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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杜洛川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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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真的很大,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 身上还有着四品将军的实权,而她只是一个商户女, 当初娶她,也只是因着帮她罢了, 她不是没良心的人,他帮了她, 她会一直记着他的恩情, 但林夫人的位置,本就不该是她的。www.zuowenbolan.com

和离后,他可以娶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平安和乐的过一辈子。

而且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俩的结合本就是事从权宜的结果, 还不如都早早抽身,彼此都不再耽搁下去。

林沐清的脸色在一瞬间白了个彻底,他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笑, “没有感情吗?”

他红红的眼角处溢出了一抹清亮, “我如何对你, 你感觉不到吗?”

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僵直的立在杜洛滢面前,“你说你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我可以忍着不去找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但和离,我不同意。”

“我不敢白日里去打扰你,只敢晚上偷偷的去正院,每日里只睡两三个时辰,子时睡下,寅时就从正院离开。”

“你以后如果还想过平静的日子,我可以忍着不去打扰你,你若是厌了这种生活,我也可以按着你的想法去做,你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我不同意和离。”林沐清的眼睛赤红赤红,想要和离,除非他死!

杜洛滢的一双桃花眼瞪的圆圆的,林沐清竟然每日夜里都偷偷的来正院?

林沐清听了她的话后就对她冷了起来,不是和她赌气,而是想倾自己之力去满足她?

他压抑着自己,去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又忍不住的每日夜里偷偷来正院。

他对她的感情,她不能再用只是有好感而去骗自己。

他对自己的感情之深,让杜洛滢十分意外,去年三月二人相见,而后同年十二月份成亲,今年的三月份他就去西北出征了,满打满算,他们之间也就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罢了。

“你……什么时候,对我……”杜洛滢没说完,但林沐清却听懂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哑的道,“六年前。”

六年前?杜洛滢一瞬间怔住了,六年前时她才将将十二岁罢了,而且林沐清十几年前回京城后二人就没见过面啊。

“六年前,林家遭遇变故,父亲、祖父与兄长都战死沙场,母亲去世,祖母性子大变,万事不管,我当年才十四岁罢了,就要挑起整个林家。”

“更让我悲痛的是,从小疼我的外祖父母也相继去世,我远在京城,都没有见二老最后一面,待我赶过去时,两人早已下葬了,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甚至想到了死。”

林沐清面色如常的说着这些让人心酸不已的话,“我在城郊外祖父母的坟前祭拜完,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整个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日小小少女从马车上下来,递给他一方帕子让他擦擦脸,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会过去的。”

她说,“别伤心了,我的肩膀给你靠一靠。”

她就像一束光,在他最无助之时照进了他的心底,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那日的她明媚的笑着,林沐清从那刻起就暗暗发誓,他想让她永远都明媚的笑下去。

那日在城郊,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时的她已经抽条了,脸颊也不是小时候的包子脸了,但五官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有小时候他就记忆深刻的那颗红痣,依然藏在左眉心间。

听林沐清说完,杜洛滢沉默了良久,当年的事,她还有些印象,那天她好像是从庄子上回来,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小小少年,他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眼圈通红,脸上还挂着泪。

杜洛滢看他可怜,就下了马车安慰了他一会儿,还让丫鬟给他倒了一杯暖烘烘的热茶。

她记得那时的他身量不高,根本看不出十四岁的样子,她以为他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呢。

是以便说出了“别难过了,我的肩膀给你靠一靠”的话。

没想到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小少年竟然是林沐清。

她对林沐清,本来就是感激的,是他把她从泥沼的边缘拉起,她原本是以为他对她并无感情,便是有也是极为浅显的,她不好再占着林夫人的位置不放,耽搁了他。

但现下她知道林沐清从六年前便对她存了心思,虽然她依然有些不甚理解,但既然如此,她便也歇了和离的心思,她本就是因着两人之间相敬如冰才想和离的,不想再彼此耽搁下去,但既然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而且两人相敬如冰的状态还是她一手造成的,现在想来,还是她对不住林沐清。

而且她本就对林沐清心怀感激,他对自己有意,不想和离,她便也不会再一条路走到底。

她对林沐清也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杜洛滢也不再矫情了,误会解开,接下来好好的过日子就是了。

她微微抬头,望进他的眼眸里,杜洛滢心酸的发现,他的眸子里带着近乎祈求的小心翼翼,她闭了闭眼,道,“和离的事,就此作罢吧。”

林沐清的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再不是之前的黯淡无光,他浑身松了松,朝后踉跄了两步,杜洛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林沐清看着她放在自己冷硬铠甲上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移开,铠甲那么冰冷,别冻着她了。

“无事,只是连夜赶路,身子有些脱力。”

短短一段时间,他经历了大悲、大喜,在听到团团说“不和离”时,他紧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杜洛滢给他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又让青芜去府里叫大夫,林沐清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紧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林沐清终是撑不住了沉沉睡去,待杜洛滢转过头去看他时,他已经睡着了,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长叹了一口气,与丫鬟一起抱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又看了看炭盆里的炭火,待看到炭火烧的旺旺的时,才放下心来。

杜大夫很快便过来,他原以为是大姑娘不甚舒服,让他过去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姑爷。

杜大夫把了脉,开了个补气血的方子就回去了,杜洛滢刚吩咐小丫鬟去煎药,就见紫桐扶着祖母过来了。

张紫桐在九月时诞下了一个女婴,杜家一家子都宠的不行,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他们杜家的孩子,他们都疼。

张紫桐也因此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嫁对了,不光夫君疼她宠她,杜家的家风还那么好,她嫁过来那么久,一次糟心事都没遇到过。

她忙快步走过去,“祖母,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伸着头朝里面望了望,“我听守门的说,元元这孩子过来了,但又迟迟没见到人影,我心里估摸着,定然是来你这里了。”

“元元人呢?莫不是回去了?”

老夫人有些焦急的问道,“你要和离,元元怎么说,你好好的跟他说,既过不下去了,便好聚好散,咱家元元外祖家陈家交好,没得因着这事儿让两家冷了下来。”

陈家二老去了,她理应帮着他俩多照顾照顾元元,现下团团想和元元和离,她一方面不想委屈孙女再过下去,一方面又觉得对不住元元和陈家。

杜洛滢默了默,“他没同意。”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他太累了,在屋里睡下了,刚才我让杜大夫给他把了脉,说是气血有些亏损,我正让小丫鬟熬药呢。”

“没同意?”老夫人拄着拐杖跟着杜洛滢朝屋里走,“那你的意思呢,还和离吗?”

杜洛滢微微摇了摇头,“不了。”

听她说不和离了,老夫人心里有些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怕团团委屈了自己。

“你……”老夫人欲言又止。

杜洛滢知道祖母心里的想法,她默了默,道,“我没有委屈自己,之前的事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也没必要和离了。”

老夫人捂着心口只念佛,“这就好,这就好。”

团团和元元两个人能好好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和张紫桐进屋做了会就回去了,她交代杜洛滢待会等林沐清醒了,着人去大厨房端些他爱吃的过去,现下天寒地冻的,他又病着,还是先让他在团团这儿养养身子吧,待他好了,再让他来竹院用膳。

林沐清醒过来的时候,杜洛滢正坐在兀子上绣东西,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渐渐安稳下来,杜洛滢听到动静,偏过头去。

“你醒了?”

“刚才大夫来过了,说你气血不足,留了个方子,让你坚持喝七日,我让小丫鬟熬好药了,你现在起来喝?”

林沐清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窝心的很,他点点头,撑着椅子坐起了身。

杜洛滢把药碗端到他面前,林沐清伸手接过,他垂着头喝了一口,“苦。”

其实一点也不苦,他以往吃过那么多的苦,都没抱怨过一声,但此情此景,他喝着只是有些微苦的汤药,却忍不住抱怨出了声。

“苦吗?”杜洛滢从小抽屉里拿了盒蜜饯出来,又从中捏出一小块,吃颗蜜饯吧。

她把蜜饯递到他面前,林沐清默了默,继而直接就着她的手把蜜饯卷入口中。

他的舌尖处触碰到了她的手指,杜洛滢猛地一缩,什么情况!她是让他用手拿啊!!为什么直接用嘴!!

林沐清面无表情的把剩下的汤药喝完,好像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如果忽视掉他耳尖处的那抹殷红的话。

杜洛滢双颊微红,她不自然的开口,“你饿不饿,要不要用膳?”

林沐清点点头,“是有些饿了。”

杜洛滢借口去吩咐丫鬟传膳出了内室,林沐清看着她有些急促的步子,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林沐清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用膳了,杜洛滢先是让他喝了碗白粥,吃了些清淡小菜,若是大鱼大肉的吃着,他的身子怕是会受不了。

待他用完膳,他叫住杜洛滢,正色道,“你以后是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还是想与我好好相处,无论你怎么想的,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只要你不和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杜洛滢怔了怔,她微微垂着头,“那句话并不是我心中所想,也不能这样说,那是我曾经的想法,但后来这一想法就慢慢的转变了。”

她顿了顿,“我也不知当时我为何会说这句话,但自那时起,我就想和你好好走下去了。”

她不是矫情人,有什么便说什么,“说起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为我着想,而我却想着和离,实属不该。”

林沐清却不怪她,“是我没有表明心意,不怪你。”

听团团话里的意思是想和他好好相处,林沐清狂喜,他连在梦中都不敢想,团团竟然对他也是有意的,他不求团团对他有多喜欢,他可以朝她走九十九步,她只要愿意走一步就好。

杜洛滢提出和离,心里也是极为挣扎的,在林沐清去西北后,她偷偷的哭了几场,硬逼着自己把心里那段“不应该”的感情放下,现下两人说开了,杜洛滢怎么压不下微微翘起的唇角。

一颗心儿砰砰的跳着,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晚间二人是在杜府歇下的,杜大夫说林沐清气血有些亏损,最好在府里将养几日再回去。

但林沐清身子常年习武,身子健壮,恢复的比一般人要快不少,才歇了两日,发杜大夫就说好了大半了,因着林沐清从西北回来后一直没去康院给林老夫人请安,是以二人在杜府待了两日便回去了。

两人走之前在竹院用了顿膳,老夫人和老太爷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好好相处。

团团和元元不和离了,他们二老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艰难,更何况是和离后的女子,定然会被世人诟病,现下二人和好如初,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杜洛滢和林沐清一回到林府,便一起去了趟康院,林老夫人的态度与之前没什么变化,也没问林沐清为何在杜府住了两日才回来,只交待他好好歇息歇息,养养身子。

林沐清只在府中歇了三日,便又去军中上职了,杜洛滢看他实在辛苦,便让厨下做些补身子的菜肴羹汤,他在外行军大半年,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纵使身子骨儿健壮,也免不了亏损,还得及时的补一补才是。

林沐清虽觉得自己不需补身子,但他知团团是心里担忧他,是以也心里乐颠颠的受用了。

自两人和好,林沐清每日里回府便来正院,前院是再不去了,此外,经着之前那事儿,他虽性子还时常沉默着,但却粘杜洛滢粘的紧,做什么都要一处儿,有时眼见不着人,还会患得患失。

杜洛滢知他对自己的情意,她虽然不如他对她的感情之深,却也是心里有他的,见他一个大男人夜间眼角微红的红着眼睛梦呓唤她,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是以她也顾不得羞了,既心中有他,便大大方方、坦诚的与他相处,长此以往,他知她的心,自然会慢慢回转的。

林老夫人虽未说什么,但不知为何,杜洛滢却觉得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只是她不说,杜洛滢二人自然也不会提。

这日,林沐清下职回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见着杜洛滢正坐在兀子上做针线,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松,继而走上前去。

他把手里的信递给她,杜洛滢接过还未细看,便听林沐清说道,“这是刚送来的,门上还未来得及送,我便下职回来了,正好顺手给你拿回来。”

自闹和离那事之后,林沐清虽话还不甚多,但比之以往,却多了不少。

杜洛滢用指尖捏住信封,定睛一看,却是从姑苏寄来的家书,她唇角微微勾起,每每姑苏来信,都是厚厚的一封,不只有杜老爷杜夫人的,还有杜洛文两口子的。

两人和好后,她也往姑苏去信陈明,杜家人知后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杜洛滢也没避着林沐清,当着他的面便拆了信,细细看起来,刚开始她还眉头舒展着,但渐渐的,一双细长的眉毛便微微簇起。

林沐清虽看着不甚在意的模样,但眼睛却一直注意着杜洛滢的神色,看她面上有些不对,他一颗心也悬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地。

“岳父岳母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他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道。

杜洛滢微微摇头,“不是家里的事情。”

是曹悦的事。

她之前因着选秀这事儿婚事定的很急,是以未等曹悦出嫁,她便来京城了。

杜洛滢事先给了曹悦添妆,这几年二人也常有书信往来,只是近几个月,她的信却是少了,只是她之前因想着和离的事,也分不出心去想这些,现在想来,确实是不太对劲。

她娘在信中说,曹悦近日回了娘家,好似是和夫家闹了不愉快,这还是曹悦的外祖家呢。

听她娘说,虽曹家未细说,但她从中也能窥探一二,好似是曹悦的夫君,她亲表哥自中了举人后,愈发抬举他那个青梅竹马,早已纳为妾不说,前些日子还要把她抬为平妻,这是把曹悦的脸往泥里踩啊!

杜洛滢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信,她与曹悦常有书信往来,但她在信中,总说自己过的很好,她连纳妾之事都不知道,更别说抬平妻了。

她记得之前曹悦还对她说,她外祖母定然不会让那个青梅竹马给宋则做妾的,只不知为何,还是让那李澄成了宋则的房里人。

杜洛滢不知内里的因由,这李澄素有几分心计,胆子也大,她知虽姨母疼他,想让她给表哥做妾,但老夫人在一日,姨母还做不了她的主,而姨母能等,她却等不了,红颜易枯,女儿家的年华,也就这几年了。

她无法,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她使计有了表哥的孩子,是以老夫人再心中不愿,也让她进了门,而她又一举得男,宋则很是喜不自胜,再加上她的温言软语,便被哄的要抬她为平妻。

曹悦性子软,被这事咣当当的砸在脑袋上,看舅母没有反对的意思,外祖母又气的病倒了,理不了时,眼看这事就要成真了,她才尚存一丝理智的回了娘家。

曹夫人和曹老夫人知道此事,一齐病倒了,曹老夫人是气的,而曹夫人则是悔的。

当初就不该让闺女嫁过去啊,纵使能做诰命夫人,但闺女性子软,合该嫁在眼前的。

她的脸色不好,林沐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杜洛滢不愿让他多想,便把这事细细的与他说了。

林沐清只得细细的宽慰她,又拿了纸笔过来让她给曹悦写封信,这样心里头也能舒服些。

要杜洛滢说,宋则这样不尊重妻子的人,实在是不配为人夫,曹悦若是回了宋家,绝没有好日子过,还是和离归家的好,只是不说和离的女子日子有多艰难,只说曹家就不一定会同意。

她写了半晚上的信,待写好后,偏头看到林沐清正坐在她旁边持着一本书在看,他肚子里好巧不巧的叫了几声,林沐清耳尖微微的红了。

杜洛滢却没笑,反而心里酸的不行,她心里存着事儿,写了许久的信,林沐清是武将,素来吃的多还饿得快,是她却只顾着写信,让他饿了那么久。

“快让丫鬟传膳,饿坏了吧,待会儿多用些。”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端出一碟子点心,“先吃两块垫一垫。”这点心是下午出炉的,她没用完,便让丫鬟收起来了。

林沐清唇角微勾用了两块,待晚膳摆上来,又用了许多,杜洛滢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酸。

用罢了膳,二人又去沐浴,到了亥时,两人才上床榻歇息,林沐清吹了灯,把杜洛滢搂怀里抱着。

他吻了吻她的乌发,道,“睡吧。”

两人拥在一起,杜洛滢犹豫了一会,还是红着耳尖在林沐清耳旁悄悄的说了几句话,林沐清的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杜洛滢深知林沐清对她的情意,也知他因着之前闹和离的事儿心总是落不到实处,况她年纪也不小了,纵是行周公之礼,也不怕坏了身子了,是以才有了晚上这事。

她心里虽也怕,但却更想安一安林沐清的心,经了这事,他总不会再像以往那样了。

第二日起来,杜洛滢免不了的浑身酸痛的难起身来,初初经这事儿,自然会受不住,更别提林沐清还是个自小就习武的武将。

昨儿个晚上,两人闹到子时才将将歇下,惹的杜洛滢今儿起来,面颊红通通的,还一直避着林沐清的视线。

林沐清思及昨儿个的事儿,耳尖处也是染上一抹红意,只这胸腔里的一颗心儿砰砰砰的跳着,又暖又软,极是舒畅。

今儿个他还需去军中上职,杜洛滢见他梳洗后还是不走,便也把心底的羞意压下,忍不住催他,“还不走,别迟了。”

林沐清却不甚担心,“无妨,今儿个就迟一日吧。”

近来军中无甚大事,便是去晚些也并无妨碍的。

林沐清本想着让团团今儿个在榻上躺着的,但杜洛滢却不愿,她身子骨还可,只是浑身免不了酸疼罢了,并不是起不来身,而且在这深宅大院里,主子家做什么能有隐私,昨儿个半夜叫水,丫鬟们心里能不清楚?

今儿个再躺床榻上不起来,青芜,青柳两个小蹄子不知怎么笑她呢!

林沐清无法,只能扶着她起身,又亲手端了热水过来,杜洛滢看了不免心中慰贴,他性子虽看着冷些,又不爱言语,其实内里却一团火热,极为贴心。

帮着杜洛滢洗漱后,林沐清仍没叫丫鬟上前来,他自然的接过木梳给她通了通乌发,又笨拙的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那发髻挽的极为粗糙松散,好似下一刻如墨的乌发便会披散下来,挣脱发髻上那支蓝宝石蝴蝶簪的束缚。

林沐清虽挽的不甚好,但杜洛滢心下却泛起一丝甜意,她对着镜子摸了摸发髻上的那支蝴蝶簪子,唇角处勾起一抹笑来。

“这簪子是?”

林沐清轻咳了咳,“这是我在边疆淘来的。”有次上街,见这簪子极其漂亮,极衬团团,便见猎心喜的买了回来。

早就想给团团的,只是一直未找到机会。

边疆离周边各国都近,这簪子并不是大梁素有的款式,而是有些异域风情的味道在里面。

那簪子上的蝴蝶精致非常,又活灵活现,好似下一刻便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了。

杜洛滢也极喜爱这簪子,她把手绕到发髻处,忍不住对着镜子细细的观赏了一番。

梳洗之后,林沐清又吩咐丫鬟传膳,待陪着团团用了早膳,又扶着她半躺在软榻上歇息,这才整衣肃袍的去上职了。

临走前,还交代青芜青柳两个好生服侍团团。

待晚间下了职,他又买了一品居的酱鸭带了回来,自二人和好后,林沐清也不再掩饰他对团团的深深情意,隔三差五的便去一品居买一些团团爱吃的菜肴带回来。

杜洛滢极爱吃一品居的菜肴,尤其是这酱鸭,鸭肉又劲道又香,再配上各色大料,更是能把小儿馋哭。

晚间二人吹灯上榻,林沐清等杜洛滢睡熟后才阖上眼睛沉沉睡去,自两人闹了和离那一出后,林沐清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仅如此,若是哪日晨起或是下职回来见不着团团,心下总是慌的不行。

有一日杜洛滢晨间醒的早了些,睡又睡不着,又不想干躺着,只得穿了衣裳去厅内写会子话本子。

而林沐清醒来后见床榻一侧空空荡荡的,一摸,被褥也是冰凉,心里一慌,连鞋都没穿便赤着脚出去寻人,这寒冬腊月的,他也不嫌冷,待走到外间见着了团团才松了口气。

杜洛滢见他赤着一双脚,脚底处冻的通红,眼角处好似有些红意,双拳紧紧的握着,便忍不住心里一酸。

腊月末的时候,杜府传信过来,说是她三哥杜洛川的婚事有着落了,杜洛滢快速的看着信,信中说给三哥说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幼女,杜洛川现下就在翰林院,这门亲事怎么看怎么合适。

听说这家的闺女是个极英气的姑娘,虽生在书香世家,却极爱舞刀弄枪,性子也极爽朗。

杜洛川这个神经大条的人还说这家的闺女和他二哥倒是相配,惹的杜洛亭狠狠的治了他一顿。

只是现下是腊月,临近年关了,各府都在忙过年的事情,两府便商量着等过了正月便正式定下来。

年关过去,来年二月的时候,杜张两府便正式定了亲,因着杜洛川年纪不小了,便把婚期定在了同年七月。

其实张家那位张芙姑娘年纪也不甚小了,今年都十七了,张家也是想让两人早早成亲的。

张芙的婚事也是艰难,她性子偏男儿,又素爱舞刀弄枪,这样一来在京中的名声就不甚好,这才拖到了现下才定亲。

这门亲事也是杜家高攀了的,说句实在话,张家的家底定然没有杜家厚,但这个时代是文人、官员们的时代,张家的官职高,虽翰林院油水少,但俗话说非翰林不入阁,任谁也不敢小瞧了翰林院去。

杜家第三子成亲,杜父杜母自然要上京,是以腊月份的时候便给姑苏去了信,让他们开了春便来京城。

杜父杜母一直到五月份才到京城,这次不单单是两人上京,杜洛文夫妻俩连同独子杜若一同都来了京城。

杜若今年也有两岁了,杜洛滢上京时,他还是个奶团子,被奶娘包在褥子里抱着呢,现下已是走的稳稳当当的了,嘴里也会爹、娘的叫着。

顾氏让他叫人,他小小的一个人虽然说话还不甚清楚,但也能脆生生的“姑,叔”的叫了。

惹的杜洛滢忙从荷包里掏出个水头极好的玉坠子给了他。

他这小人儿还磕磕绊绊的唤了林沐清“姑,丈”,林沐清面上没甚表情,却把腰间他惯常带着的羊脂玉佩给了杜若。

杜若生的白生生的,众人没一个人不喜欢他的,他小小的一个奶团子,瞪着一双小短腿各处跑,没一会子便收了一堆的礼。

这次随杜老爷,杜夫人一起来的,还有曹时。

这倒是出乎了杜洛滢的意料,就连杜家祖父母面上也极是惊讶,怎么曹时也跟着一起来了。

因着当着曹时的面,杜家人便没问出口,杜洛滢不自在了一会子,也渐渐的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管他为何而来呢,虽两人之前议过亲,但那都是之前的事儿,而林沐清也是清楚的,她与曹时并无什么牵扯。

林沐清心里自然清楚,只是现下见着曹时,心底还是打翻了醋坛子,不得劲的狠,这会子只站在杜洛滢身侧,紧紧的挨着她,不让曹时有机会望过来。

曹时见状微微苦笑,若不是这次上京是有正经事情,而杜家仁义,知他也要上京,便与他一路,这样路上也能少碰着些土匪打劫的事儿。

从前往事,他虽还时常想起,但自知自个儿早已配不上洛滢了,是以现下见状,也是微微苦笑罢了。到底是他性子软对不住杜家。

待曹时告辞,老太爷才问了此事的因由。

曹家虽不如杜家富贵,又有皇商的名头,但家底子也是不薄的,在京中也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

若是杜曹两家从未议过亲还好,曹时还能在杜家住着,但现下实在是不合适的很。

而曹时知道他托庇于杜家一起进京已是给杜家添了麻烦,是以在姑苏时就传信过来让丫鬟婆子小厮们把京中的宅子打扫干净,他一上京好能住进去。

“怎么曹时这小子也来了?”因着之前青楼的事儿,杜老太爷对他可再没有过好脸,是以这会子也没好气的问道。

杜夫人看了杜老爷一眼,启唇道,“曹家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曹悦已与那宋家和离了,曹老夫人与曹夫人都病倒了,这曹老夫人好似是觉得之前自个儿耽误了曹悦也误了曹时,心里不知悲苦成什么样儿,是以前两年便发话让曹时走科举这条路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曹时确有些才学,又有些运道,谁知他不到一年就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成了秀才,这会子来京,是来寻曹家的一个远亲的,这远亲虽没入仕,但却开着一个学堂,曹老夫人便让曹时来京中进学。”

其实她内心里思忖着,曹老夫人的这一举动,应是觉得曹时在姑苏定然读书也不会太过尽心专注,他弃商从文,这家里的一大摊子都落曹老爷身上了,曹时能不愧疚?而且她来京时曹悦也慢慢开始接管家中商事了,若让曹时留在姑苏,这心里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这样一来,这读书的心神可不得分出去不少?

不得不说,曹老夫人确是姑苏出了名的睿智人,虽之前也行差踏错过,但却知及时止损的道理,依她看来,曹老夫人让曹时从文,让曹悦接管家中的事儿,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打算了。

曹时本就不是从商的料子,曹悦和离归家后也不好另嫁,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艰难,二嫁若是嫁不到合心意的人家中,更是有苦说不出。

不如让曹老爷带着曹悦处理这些商事,也能磨一磨曹悦这丫头的性子,以后不管如何,至少有曹家人照看着,再受委屈也得比再嫁去别家的好。

若是杜洛滢知道杜夫人的想法,心里定会很惊讶,她自一生下来,便在杜家受尽了宠爱,爹娘,祖父母,三个哥哥,再加上底下的下人们,哪一个不把她捧在手心里?

只是家里人疼她归疼她,但有些事却有他们老一辈人的坚持,就比如说亲定亲时,都是长辈们相看好了好儿郎们,顶多快定下来时与杜洛滢说一说。

特别是杜夫人和老夫人,杜洛滢再没想到,她娘会这样想。

大梁虽然民风开放些,但女子出来行商的还是少之又少的。

杜夫人因想着当着女婿的面,说曹悦的事不甚合宜,便也没提,但她不提,杜洛滢心下却有些急,只得在快回府时寻了杜夫人问,杜夫人把这事细细的与闺女说了。

因着曹悦和离的事儿,杜洛滢回去时兴致便不大高,曹悦性子素来软和,杜洛滢对她都是当小妹疼的,乍一和离了,她不定怎么难受呢。

但杜夫人后说的曹家老爷把曹悦带在身边行商一事,倒是让杜洛滢又担忧又欣慰,其实还是欣慰多些,曹悦性子软,和离归家后若没个事情做,定然会整日里伤春悲秋的,时常抹泪,这样也好,虽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会让世人说闲话,但曹家毕竟在这姑苏城也是有些地位的,再者,这民风也是越来越好。

但若是一点闲话没有,杜洛滢也知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活一辈子,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事事顺意的。

曹悦现下手头有了事情做,心底有了盼望,肩上有了承担,杜洛滢信她会努力活下去的。

只是心里还是想着等回了府,定然要修书一封寄去姑苏。

林沐清见她心情不甚大好的意思,也没问怎么回事,只处处贴心,又是热茶又是点心的,杜洛滢虽现下不可不饿,但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第二日晨起,杜洛滢险些下不来床,她用被褥盖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眼尾含嗔的瞪了林沐清一眼,林沐清摸摸鼻子,吩咐丫鬟去打热水来。

杜洛滢不知他发的什么疯,晚间可劲儿的折腾了她好几遭,待林沐清去上职,她才渐渐琢磨出来,怕不是醋坛子打翻了吧,昨儿个见着了曹时,她当时便觉他身上气压有些低,果然,到了晚间,就显出本性来。

这一日日的处着,杜洛滢与林沐清的感情也愈发如胶似漆起来,两人闲了也会谈一谈诗书、杂书之类的,林沐清虽是武将,内里看过的书却并不比文人少,特别是一些杂书之类的,两人谈起来相得甚欢。

有时候来了兴致,也会去庄子上住几日去,带上一旁蹦着要去的星儿,就这样,日子如流水一般飞速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杜洛川成亲这一日。

杜家富贵,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自然也不吝啬钱财,只热热闹闹的按照规制办起来,既热闹,又不显得太过张扬。

张芙的嫁妆是六十四抬,比之杜洛滢与张紫桐当时出嫁,嫁妆自然是简薄了的,但张家本就是诗书传家的书香世家,也是从张芙祖父那一辈才起来的,家底子薄也无可厚非。

杜家自然也不会因此就看不起张家,说起来,张杜两家结亲,还是杜家高攀了的。

这大喜的日子热热闹闹了一番,杜父杜母也没急着回姑苏,而是让杜洛文夫妇先回去,这两年杜老爷渐渐放手,把家中事宜大多都交到杜洛文手里,他一开始还不太行,现下也已处理的有模有样了。

杜洛文夫妇回姑苏,却把杜若留了下来,只说让他跟着自家小叔念书,他们二人虽也舍不得孩子,但也知道若杜若能与洛川一样,得中进士,这以后的日子,便可不用愁了。

顾氏哭了一场,终是与杜洛文一起回了南。

其实杜洛文夫妇的做法,杜洛滢是不甚赞同的,杜若才两岁,大哥大嫂就那样狠心?孩子还是跟在父母身边的好,只是这世上,望子成龙的父母不可谓不多。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才过了不到一年,杜洛文夫妇也上京了。

杜洛滢现下都不敢回娘家了,无他,只因着她嫁到林家快两年了还未开怀,虽林老夫人未说什么,但自家祖母却急得不行。

她想着林家就林沐清这一根苗,虽还有个星儿,却还未长成,自家孙女儿这两年未怀上孩子,虽林家仁义不多说什么,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是以杜洛滢一回去,她便免不了念叨此事,光念叨还不行,还让府中大夫开各种补药让她拿回去煎药喝,弄的杜洛滢苦不堪言。

林沐清倒是不急,他开荤也就大半年的光景,只二人如胶似漆的还未粘够呢,做什么要弄出个孩子来。

只是他不急,杜洛滢也有些急,这也大半年了,怎么就是怀不上呢,不会是这副身子于子嗣有些艰难吧?

她偷偷请了精通妇科的大夫来府中请脉,那大夫说她身子并无问题,只是机缘未到罢了,杜洛滢听此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八月中秋佳节,京中各家都忙着办宴会,什么赏菊,赏桂的,杜洛滢不太爱赴这些宴会,但也有推脱不掉的,只得出去走两遭。

这日张家办的赏菊宴,杜洛滢定要出席的,她穿了件姜黄色的袄裙,稳妥又不张扬,发髻上插着那支林沐清送与他的蝴蝶簪子,又添一抹活力。

这日正巧林沐清休沐,因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便把她送到了张府门口才回去,这是妇人家的宴会,他一个男子不好进去,走之前又与杜洛滢说下了晌过来接她。

杜洛滢心里暖洋洋的,微微勾起唇角,扶着青芜的手进了张府。

张夫人杜洛滢是见过的,也是和善的人,张老爷这等外男杜洛滢定然没机会见,不知他的性情,只是听自家祖父说起,好似也不是个迂腐的。

只张家的二儿媳妇素有些尖酸刻薄,杜洛滢也是听张芙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登张家的门呢,之前也是没见过这位张二嫂子的,只张夫人她在杜家时见过。

进了门,自有张家的下人忙引着前去,到了花厅,杜洛滢见张紫桐和张芙都在了,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与二人说话。

张家虽是书香之家,但也属于新贵,宅子是三进的,不甚大,但一亭一石也尽显雅致,布置的极为精巧。

张夫人过来略说了几句话便去招待别家妇人了,他们杜家与张家是姻亲,关系近些,略说几句就行了,去招待那些京中妇人才是正经。

张芙的性子极爽朗,杜洛滢与她也是合得来的,她从小习武,平日里也不涂脂抹粉的,但她偏生生的极为白嫩。

她的个子很高挑,比张紫桐和杜洛滢还高,性子也强,她嫁过来一个月,把杜洛川这跳脱的治的极为老实,而且二人也没闹出什么矛盾来,感情看着也是挺好。

杜洛滢都有些佩服这个弟妹了。

三人正边赏府里的各色菊花,边闲聊着,杜洛滢抬眼就看到一个长着一张不好相与脸的陌生妇人扭着腰过来了。

张芙的脸上一冷,张紫桐和杜洛滢都没开口。

“呦,小妹回家来了,怎么也不来见见也这嫂子,还有这两位,也是面生的很呢,小妹不介绍介绍。”

张芙才不给她好脸色看,当即呸了一口,“你是哪个,还让我去见你,脸多大!”

这位妇人说话怪声怪气的,让杜洛滢不喜,张芙不给面子的刺回去了,杜洛滢在心里暗暗叫好。

听她与张芙的话音儿,想必这位就是张家那位不好相与的二嫂了吧。

她语气不好,杜洛滢与张紫桐也没上赶着去介绍自己,本来她们就是客人,哪有主人家这样待客的到底。

气氛僵持着,没一会儿又来了位面生的妇人,那妇人生着一张容长脸,五官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让人心生好感。

她先是拿眼瞪了张二嫂一眼,又笑着对张芙三人道,“小妹来了,这二位是,小妹也让嫂子认识认识。”

这位妇人说话可比那位张二嫂舒心多了,张芙微微笑着道,“这位是我二嫂张氏,这位是我小姑子,也是林国公夫人。”

而后又指着那妇人朝张紫桐,杜洛滢二人道,“这是我娘家大嫂宋氏。”

而张二嫂,张芙提都没提。

张大嫂面上的笑不变,与张紫桐,杜洛滢二人相互见礼,一旁的张二嫂听到杜洛滢是林国公夫人,那双眼睛就亮起来了,忙不迭的凑到杜洛滢跟前奉承她。

虽说是那位卑的商户出身,但却嫁了个好夫家,这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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