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方必与卢沙已经喝了好几壶,也没见到萧重过来。www.gsgjipo.com
卢沙瘪嘴悲伤道:“这大雨啊, 就像是我流泪的心!将军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
方必默默抿了一小口酒。
卢沙道:“哎哟, 现在我才发现,兄弟里最可靠的还是你啊老方!”
方必抬眸,“那可未必。”
“嗤,难不成你也要成亲了?哈哈哈哈。”
方必愣了愣, 不再与卢沙多言, 只埋头喝酒。思琦那件事,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过来,想不明白, 便不去想了。
到了下午,皇城的雨又停了。
天光乍现, 看着天际湛蓝中滚着白色云层, 想来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时辰也不早了, 萧重也得依言送裴宜笑回侯府去, 他是完全把等自己喝酒的俩兄弟给忘了。
乘上马车,萧重骑马护送在侧, 裴宜笑在车中能听到萧重与她说话的声音:“看着要放晴了,想必湖州那边的灾情, 也能缓解一二。”
裴宜笑捻着指尖, 脚下是新换上的一双浅蓝色绣花鞋,她看了眼隔着车帘的身影,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许是如此吧。”
这一场洪灾过去, 真正的灾难才到来呢。
裴宜笑撑着下巴,微微叹了口气。
萧重一听,皱了皱眉头,沉声问:“裴小姐心情不佳?”
萧重声音一紧,有些担忧是自己今日所作所为,给裴小姐带去了麻烦苦恼。
她们皇城权贵女子,向来端庄守礼,他在夷地不受拘束,想做就做了,今日还脱了她的鞋,替她暖脚。这在皇城之中,是不合礼法的,莫不是她真的生气了?
裴宜笑在车里摇了摇头,“不曾。”
萧重听她声音,都觉得低落。他想了想,策马往回走,裴宜笑听到动静,撩开车帘往外看,只看到萧重骑着马与她背道而驰,一身凛冽黑衣在水洗过的街道上,明亮耀目。
裴宜笑唤了一声:“将军!”
可他人已经走远了,想必也应当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她规矩坐回马车之中,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也不知道将军要去哪儿?
莫不是忽然看到一个通缉已久的江洋大盗?
或者是瞧见有恶霸欺男霸女?
裴宜笑越想越是觉得焦灼,上次将军不告而走,还是去与温故知“叙旧”。
那这次呢?光天化日的……
裴宜笑忍不住了,连忙喝止车夫:“停下!快停下!”
车夫停了下来,在外头问:“裴小姐怎么了?”
裴宜笑捏着裙子,又回头看了眼:“停在路边,等等将军。”
车夫答应了:“好嘞。”
车夫挥着小马鞭,笑了两声:“裴小姐不必着急,我们将军人中龙凤,武功超绝,放眼整个皇城,都没人动得了他,不必担忧。”
裴宜笑小声“嗯”了下,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就是放不下。
过了半刻钟,街上响起了马蹄声,裴宜笑心中一动,紧蹙着的眉头忽然松开,撩开车帘探头往后看去,果真见萧重策马而来,衣袍翻飞。
一息功夫,人就已经到了面前。
裴宜笑呆呆仰头看他,而萧重垂眸,两个人四目相对,裴宜笑回过神,手捏着窗棂问:“将军方才去哪儿了?”
萧重另一只手腾了出来,拿出一个油纸包来,他将油纸包中的东西拿了一粒出来,朝着裴宜笑递过去,“裴小姐,此物很甜。”
他递过来一颗酥糖,黑眸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裴宜笑不禁弯了弯唇角,害她担心了这么久,原来是给她买酥糖去了。她眉眼弯了弯,弧度像是晴朗夜空之上的弯月,笑起来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晖。
她点点头,凑过去咬住他手中的酥糖。
萧重心跳,也松了口气,淡淡道:“日后莫要恼我了。”
裴宜笑还以为他说忽然离开这件事,她歪头想了想,眯着眼睛甜甜答应:“好。”尾音淡淡一勾,甜的人像是吃了酥糖一样。
萧重又将一颗酥糖递过去:“再吃一颗。”
裴宜笑依旧吃了下去,笑着说:“好甜。”
萧重点点头:“对,好甜。”他看着她的脸蛋说。
这裴宜笑哪能反应不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就把车帘给关上了,嘴里咬着酥糖对萧重说:“将军,我该回家了。”
萧重爽朗粗声应道:“好。”
皇城雨停后难得一场好天气,天际似乎挂着一抹彩虹,灿烂漂亮。夏天的微风吹过皇城的每一个地方,风里夹杂着还未消散的雨水的味道,有些闷人。
不过几天,江南的雨也停了。洪灾最是严重的湖州也是雨停了。
不过赈灾还需要一些时日,二皇子与温故知滞留在了湖州。而太子妃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到月数了,却忽然发生了一桩刺杀事件。
太子妃因为久居东宫,闷得慌,便与太子出门散心,却没料想到会有人中途刺杀,好在有惊无险,两个人逃出生天。
而太子妃受了惊吓,胎像不稳,需得好生静养些日子。太子向来爱护太子妃,此事之后,他翻遍全城,终于找到了线索,竟然是那个瞧着与世无争的六皇子暗中下手。
天子听闻,也是震怒,六皇子招认不讳,原是看着太子受宠,天子年纪也大了,心中着急,便寻机要杀掉太子。
到底骨肉亲情,天子只将六皇子贬谪出去,终生不得回城。
听闻这件大事时,裴宜笑唏嘘不已,这便是天家亲情,血脉至亲,权势之下,也不过如此。
裴侯爷寻了些珍贵补药来,让裴宜笑去东宫,送给太子妃,裴宜笑没拒绝,乘上马车就去了。
经历六皇子一事后,东宫戒备森严,只等日子一到,皇孙降生。裴宜笑穿过宫墙大门,东宫外由银甲士兵看守着,手中持刀,瞧着凶巴巴的不好惹。
裴宜笑略微有些怀疑,这些人看着不像是侍卫打扮呀。
士兵拦住了裴宜笑的去路,厉声说道:“哪个宫的人?东宫戒严,没有腰牌不能进。”
裴宜笑觉得有些怵人,往后退了两步,不卑不亢回答道:“庆安侯府裴宜笑,来陪太子妃娘娘的。”
士兵一听,犹豫了下,让人进去通传一声。
裴宜笑并不在意,等在外边儿。
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而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萧重,他大步而来,脸色凝重,高大的身影一出现,就占据了她整个眼帘。
士兵拱了拱手,恭敬道:“这位是庆安侯府的小姐,特来拜见太子妃……”
话没有说话,士兵就住了嘴。将军那冷冰冰的眼神,冻得他不敢说话,他最近尽忠职守得很,也没有哪里得罪将军了啊。
萧重负手而立,斜眸看了眼身畔的士兵,冷笑一声:“不用你介绍,我比你熟。”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裴宜笑偷偷抿了下唇,萧重从门里走出来,顺其自然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不忘问:“路上可热?”
萧重走在前面给她开路,倒是没人挡她了,她轻轻笑着回答说:“路上不热,就是有些渴了。”
萧重:“我让人给你送些凉茶进去。”
裴宜笑颔首:“将军真好。”
后面,守门的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军怎么回事?!那个英明神武的将军,何时变得如此殷勤?!
待到人走远后,才有人上来揽着士兵的肩膀说:“刘老二,你刚从夷地那边回来吧?”
刘老二回头就锤了一拳,“咋的,我刚回来,歧视我啊?!”
“哎哟,你狗/日的轻点!谁歧视你啊,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那位裴大小姐可是咱大将军的未婚妻,瞧你刚刚那凶巴巴吓人的样子,别把未来嫂子给吓到了吧?”
刘老二先是一愣,随即面如菜色,完蛋了,看将军的样子,铁定是记恨上他了!
东宫里,萧重帮裴宜笑提着礼盒往里面走,裴宜笑不解地问:“将军怎么在东宫?”她回头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那些都是将军的人?”
“小姐聪慧。”萧重先夸了一句,“太子请我来护卫些时日,陛下也应允了。”
裴宜笑了然点了点头。
还是太子想得周到,这深宫之中暗涌流动,就算是侍卫也是党羽分明,四藏眼线,并不让人信任。反倒是萧重,从不参与党羽之争,还是她未来夫君,整个皇城没有一个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太子妃是太子的命根,恳求萧重来保护些许日子,很是正常。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静安殿前,太子妃住在里头,萧重不便进去,只送她到这里了。
萧重将手中的东西还给裴宜笑,淡淡说:“去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凉茶。”
裴宜笑抿唇笑了笑,“好。”
她往前走了几步,背后的目光直勾勾在她身上,她又忍不住回头,弯了弯眼眸,“将军,你别走太远。”
她笑靥如花,在长阶殿门下熠熠发光。
从见她第一面起,在萧重眼中,她本就柔光万丈。
萧重心里痒痒的,点点头回应:“我就在附近。”
等你出来,便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