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高兴,我摔摔东西怎么了,王府里面的东西,包括你在内都是我的,我想如何便如何,怎么你有异议?”话音落下。
江霓月长腿一抬将旁边的花瓶踹倒在地上,哐当一声,花瓶摔的四分五裂,碎片飞了一地,红灵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她此时不想见到任何人,一想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让她感到恐惧,不想被困在书里,她激动的吼道:“滚!”
声音因为愤怒和着急在发颤,萧鹤凝感觉到她很不对劲,立马给红灵丢了一个眼神过去,红灵心领神会,走出去后把门带上。
“霓月,你冷静点好吗,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萧鹤凝柔声道,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眼下这情况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儿,只好先安抚着。
“我回不了家了,你知道吗?我要永远被困你们这里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亲人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她无法压制住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有对未来几十年,将要在这里度过此生的迷茫。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双腿抖得更加厉害,差点无法站立,她靠在石柱上,皱紧眉头,艰难的喘息,眼里涌出无声的泪水。
萧鹤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听到江霓月回不去了,他心底竟有一丝窃喜,不过看到她这么难受,又希望她事事如愿,人果然是矛盾的。
他走过去搀扶着江霓月,小声说:“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回不去呢,你别难过了,一定能想到办法回去的。”
江霓月抬眸看他,冷笑道:“萧鹤凝,我回不去,你应该很高兴不是吗,又何必惺惺作态给谁看呢,我不是你的小青梅李云兰,随便哄哄就心甘情愿跟你好。”
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痛感,是萧鹤凝捏住了她,看他神色颇为不悦,看来是生气了。
她接着说:“怎么,本郡主戳到萧侍郎你的痛处了吗?下手这么狠,想掐我死?”
对上江霓月微怒的目光,萧鹤凝心里一紧,这才发觉是自己失态了,江霓月说起来李云兰,他心中不悦。
他对江霓月的天地可鉴,绝非虚情,无论是她何人,来自何处,心属何人,他都不在意,他想要这个人,也只想要这个人。
“霓月,若你能待在此处,与我长相厮守,我求之不得,可若你真走,真要回去,我也不会拦着你,因为我想你开心,不想见你日日夜夜如今夜这般痛苦。”萧鹤凝缓了口气。
又笑着说:“你怎会如此记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提起,是还在生气吗?我与李云兰清清白白,绝无一丝情义,她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我只想与你白头偕老。”
江霓月低头笑出了声,然后抬头看他,萧鹤凝正一脸担忧望着她。
她抬手抚上萧鹤凝的脸颊,嘴角噙着笑,她轻轻地拍了拍萧鹤凝的侧脸。
忽然仰头大笑:“就凭你也想与我长相厮守!你不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配!”
江霓月推开了萧鹤凝,漫无目的的在房转悠,萧鹤凝脸色很是难看,却一直跟着她身后。
“你不是希望我永远留在这里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留在这里。不会留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她撕心裂肺的吼着,又走回床边坐了下来。
萧鹤凝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不料江霓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疯狂摇晃,一个劲的冲着他大吼:“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你早点死去,我早就回家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江霓月想要他死,这个人治好了,几次救他于危难的人,现在居然撕心裂肺喊着让他去死。
实在是太荒唐了,他放弃了挣扎,任由着江霓月折腾,过了一会儿,她累得不行倒在了地上,口中还念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萧鹤凝一脸颓然的坐在她身旁,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亲生父亲萧楠,一心想要他死,以前的江霓月对他更是百般折辱。
李云兰同他亲近,不过是为了名利,眼前这个人,为他夜闯尚书府杀人,替他寻药险些受伤,为他外祖父一家申冤翻案,张家得以沉冤昭雪,重见光明,如今却要他死。
无论江霓月这话是真心还是无意,都像一把把利刃,刺穿了他心脏,心居然可以这么痛,痛得直不起腰,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只能匍匐在地上,无声抽泣。
江霓月睡去后,他抱着她回风竹院,吩咐了下人来打扫房间,看着满地狼藉,吓人以为他们夫妻不睦没,吵起来了。
萧鹤凝守了江霓月一整夜,醒来发现床边躺着一个人,昨夜的种种对萧鹤凝来说,虽然很伤人,可那些都是实话,别人怎么样都和她无关,她只想回去。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在这个不是她杀人别人,就是别人杀她,江霓月会毫无悬念的选择第一个。
她看萧鹤凝还是熟睡,不想惊扰了他,于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出了风竹院后,看到她的仆从仿佛看到了鬼似的。
想跑得远远的,又不敢,害怕被降罪,江霓月问他们半年前她落水的池塘在何处,其中一家仆给她指了路。
她朝着那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朝着池塘所在的位置小跑过去,没一会儿萧鹤凝行了,看到床上没人。
急得不行,出了房门一问,才知道江霓月去池塘那边,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匆匆的赶过去。
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江霓月往里面跳,“霓月!不要!”
冰冷的水,灌进她耳中,口中,她已经无法呼吸了,窒息感越来越强。
池水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拉着她的双脚不放,一直往下拽,她扑腾了下后,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父母亲友的脸,从她眼中闪过,她伸手想触碰,眼看着将要触碰到他们了,他们却变成了炊烟从她指缝间划过,什么也抓不到。
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的路,江霓月想着是不是死在这个池水里,就可以回家了。
在她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她,或许是萧鹤凝吧。
萧鹤凝从池水里把江霓月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只有极弱的气息,若是在晚点来,估计就没有气了。
江霓月跳水昏迷当天,都城都在传,先皇过世,郡主过度悲伤,半夜摔东西,白天寻死的。沈言欢和萧鸿飞闻声而来,当即责问萧鹤凝到底怎么回事。
萧鹤凝的回答和城中百姓所传的,大同小异,几人守了江霓月四五天,她总算醒过来了,就是不爱说话了。
老老实实吃饭睡觉,不折腾,但她越是这样,萧鹤凝越是担心。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张县主听了江霓月的近况很担心。
便吩咐人让萧鹤凝去张府接她过来,萧鹤凝刚刚出门,江霓月骑马跑出了王府,她是郡主守城的护卫根本不敢拦她。
等萧鹤凝和沈言欢他们得到消息,她已经跑远了。
江霓月出了城,一路往西,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她没想到跳池塘也死不了,也回不去。
“救命!救命啊!”
一个女子的呼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她躲在树干后面,看在下面有十几劫匪装扮的男人。
正拿着刀将一个年轻女子围了起来,仔细瞧了一眼,发觉这女子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为了确定那女子的身边,她又走近些瞧了瞧,发现那女子居然是嫣儿,当初被她救下,又送她骑装的姑娘。
江霓月拾起地上的石头,朝那几个人砸了过去。
“哎呦!谁在哪里!”几个手持大刀的土匪,左顾右盼的寻找她的身影。
她再次拾起一块石头,朝着离她最近的男人狠狠的砸了过去,那人哎呦一声捂额头,看到他们慢慢靠在一起。
江霓月站起身,纵身一跃跳到他们跟前,那几人神色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说:“你,你是何人,”
她笑而不答,只见她身形一闪,夺了其中一人的长刀,手起刀落,血液喷洒而出,溅了她一身。
于是十几人,惊慌失措的望着她,忽然有一人高举大刀,大叫一声冲她砍了过来。江霓月侧身躲过,那人见她毫发无伤。
气得满脸青紫,咬了咬牙,一副恨不得撕碎她的样子,再次对她发起攻势,江霓月这次没躲,正面迎上去。
她伸脚将那人绊倒,那人正面朝下,挣扎着要起来,江霓月抬脚踩上去,那人啊了一声,她举起刀对着他的后背刺了下去。
刀尖刺进皮肉中,发出噗呲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温热的血液喷洒出来,溅了她一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们跟你拼了!”
江霓月以一敌多,终究是打不过的,没过一会儿就落了下风,此时有人高举长刀,从她头上落下,眼看着就要砍到她了。
一把长剑从中横过,替她挡住了那致命一击,待她缓过神来,看到十几个身穿蓝衣的人,正在与劫匪交手,他们三两下便将那群劫匪尽数杀光。
“郡主姐姐,你没事吧。”嫣儿搀扶着她,担心的问道,刚刚那刀落下的时候,嫣儿也在往她这里跑。
“我没事,放心吧。”江霓月拍了拍嫣儿的手。
那几名蓝衣男子,聚到了一起,看到她走过去,她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道谢,他们倒是先给她鞠躬行了礼:“属下,参见少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