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
有什么东西压着他……
……挣脱不开
他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了?好像从他正式被庞老头子认下后,他再也不是那个流浪汉而成为庞家二少爷后,再也没有过了。
不,并不是这样的。
即便已经是庞家二少爷,身边还藏着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只为了等待他犯一丁点错误拉他下神坛。 𝓜.𝙑𝙤🅳🅃𝕎.🄻🄰
被亲生父母挨个抛弃,被迫成为小偷偷鸡摸狗,被迫坐在庞二少的位置。回顾这一生,他哪里有过所谓的自主权。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活着。
童年的场景闪现到他的脑海里,好似每一个即将离开的人都会拥有这唯一的权利回顾这一生。
入秋的天气他只能穿着一条短裤,蜷缩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他当时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他想起来了。跟着所谓的“哥哥”去当扒手,却因为手抖被人家当场抓住。那一次,他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递过来。
他像是触电般,甩开了手。他慌忙的从地上站起来,原来是一只小黑狗摇着尾巴坐在他的身边。
他当时对这只小狗做了什么?是厉声训斥着让它滚开吗。
他不记得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蹲下身体,面前的小黑狗尾巴摇的更加欢快。它示好地舔舐着他伸出去的手指。
“小黑……”
嘴里不停喊着庞年名字的施思茵立马停下来。
“……小黑。”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深怕错过庞年发出的任何声音。
“别……舔……”
施思茵硬生生把全身拽出来一点,现在她的指尖能够碰到庞年的第二个中指关节。
庞年喃喃的字眼前后不着调,她缩回自己的手指。
他就是在梦里把她当成了狗?!
终于,庞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意识显然还有点朦胧,声音飘忽着“我还活着?”
“不,欢迎回到地狱。”施思茵没好气地说,干哑的嗓音倒是为这句话增添了独特的魅力。
走马灯的场景还在庞年的脑内继续上演着。
他只是看着小黑狗的眼眸,只注视着他,只因为见到他才开心的摇尾巴,这一切都给当初的他莫大的满足感。
之后呢,他做了什么?
他把小黑狗抱了回去。为了它能吃的好一点,他会站在饭店或者卤肉店门口大半天,只为了在老板关门前讨要一点剩下的。
做这些只会身体的疲倦,可是他的精神只有在那段时间是富足的。
之后呢……他被庞老爷子带了回去,小黑狗没有跟着他回去。
因为,被“哥哥们”当着他的面杀了。
庞年的眼眸逐渐清明。是啊,当时弱小的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现在的他呢?
庞年收起自己的思绪,走过一轮鬼门关后的他竟然比昨天的状态还好一点。
“过了多久?”
“第二天了吧。可惜,依旧没有听到搜救的声音。”
“……”
施思茵突然开口道“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庆幸。”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足够两
人之间明了没有说完的意思。
“照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顶多3天,没有水源也没办法以任何途径获取水源的我们,只能迎接死亡。”
庞年说的时限还有点多,因为阳光照射到吊灯上,奢华的水晶灯折射出来的光填满他们所处的空气中。
周身的热量也在吸收着他们体内的水分。
“我们原先所处的酒店楼层在三楼,我想很快的,很快就能轮到我们!”施思茵勉强支起精神。
庞年转了转眼眸,淡淡地看着她。
“嗯。”
施思茵接触地面的皮肤再一次感受到冷,吊灯的光点渐渐熄灭又逐渐被点亮。两个人的状态渐渐虚弱,她已经逐渐感受不到右腿了。 🄼.𝕍🄾𝙙🅃𝙒.🅻𝓐
体力在日益消耗下,施思茵只能堪堪碰到庞年的指尖了,如细蚊般的声音嘶哑地喊着“庞年……”
这一次竟然有了别的回应!
“汪汪汪……汪汪!”是狗叫!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狗叫,是搜救犬!
是搜救队!
有人来救他们了!
施思茵瞪大了眼睛,强撑着最后的一丝体力,把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手表砸向吊灯的钢管上。
金属和镂空金属管碰撞迸发出尖锐、清脆的声响。
庞年垂下的手指也有了一丝反应。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也消耗了施思茵一大半的体力,她粗喘着气,调动起全部的力气再次挥起手表砸下去。
“咚!”
狗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她心中燃起了希望,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又一次砸下去。
“汪!”一个黑色的小鼻子拱了进来。
施思茵的眼眶酸涩,可无法挤出一
眼前的场景逐渐染上了黑色,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和体力在渐渐的消逝。
在眼前全黑的前一刻,她听到了搜救犬如同警报声的吠叫。
她可以活下去了……
左手臂有点痛,是不是被压着了。
诶,她怎么还会被压着?难不成之前被搜救犬找到都是一场梦不成!
施思茵惊恐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
纯白色的天花板,她应该被送往医院了吧。
“阿茵!”
“妹妹!”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施思茵的两侧同时响起。
她呆愣愣地,童媛和孟承泽的两张脸在她的面前陡然放大。
“!”
童媛的脸扭在一起,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哽咽的道“阿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开始抽泣。
“妹妹!感谢上天,感谢上天!”
迎上二哥孟承泽担忧的目光,施思茵想要出声安慰他们两个人,可她怎么也调动不起来力气说话。
她只能轻微的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朝下望去,一直关注她的孟承泽立马理解了施思茵的意思。
“没事的,医生说你的腿没什么太大的事。只需要稍作康复训练,能恢复到先前的正常人水平。”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施思茵心里悬着的一件事落了下来。
她又想到了什么,没想到这一次开口十分的顺利。
“庞年……呢?”
这个名字,在被废墟压着的那段时间里,她说了无数遍,支撑着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