她深深的知道他是太子,他本就该拥有三妻四妾,可她还是不愿。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一个人,想将其占有本就没错。
阿锦都万更了,难道就没有宝宝想夸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