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白若烟回想起方才顾邢未说完的话, 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好像凌亦尘隐瞒了他什么似的。www.xiashucom.com
马车摇摇晃晃的,白若烟没想出个所以然, 却有些要昏昏欲睡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止, 按着路程, 此刻也只行驶了一半,不应该是到了东宫。
“小姐,顾国公府的小姐挡住了马车,说要见您。”
珊桃跟在马车旁,两个大汉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说他家小姐要见太子妃, 而不远处的顾卿卿就在那里看着,一看便知是她指使的。
顾卿卿?
白若烟不禁觉得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这顾家的人怎么都来找她。
“不见。”
想起上一世顾卿卿对她的为难,白若烟自是没心情理会她想要说什么。
“顾家小姐,这里并非事宜说话的地方, 您若有事, 改日将帖子送去东宫,娘娘自会召见的。”
珊桃十分有礼的拒绝, 可顾卿卿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她不发话,那两个大汉也不会让路。
“太子妃今日若不肯相见,那我便是一直在这等, 等到肯见了为止。”
白若烟此次出来,是隐去了身份,装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水马龙的,若这样一直耗着,自是引起人们注意,身份便会暴露。
顾卿卿也是抓住了这点,才会如此有底气,白若烟不见她,只不过是深知她的品性,无意与她交谈罢了,并非是怕她。
既然她坚持要见,那她便就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是何目的,这心计和城府,是否还像上一世那般。
找了一处安静的茶楼,楼上的包间里,白若烟正襟危坐,即便顾卿卿十分的不愿,但也还是按规矩行礼。
“臣女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白若烟板着脸道,“顾小姐好大的威风,竟连本宫的马车也敢拦。”
顾卿卿没有想到,白若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于是一改方才的理直气壮模样,笑道。
“娘娘是贵人,深居东宫实在没有这样的机会单独与您见面,所以便是唐突了。”
唐突?
白若烟不禁冷笑,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拦车,这怎的轻飘飘的唐突两字就能了之的?
“顾小姐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哪里学来的草寇才用的招数,何止唐突,还粗鲁,实不该是你这样的美人做出的事。”
方才的情形,顾卿卿就像是个地痞流氓一般,那架势,若是不答应她就一直与她耗着,这与无赖有何区别?
“太子妃娘娘息怒,臣女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
和上一世一样,顾卿卿永远都有理由为自己开解,她做了许多违背道德的事,但她并不认为这是错的,反之若是达到了她想达到的目的,她还会因此而沾沾自喜。
白若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与她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她虽是太子妃的身份,但顾国公在朝堂上身份颇重,顾家的人自也是动不得的,所以今日这般不要命的事,只怕也只有顾卿卿才敢做出,她自知她不能对她如何。
“你有何事要与本宫说,现在便说吧。”
这次出宫,白若烟在母亲那里呆了许久,她还想着快些回去,也好在凌亦尘回来之前,为他备好晚膳。
“太子妃娘娘,臣女想跟您说说亦尘哥哥即将迎我入东宫之事。”
顾卿卿说完,神情间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呵,你在说什么疯话。”
眼见着顾卿卿那神情,她只觉得今日这顾家的兄妹两个,只怕是都吃错了什么药吧,全跑来这里与她说这些不靠谱的胡话。
“臣女说的不是疯话,是亦尘哥哥亲口承诺给我的,只是皇上还没有下旨而已。”
昨夜她与殿下夫妻举案,今日殿下更是不惜和皇后伤了母子情分,将她从福宁殿救出,他们两个感情稳定,殿下怎么会承诺她这样的话。
“你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该去找个大夫来瞧瞧了。”
白若烟的话,逗乐了一旁的珊桃,也叫顾卿卿再绷不住脸。
“我没有说谎,殿下她亲口答应要迎我入东宫。”
见着顾卿卿那肯定模样,白若烟饶有兴趣的问:“那殿下可有承诺你入东宫后是何身份?”
顾卿卿一脸高傲,“自是正妻,太子妃的身份。”
白若烟轻蔑一笑,“从古至今,本宫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太子有两个太子妃的。”
顾卿卿自是胸有成竹道:“娘娘不要忘了,你是与我家兄有婚约的人,最该入这东宫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才对。”
顾卿卿这话说的十分的笃定,而且话里有话,白若烟回想起上一世,的确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正位东宫的太子妃,可那又怎样?
这一世殿下爱的是她,入了东宫的也是她,她才是殿下的正妻。
“顾小姐,你可知你今日这些话,并非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应该说的话,你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本宫便是要让殿下与顾国公好好唠上一唠了。”
她满嘴胡话,白若烟自是不愿与她深究,她深知顾卿卿虽然娇纵,可她最害怕的就是父亲,所以此刻白若烟拿顾国公来压她,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一提起顾国公,顾卿卿方才的起气焰消了很多,白若烟叫珊桃送顾卿卿离开,待珊桃回来后,交了茶钱,她们两个便也离开了茶馆,上了马车,启程向东宫走去。
虽然今天遇到了顾卿卿顾邢两个人挑唆她和凌亦尘之间的关系,但却一点也不影响白若烟的心情。
因为方才顾卿卿的话漏洞太多,一看便是假话,一开始她还说的极为是真事一般,可最后她说叫凌亦尘传顾国公来谈话,顾卿卿脸色便有了明显的变化。
俨然,若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又怎会怕凌亦尘去找她父亲,况且若是凌亦尘真的承诺了要娶她,自是凌亦尘要站在她这边,有凌亦尘为她撑腰,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不会怕这事的,而凌亦尘为了护她,也是不会去做的。
如此便是可以看出,顾卿卿今日之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安排出的粗伎俩而已。
回到了东宫,凌亦尘还未回来,白若烟便开始着手准备晚膳。
待凌亦尘踏进合芳殿的大门时,白若烟也刚把才出锅,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
某太子看到这般繁忙的小人儿,将他的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越来越有了家的气息,他眸中尽是笑意,只是这偌大的东宫只有他们两个未免还觉有些不够,要是再多上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便是更加完美了。
“殿下,您回来了,妾身给您请安。”
今日之事,白若烟并未打算与凌亦尘说,他每日处理公务已经够操劳的了,她不想用这些琐事烦他,况且她自己也能处理的好。
可白若烟这一日身边都有影卫跟随,凌亦尘怎会不知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见着这小人儿只字不提,他便是也选择不提罢了。
用过了晚膳,天色也渐渐落下,珊桃伺候白若烟卸妆宽衣。
平日里凌亦尘用过了晚膳,都会去书房处理公事,一般要到深夜会才回来。而白若烟便是先睡下,待她醒来时,凌亦尘又去了早朝。
可今日,某太子用过晚膳,在书房呆得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又回到了合芳殿。
这合芳殿和巍崴轩中间还有一段路程,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只怕是凌亦尘到了书房,还未停留片刻,就又返了回来。
“殿下是落了什么的东西了吗?”
见了凌亦尘刚离开,这么快又回来了,白若烟四处看了看屋子,可也没发现落下了什么。
“孤才到了巍崴轩,便想起怎么将烟儿落下了呢。”
凌亦尘这破天荒的,竟然在拿她打趣。旁边的珊桃了凌梵听了,两人相视掩笑。
“殿下今日没有事情要处理吗?”
大手宠溺的摸了摸那小人儿的脑袋,于是说道:“皇祖母交代,孤的任务,就是陪在烟儿身边。”
某人说话的语气及其深情,白若烟自是被他那深邃的眸子带进了他的心坎里,而珊桃和凌梵,便是十分有默契的一同退了出去。
而之后,宫里众人皆知,太后听闻凌亦尘日日处理朝政至深夜,政事缠身,导致与太子妃同寝甚少,太子妃迟迟未有好消息,太后实在坐不住了,便喝令皇上不许将全部事务堆压给太子,只叫他留出空余,好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
太后下了严令,东宫一日没传出好消息,一日不许皇上将政务甩给凌亦尘,这下可苦了一把年纪的皇上,本来已经进入了养老阶段,如今被自己亲生母亲打回了原型,日日夜夜的埋在堆积如山的折子前,处理着源源不断的事务。
有了太后的严令,凌亦尘倒是在东宫呆的悠闲,每天陪着白若烟,白若烟处理东宫琐事,他便是坐在旁边,时而将茶碗推到她身边,时而递到她嘴边一块桃花酥。
白若烟处理完了事物,两个人便是下下棋,看看书,偶尔在园子里玩玩投壶,午后小憩他陪着她,夜晚就寝他也陪着她,两个人形影不离,当真应了那句话,夫妻本为一体。
太后听闻她的孙儿日日与太子妃相伴,这般的听话卖力,老太太自是露出了欣慰的笑,一个高兴,便是将自己珍藏的压箱底的千年人参和血燕赐给了白若烟,让她好好补补身子,也好为有孕做好坚实的基础。
为了怀孕,竟然连政务都不让凌亦尘处理了,白若烟抱着那前面人参和珍贵的血燕,只觉得太后她老人家如此未免有些太兴师动众了,如此直接导致了她的肚子成了整个宫里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议论,太子和太子妃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太子妃她现在到底怀没怀孕?
这样一来,无形当中白若烟也承受了许多压力,往来宫人看她的神情,每日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从期待到失落,凌月荣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皇嫂你有消息了吗?”
虽然每次凌亦尘都会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该这般口无遮拦,可她每次都吐吐舌头,满口答应说她知道啦,然后下一次见到,依旧还是好奇的问。
因着上一世的关系,白若烟本是对怀孕有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和凌亦尘相爱后,她自知孩子对于稳固凌亦尘太子之位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所以她便是慢慢的说服自己,上天眷顾她让她得以重生,是不会再一次让她因小产丧命的。
所以她方才鼓起勇气,准备来面对,可太后和整个皇宫给她带来的压力,又有些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白若烟倍感压力的时候,皇后突然病重不起,说是病重,实则是有人给皇后下了毒,才导致她体力虚脱,不过是淋了些雨,便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病发当晚,白若烟与凌亦尘深夜入宫侍疾,同时月荣公主和凌亦然也都在,那一晚太医几次宣告皇后病危,整个皇宫都以为皇后就要不行了,是凌亦尘察觉出这病的蹊跷,如此才发觉皇后是先中了毒,而后才是感染风寒,这毒并不会致命,但一旦体弱,再加之有风寒发作,它便是会加重这所有的病情,太医不知真实原因,只当风寒来医,便会要命。
知道了真相,解了毒,对症下药,皇后的命便是保住了,可虽保住了性命,但短时间内也只能静养,不能操劳过度。
皇宫中的事物,皇后这么多年以来的经营,已经处理的井井有条,就算不能亲历亲为,但手下的心腹颇多,可以为之打理,短时间内也出不得什么乱子。
只是太后寿诞在即,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往年的寿宴都置办的热热闹闹,深得太后欢心,今年是太后的六十大寿,自是要比以往更加的隆重。
这事一直都是皇后筹备的,可今年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重病不起,眼看还有半月就到了到过寿的日子了,皇上便有意将这事交给褚贵妃操办。
皇后方清醒过来,听闻皇上要将此事交给褚小娥,一气之下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
皇上虽喜欢贵妃,并不喜欢皇后这强势又刚毅的性子,可顾及是他的结发之妻,当年与他一起吃了不少的苦,又为他生育了三个儿女,在她重病的情况下,他怎么的也都是要顺着她的。
可这皇宫里,能撑起事的,除了皇后便只有褚贵妃一人有这能力,皇后若执意不肯褚贵妃来操办,这一时间皇上还真有些头疼,太后这六十大寿该交由何人来操办。
“皇嫂,皇嫂可以操办。”
就在皇后坚持不肯让步,皇上头疼人选的时候,凌月容竟将白若烟推了出去。
安静的福宁殿里,凌月容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白若烟。
“我?”
白若烟诧异的指了指了自己,此刻她只觉得怕是自己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她何德何能,哪里有那个本事会操持太后的六十大寿。
“对,本宫也觉得太子妃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后竟然也同意了凌月荣的话,看来这娘俩是一个鼻孔里出气了。
“母后,烟儿她年纪尚小,只怕主持不了这样大的宫宴,皇祖母寿宴举国瞩目,还是选个资历丰富的更为妥当。”
凌亦尘的话,完全说出了白若烟的心声,她一个二品户部侍郎家的孩子,哪里是操持这么大场面的那块料,这种事,做好了是功,可做不好便就是过了,这过可是深深的记在人们心里,永远也挥之不去,她还是乖乖地,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太子妃,有凌亦尘宠着就好了,才不要出什么风头。
资历丰富?皇后冷冷看了凌亦尘一眼,她这儿子是傻了吗?资历丰富的,那只有褚贵妃莫属了,她怎会让褚小娥那个贱人如愿。
“皇上瞧瞧咱们尘儿,这就开始护媳妇儿了。”
皇后将皇上搬到了她这边来。
皇上也是一笑,“孩儿都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特别是咱们的尘儿,他身为太子,背负着未来储君的身份,太子妃年纪虽小,可自从嫁给尘儿后,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衣臣妾看是有这个能力的,不如咱们就放手让孩子们历练历练?”
皇后这样一说,也正说中了皇上的心,他们终归是要老去,早晚有一日这万里江山是要交给个孩子的,而太子妃也将会是未来的皇后,从现在开始,多多历练是好的。
“皇后说的对,这件事就交由太子妃来做吧,朕相信她能够做好。”
面对皇上的信任,白若烟只觉得压力山大。
而凌亦尘也自知这件事,对这小人儿来说,也是有些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了。
为太后筹备寿宴不比其它,稍有不慎就是大罪,他自是不愿让白若烟来冒这个陷。
“可是父皇……”
他还欲将这事推出去,可皇上却说。
“尘儿就算是护妻,也要有个分寸,她是太子妃,身为皇室中人,怎可遇事只想着萎缩。”
“好了尘儿,你若是真的想护她,就协助她将这事做好便是,别惹你父皇不悦。”
皇后这话是给了凌亦尘和皇上父子两个一个台阶下,却也是将这件事敲定了。
“儿媳领旨谢恩,定不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此刻的情形下,白若烟定是要大大方方的领旨,表明态度,才能为凌亦尘挽回颜面。
虽然她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懂,甚至是觉得根本无从下手,但此刻她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给凌亦尘丢脸,也不要让别人说,太子的太子妃是个胆小如鼠,做不得大事之人。
见白若烟这般爽快的领旨,皇上自是乐得和不拢嘴,大抵这样的太子妃,才是符合他心里要求的太子妃。
因着太后的旨意,皇上还有政务要忙,皇后性命无碍,皇上便是离开了福宁殿。
此刻屋子里只剩下白若烟,凌亦尘,月荣公主和凌亦然四人。
皇后给容嬷嬷使了个眼神,容嬷嬷便谴退了所有的宫人,将门关严。
“太子妃,你可知太后寿宴,我为何一定要交给你?”
白若烟回答:“儿媳不知。”
这事其实白若烟看得明白,凌亦尘也看得明白,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尘儿你可知道?”
白若烟可装糊涂,可凌亦尘向来睿智,此刻又在了解他的生母跟前,他自是撒不了谎。
“母后是怕这差事,父皇会交由褚贵妃打理。”
皇后眸子中露出了愤恨的神情,“她给我下毒,就是算出了这皇宫之中,除了我和她,再没人有这个能力筹办太后寿宴,所以她才毒倒了我,想要自己立这功,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是没算道我尘儿的太子妃,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我怎会让她如愿。”
白若烟看着床榻上,皇后面色惨白却露出了吃人般愤怒的目光,这便是深宫里的日子,尔虞我诈,争斗一生。
“母后放心,母后今日所受的苦,来日儿臣定要她加倍奉还。”
凌亦尘虽然因白若烟而跟皇后有了争执,可到底他们还是血浓于水的,这辈子想来也只有白若烟,才能让凌亦尘违背母亲的意思。
凌亦尘这话,叫皇后听了极为的舒心,她神情缓和了不少,看向旁边的白若烟。
“太子妃,你过来。”
白若烟走上前,“母后尽管吩咐。”
皇后拉起白若烟的手,“之前母后曾多次惩罚为难你,你记恨母后吧?”
白若烟惊的下跪,“母后您这是哪里的话,儿媳有错,母后责罚都是应该的。”
皇后眼中尽是欣慰,“方才我昏迷,可意识尚清醒,太医多次说我没救了,我都听在了心里,如今我也是死过一会的人了,很多事便都想开了,你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将这事做好,再给尘儿诞下个皇嗣,你太子妃的地位便是再无人可以撼动了。”
虽然这话从皇后的口中说出,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颇有些临时用人,现用现交的感觉,但还是恭恭敬敬的领命谢恩了。
得了个这么重的任务,回东宫的路上,白若烟压力山大。
“殿下,今日太医是不是还没来请平安脉呢吧?”
凌亦尘看了看这脸色有些白的小人儿,紧张了起来,“怎么,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今日所有的太医都去了母后哪里,你不舒服方才怎么不说?”
见着凌亦尘误以为她不舒服,白若烟连忙解释,“妾身没有不舒服,只是妾身在想,如果太医把出了喜脉,是不是我就不用再筹办太后的寿宴了呢?”
虽然刚才信誓旦旦的立下军令状的那个人是她,可她那都是被逼的,如今冷静下来,还是有些想要退群。
见着小人儿竟然想用怀孕来逃避筹办寿宴,大手将那胡思乱想的小人儿搂在怀里,而后安慰道。
“烟儿不必太过担忧,这些时日孤再努努力,想来待皇祖母寿宴时,烟儿定可以怀上子嗣,到时候就算这寿宴有了什么差错,想来皇祖母也不会怪罪的。”
凌亦尘这话,白若烟是相信的,只是她更希望能将这寿宴办好,让太后她老人家高兴,然后再怀上个孩子,这样喜上加喜,是她最为期盼的。
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笨鸟先飞,回了东宫后的白若烟就是这样,她要来了往年给太后筹办寿宴一应的物品册子,寿宴上的菜品菜单,还有节目单子,所有的流程,便是开始了恶补。
往日里都是凌亦尘在书房处理政务,不知处理了多久,而此刻倒是颠倒过来,凌亦尘无事可做,白若烟却在案前埋头。
某人已经将自己的外袍脱的干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他在床榻上等了半天,见着那小人儿依然没有要就寝的意思,便是走到了她身边,一脸凝重。
“烟儿夜深了,明日再看也不迟。”
可白若烟正看的来劲,况且只有半月时间,这半月也只够布置采买和安排的,如今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时间宝贵,她怎肯浪费时间。
“殿下若是困了就先睡下,妾身等一会再睡。”
这些时日凌亦尘赋闲在家,两个人都是行影不离的,睡觉自也是相拥而眠,这突然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睡,一时间凌亦尘还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迟迟不肯离开。
白若烟见着凌亦尘在她身边没有走,她又一时半会的,还想再看一会,便又说了一句。
“殿下无需等我,先睡下吧。”
某人看着那认真的小人儿,虽是在跟他说话,可说话间眼睛一直都在那账目之上,分明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母后虽然下了旨,可皇祖母也是有旨意的,你再这样下去,就是违抗皇祖母的命令,惹皇祖母不悦了。”
凌亦尘这话显然是在威逼利诱她,要她和他一起去睡觉,可白若烟真的还想再看一会,于是说:“可母后的旨意也不能违背呀。”
见着这小人儿是铁了心的不想陪他睡觉了,于是某人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便是一把将这娇滴滴的人儿抱在怀里。
“殿下。”
如此突发情况,白若烟手里还拿看了一半的账目。
而某太子却眸中含笑,“烟儿不想违背母后旨意,孤也不想违背太后旨意,如此那孤就只好将烟儿抱到床榻上去看,就一举两得了。”
某人说的十分的大义凌然,可当他将这小人儿放到床榻上后,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那帐本被某人无情的扔在了地上,还不待那小人儿开口反对,那温柔的唇便是堵得她一点说不出话来,纱账之内的功课,自是比看账簿要美妙的多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白若烟本来立誓要早起的,可当她第二日醒来时,早就算不得是早起了,而出奇的今日凌亦尘也没起,一直躺在她身边。
“殿下。”
见凌亦尘也醒着,正侧身看着她,她睁着迷糊的睡眼,喃喃的叫了一声。
“睡醒了?”
长期起早的凌亦尘,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一直看着身旁熟睡的那小人儿,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殿下也才醒吗?”
白若烟自是不能想象,凌亦尘醒后,一直在看着她睡觉的样子。
“孤醒了许久了。”
幽深的眸子看着面前这小人儿,越看越是欣喜。
忽然白若烟想起她还有重任在身,想起昨晚被凌亦尘无情扔出去的账本,白若烟便忽的一下坐起身。
“殿下,昨晚那账本呢?我才刚看了一半。”
那账本上记载的是去年太后寿宴说所备的说有东西,大到桌椅板凳,花瓶瓷器,小到一块帕子,多少碗筷,当真是详细的叫人一目了然。
某人躺在床榻上,看着这小人儿竟还想着那账本,眼里丝毫没有他,他竟然吃起了那账本的醋。
其实那账本此刻就安静的躺在地上,只是有帷账遮挡,白若烟并没有看见。
见凌亦尘不作声,白若烟以为殿下没有听见,便转头又问了一遍。
凌亦尘见着眼前这小人儿,昨晚他在她的胸口处又种了几处红印,这次他并未吻她的脖子,所以外人便是看不见了,只容他一人欣赏。
想起昨晚的甜蜜,某人心中的那份火苗便是又有了燃烧的势头。
“殿下?”
白若烟的这一声殿下,自身酥进了凌亦尘的骨头里。
还不待白若烟反应,那大手便是忽的一拽,将这小人儿拽进了他的怀里,而后反身一压,眸中便是得逞的笑意。
这闺房中的功课,白若烟早已熟能生巧了,但为太后操办寿宴这事,却是迫在眉睫,好在凌亦尘还算有良心,占用了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后,请来了皇后身边的总管张公公,往年太后的寿宴,都是皇后下旨他去置办的,所以若说经验,只怕整个宫里,非他莫属了。
有了张公公的帮忙,白若烟得知了筹办寿宴的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人员的安排,场景的布置,位置的安排,谁在主,谁在副,这主位只有一个,可这副位又分为前后几排,其中间说道,要比主位还要许多。
后宫的娘娘们,虽然不合,但好在也都是面和心不和,所以位置的安排上,只要按着身份来安排就不会有什么差错,可皇亲国戚和外臣这边,便是有了很多的说道。
比如说文臣和武臣不能混坐,而皇亲国戚里,谁和谁要好,谁和谁见如冤家,斗如死敌,若是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桌上,若是争斗起来,那便是扰了太后的雅兴,太伤风景了。
经张公公这么一说,白若烟便是觉得自己当真如井底之蛙一般,涨了见识。
而之后张公公又详细的叙述了一下,往年太后寿宴的别出心裁和亮点,但白若烟听后,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出彩,无非就是提前许多时日在民间搜罗各种新奇的表演,然后再寿宴上演出,博得太后欢心。
可这样的表演,只有外在却缺少了许多含义。
上午凌亦尘请来了张公公,下午凌亦尘又请来了沈嬷嬷,沈嬷嬷和白若烟是相识的,所以交谈起来更加的亲近了许多。
因着沈嬷嬷是伺候在太后身边最久了老嬷嬷,所以她最知道太后的喜好,每年太后寿宴前夕,皇后都会请沈嬷嬷去福宁殿,询问太后最近的喜好,而今年,太后身体不如以前了,所以她今年最为期盼的,就是能抱上太子的皇孙,也算是圆满了。
“太子妃若是能怀上皇嗣,想来这比再盛大的寿宴也叫太后她老人家欢心。”
果然,三句话也离不开皇嗣这事,白若烟固然是希望自己能快些为凌亦尘生个孩子的,可这事不是着急就能急得来的,她若是能左右得了怀孕这事,那她可就要比送子观音还要灵验了。
上午的张公公白若烟觉得很有帮助,可下午这沈嬷嬷却没说出一点营养,除了催她有子外,旁的也就是太后平日里的喜好,喜欢什么颜色,爱听什么样的戏曲,不用沈嬷嬷说,只要稍作打听,在旁人口里也都能打听出来。
送走了沈嬷嬷,见白若烟有些郁闷,凌亦尘便提出带着这小人儿,出宫去散散心。
起初白若烟还不愿意去,她正为寿宴的事发愁,哪里有心思出去散什么心,可凌亦尘却说她该换一换心情,散散心没准就有了新的想法。
白若烟也觉得自己就算在这坐上个一天也想不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如此便也就答应了。
换了百姓的装扮,便是乘坐马车出了东华门。
“烟儿今日想去哪?”
寻常出去,大多都是去街上逛逛,买一些稀奇的玩意,可总是去一个地方,做相同的时,即便是再好玩也觉得有些疲乏。
白若烟想了想,忽然想起那日顾卿卿拦车,她们去的那家茶楼里有说书,当时她便是就被那说书人的故事所吸引了,只是碍于当时不合时宜,并未细听,而今日便是个好机会,可以一解耳福。
“就去前街上的那家茶楼吧。”
那家茶楼是那日白若烟与顾卿卿见面的地方,凌亦尘不解她为何要去哪,但还是答应了。
马车停在前街的茶楼门口,凌亦尘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白若烟走下来。
“客官几位?”
凌梵走上前,给了小二一定银子,那小二立刻乐得开花。
“客官楼上雅间请!”
这间茶楼有两层,一楼是大厅,说书的先生就在一楼的中央,而周围摆放着桌子和椅子,这便是散坐。
而雅间在二楼,二楼和一楼中间是相通的,中间有围栏相隔,坐在二楼的雅间,既安静,又能看到说书人,还能听到清楚的故事,自是要比楼下的散座舒适。
两碗清茶,两碟腰果花生,这书便可以听起来了。
今日讲的是柳州城侠义劫富济贫的故事,白若烟虽是女儿身,但听着说书人所描绘的柳州城侠义,劫富济贫,帮助弱小,救助老人,她内心里的侠义心肠便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可就在她听到兴致之时,小二却走到那说书人跟前,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那说书人便是有些歉意的说道,“楼上丁字号的客官花重金点了浮梁战役,所以今日这柳州城侠义的故事,就要推到明日再讲了。”
底下有许多人和白若烟一样,听得正在兴头,忽然就不讲了,自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的。
凌亦尘也看出了白若烟还想继续听,便说:“你若想继续,我便让凌梵将这里买了,供你听。”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这话说的当真没错,凌亦尘这般的财大气粗,张口闭口便是一栋茶楼,白若烟只吓得连忙摇摇头。
“不过是出来解闷,听什么都没关系的,这新故事没准比这个还有趣呢。”
见这小人儿这么说,凌亦尘这才肯作罢。
如此那说书先生喝了一口水,开了开嗓子道:
“三国鼎立,两国交好,伏凉国欲起争乱,且看我国太子,金甲战神是如何安国定邦,平定四海,杀敌八方,令敌人闻风丧胆,还百姓安康!”
案子一拍,底下一阵叫好,这故事便是开始了。
伏凉城战役,刚才说书人提起时,白若烟便就觉得哪里而熟,当介绍这故事里的人物是当今太子,战无不胜的战神时,白若烟才是想起,这伏凉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凌亦尘去征战的地方。
那这伏凉城之战,说的就是眼前的凌亦尘了?
白若烟将头转向旁边的凌亦尘,她一脸的笑嘻嘻,那眼神里分明是在说,这故事是说你的。
可凌亦尘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见凌亦尘没有理会她投来的目管,白若烟觉得无趣,便将头又转了回去,抓了一把花生,而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听那说书人的故事。
这故事讲得就是上次凌亦尘领兵去伏凉之事,回想那次凌亦尘领兵征战,她才刚入东宫不久,当是正值除夕,凌亦尘不在,她孤身一人去太后宫中拜年,也就是在那期间,她被皇后责罚在大雪之中,现在想起,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忽然十分好奇,平日里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领兵打仗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