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药, 市面上的价格也降了下去,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www.mengyuanshucheng.com可城外的疫民依旧还得安抚着,太子与二皇子还不能走。
也是这个时候,太子妃要生产了。
那时裴宜笑正打算去东宫看望太子妃, 也估摸着就这两日,太子妃就要临盆。
哪知这么巧, 裴宜笑刚到,整个东宫就乱作一团,太子妃身边的宫婢算是沉稳了, 叫着太医和稳婆进去。
裴宜笑皱着柳眉走过去, 宫婢齐齐唤了一声:“裴大小姐。”
裴宜笑紧张太子妃, 顾不得什么礼仪了, 就要往里走, 边走边问:“情况如何?可还顺利?”
宫婢回答道:“稳婆说还算顺利。”
身旁的宫婢端着热水进去,里面传来了太子妃尖锐的叫声, 裴宜笑却松了口气,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上辈子的太子妃是难产,诞下畸形死婴。这辈子总算是好起来了,不过想到二皇子与太子, 裴宜笑立马吩咐身边的宫婢说:“你去城门外,让太子千万不要抛下疫民回来。你要同他说,我一直在东宫,娘娘无碍,很是顺利!”
宫婢睁着大大的眼睛, 好像对这个行为很是疑惑,可接触到裴宜笑坚定的目光,又立马拿着东宫的腰牌赶去了城门口。
管他的呢,主子吩咐的事情照做就是。
“啊!啊啊啊!!”殿中响起了太子妃的声音,有些惨绝人寰,听得裴宜笑心里揪着,忍不住从屏风外绕了进去。
天热,太子妃身上早已经湿透了,裴宜笑刚进去,太子妃就朝着她伸出了手来,裴宜笑见状,赶紧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手指是冰凉的。
太子妃摇着脑袋,紧咬着下唇说:“笑笑!笑笑,我他娘的不生了!”
裴宜笑眉心一跳,赶紧道:“娘娘!慎言!”
她心里也不禁感慨,女子这等人物,逼急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看着太子妃生孩子的样子,裴宜笑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觉得可怕。而在城门口,太子听闻太子妃临盆的消息,听到二皇子说了些难产的话,心中焦急,便打算要回东宫去。
他也知道二皇子一向与自己不合,所有兄弟里,觊觎他这个太子之位的人不在少数,前不久的六皇弟算是不精明的,可这个二皇子,却是个十足的人精,太子平日里都防着他呢。
可是一听说太子妃临盆,他着实难以放下,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放下。
就在太子准备回宫之时,就见东宫的宫婢疾步而来,太子立马上去问:“太子妃情况如何?你来可是因为……出了事?”太子心中猛的一跳。
宫婢连连否认:“不不不,是裴大小姐差奴婢来,告知殿下,娘娘一切平安,切莫回去。”
太子蹙了下眉头,很快松开。他先前觉得裴宜笑性子太过温顺,什么也不懂,可自从与萧重定亲之后,太子对她完全改了印象。
连这一次献上一庄子的药材,让他太子之位更加稳固,也让他颇为惊讶。既然裴宜笑在那儿,他的确不必回去。
他相信裴宜笑。
东宫,太子妃的声音依旧很高,疼得厉害,连攥着裴宜笑的手,力气也很大。裴宜笑垂头一看,自己的手都被捏得青紫。
裴宜笑拧着眉头,整个东宫都在紧绷之中,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掉了脑袋。
傍晚时分,红霞铺满整个天际。
云层叠浪,像是软绵绵铺在红色的缎子上一般。
伴随着日落与红霞,婴儿的啼哭声清亮,响彻了整个东宫。鸟群从东宫之端飞过,传来几声鸣叫。
裴宜笑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太子妃抓着的劲儿也少了,没了力气躺在床上。
稳婆给孩子裹上襁褓,欣喜走过来对裴宜笑说:“裴大小姐,是小皇孙!”
裴宜笑弯了弯清丽的眉目,回过头对侯在外面的宫婢说:“去,赶紧去承乾宫椒兰殿,给陛下皇后报喜,免得他们担忧!”
顿了顿,她指使另外一个宫婢道,“再去一趟城门口,告诉太子,母子平安。”
众人应了一声“是”。
裴宜笑揉了揉眼睛,眼睛里有些酸,因为站了快一天,她小腿肚也酸的厉害。
没一会儿,皇后和皇帝的赏赐下来,各色奇珍都有,裴宜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便与掌事嬷嬷说了声,就离开了东宫。
宫外,繁星站在自家马车跟前等着她,见她出来,焦急上前来:“小姐!怎么这么久?可担心死奴婢了!”
裴宜笑抿唇淡淡一笑:“没事,是太子妃娘娘临盆,我帮了些忙,耽搁了。”
“娘娘生了?”
裴宜笑点头:“是位小皇孙。”
繁星也由衷为太子妃欢喜,高兴都摆在了脸面上。裴宜笑脚酸,繁星扶着她上了马车,准备回裴家去,谁成想半路上遇到了萧重和卢沙,繁星捏着嗓子咳嗽两声,大声喊了句:“萧将军万安,卢将军万安!”
坐在马车里正在捏着小腿的裴宜笑愣了愣,撩开车帘往外看,果真看到了萧重。她弯了弯眼,温软的笑意直达眼底。
萧重手握了握,转头对卢沙说:“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卢沙眼眸在马车上停了下,萧重皱眉,手抬起来挡住了卢沙的眼神,不悦道:“哪儿有你这般盯着旁的小娘子瞧的?”
卢沙别开眼,嘿嘿笑了两声:“什么是旁的小娘子,这就是咱嫂子啊。”
萧重眯了眯眼,卢沙立马噤声,打着哈哈离开了。
裴宜笑见状,知晓这是萧重有话要对她说,她便吩咐繁星:“繁星,去醉仙楼买碗绿豆沙回府中。”
繁星吐了吐舌头,知趣离开了。
只是这大街之上,两个人也不好多说话,裴宜笑就从马车上下来,她走在前面,萧重不紧不慢跟在她的后面。
其实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两个人是一起的。萧重与裴宜笑定亲的事儿,整个皇城都知道,两个人一齐出现在这儿,不是去幽会是干嘛去的?
一路走到没人的地方,裴宜笑脸上红红的,一路走过来,百姓们都投来了暧昧的目光,臊得裴宜笑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的目光。
没人的巷子里,裴宜笑回过头,萧重却还面色如常,许是品不出路上那些目光的意味。
裴宜笑福了福身子,目光水盈盈看过去问好:“将军万安。”
萧重双手垂在两侧,面色淡淡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还是道了句:“想你。”
裴宜笑脸色更红了,她嗫嚅着也说道:“我…我也是。”
闻言,萧重松了口气,嘴角翘起了不易看出的弧度,他移了一小步,更加靠近裴宜笑一些。
萧重问:“我听闻,小皇孙出生了?”
裴宜笑点点头,并不惊讶萧重会知道。宫中势力错综复杂,各处眼线都有,想必太子妃刚刚产下小皇孙,就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裴宜笑站了一天,也就刚刚在马车里坐了会儿,现在还疼着呢,她扶着墙才稍微好受一点。
萧重一下就看了出来,皱眉问:“脚不舒服?”
说起脚,裴宜笑不可避免想到了之前在萧家时,他亲自替她暖脚,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却觉得格外暧昧。
她羞涩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萧重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想要扶着裴宜笑坐下,却又怕像是上次一样唐突了她,惹得她恼了。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状,裴宜笑轻轻笑了一下,扶着墙在一边的石墩上坐下,她仰起头来看着萧重,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泛着波光,夕阳的霞光撒下,好像也在她眸中撒下了光芒一样。
她盈盈笑了下,温柔又暖:“将军不必担心,只是今日在东宫站得有些久了,有些腿酸。”
萧重的眉头松了些,他说道:“你身子太弱了。”
裴宜笑轻轻“嗯”了身,这是她知晓的,近来已经长胖了许多,日后可以多在院里走走,看看能不能好些。
正想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背对着她蹲下,只露出一个侧脸来看她,侧脸英挺刚毅,斜眼一看,气势惊人,还挺吓人的。
不知道人,还以为萧重要凶人了。
裴宜笑不懂他的意思,疑惑出声:“将军?”
萧重:“笑笑,你上来,我背着你回去。”
裴宜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拘谨地捏着裙摆,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她唇瓣动了下,没说得出话来,余光瞥了眼萧重宽厚的后背,那么可靠,那么坚实。
她无奈叹了口气,“将军,我家马车在街头等我呢。”
萧重蹲在面前没动,声音沉沉的:“我比不上你家车夫?”他回想了下那位车夫的长相,很是憨厚。
可是一看力气就没他大。
他抿了抿唇,侧脸愈加凌厉起来。
裴宜笑失笑,他瞎想些什么东西啊。她看着他时,目光一软,罢了罢了,与他更加过分更加不合礼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么一桩。
她是想要嫁给萧重的,想想,也没什么了。
她站起来,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往他的背上压了压,萧重顿时一僵,裴宜笑也停住了,有些慌乱地问:“将军,我是不是……太重了?”
萧重耳背全红,裴宜笑一垂眸,就能瞧见。
萧重揽住她的大腿,一下就将她背了起来,声音又紧又闷回答她:“不重,一点都不重。”为了让她信,他特地说道:“你这般的,我能一下背十个!”
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两个人的心跳呼吸仿佛都成了同一个频率。
裴宜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撒娇般软声说:“将军只能背我一个人。”她声音越来越低,她这一辈子,还未说过如此强硬命令人的话,长睫都在微微颤动。
红霞遍地,她脸上也是红的,竟分不清,是脸红还是霞光了。
萧重唇角勾了勾,寻了个小道,人少一些的路,背着背上的少女,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裴宜笑想,在这个暗涌流动错综复杂的皇城之中,至少还有人愿意背着她走过无人街巷,走过青砖乌瓦、低矮小墙,那个宽厚的后背,从来都只为她一个人。
路过的歪脖子树上,红色丝带随风飘扬,吹来一阵阵带着夏日灼热与丝丝草药味的风,裴宜笑搂得他的脖子更紧了些,贴在他的耳边,用低低软软的声音说:“将军,走慢一点。”
随着温热的风来的,还有萧重答应的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