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庄阿姨内心肯定在天人交战。庄屿宁是她的私心,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们,是她的初心。
一个人的成长,就是在不断的取舍中走过来的。庄阿姨在之前的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一定没有做过比现在命运摆在她面前的这个选择题还难做的题目。
是去陪伴只剩下三个月的庄屿宁,还是继续留下来照顾这些离不开她的幼小孩子们。
这个突然醒来的小女孩就像上天催促她快点做决定一样。
庄阿姨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背部,说道“对不起哦,妈妈和你说声对不起哦。午休的时候妈妈应该在外面守护你们的,今天出了点事情。下次你一开门就能看到妈妈啦。”
小女孩在庄阿姨的怀抱里,眼皮子盯起来又睁开。庄阿姨说一句,她还要嗯一声回答她。
不久,小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宣告了她被哄睡着了。
庄阿姨起身准备把小女孩抱回房间,安置她继续午休。临起身,她回头望着施思茵,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𝙢.𝙑🅾𝓓𝕋🅆.𝕃𝙖
庄阿姨的决定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或许庄屿宁和庄阿姨都很了解彼此。就像庄阿姨知道庄屿宁一定会瞒着自己,庄屿宁也知道庄阿姨会因为这件事两难,并且最后也不会选择自己。
说到底,庄屿宁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她现在只打听到,庄屿宁来过这里但又出去了。也许今天她从医院里偷跑出来后,先是来福利院一直呆到临近中午的时候,之后又去了米莎的绣阁拿了点东西。
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正当她留在原地思索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了门框边上小小的身影。
藏在门后的主人公显然没有捉迷藏的经验,穿着小裙子
“是谁藏在门框后面啊?”
施思茵话音刚落,一大块的裙边被拉了回去。
噗,有时候孩子的童真倒是挺有趣的。
她没多想,不论藏在门后的是谁,她并不愿意强拉着对方出来。藏起来总是有不愿意见面的理由,没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无视对方的想法。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拙劣的藏在门后的小女孩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是刚才那个孩子,应该已经被庄阿姨抱回去的那个小女孩。
没有在庄阿姨面前表现出来的乖巧顺从,小女孩双手叉腰站在餐厅门口,嘴里嘟囔着“我把妈妈哄走啦,姐姐快告诉我刚刚妈妈为什么哭哇?”
施思茵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专门回来问这个问题。
她朝着小女孩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对方过来说话。
小女孩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四肢并用爬上餐厅的凳子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姐姐。”小女孩有板有眼的,很像一个小大人。
施思茵问她“你为什么很想知道庄妈妈为什么哭呀?”
小女孩仰着头,不以为然地说“因为庄妈妈很辛苦啊,庄屿宁姐姐还生了病,之前姐姐也会帮助妈妈。她生了病,妈妈还要分心照顾姐姐,更累了。”
她哒吧着嘴,嘴巴嘟得老高了。
第105章 她(2/2)
“你在什么时候会哭啊?”
小女孩低头扣着手指,想了想,扳着手指数落道“嗯,其实我哭得不多的。会在和明明抢玩具抢不过的时候哭,还有午饭里有我不喜欢的蘑菇会哭,嗯,还有童童那个坏蛋拽我头发的时候。”
“这些时候,你的心情怎么样呢?”施思茵问。
小女孩挠了挠下巴,皱着眉头说“嗯,没抢过玩具我很生气,有蘑菇的时候我会难过,难过庄妈妈非要强迫我吃,被拽头发我更多的是烦躁。这些和庄妈妈哭有什么关系啊?” 𝕄.𝙑🅾🄳𝙩𝙬.🄻𝔸
施思茵笑了,她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说“你看,你哭泣更多是为了宣泄那一刻你感受到的情感,对吗?眼泪不是痛苦的象征,也不是软弱的表现,宝贝。”
“你的庄妈妈哭,是因为她在和姐姐倾诉自己的情感。”
“妈妈也可以和我说啊,我是她的宝贝这可是她自己和我说的!”小女孩说。
“庄妈妈的眼泪里有长大的魔法,如果和你们说,得到这些魔法,你们会快速地长成大人。”施思茵故作玄虚地说。
“我们能变成大人不是更好吗!义工哥哥姐姐们总是会和我们说,庄妈妈很辛苦,如果我们能快点长大就好了这些话。”
施思茵用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小女孩才被庄阿姨顺平的头发又蓬了起来。
小女孩尖叫着推开施思茵的手,嘴巴撅得老高。
“坏姐姐,坏姐姐!我的头发才刚刚顺好!”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庄阿姨的注意,她很快找到了这里。
“阿凝,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这次又是什么理由不想午休啊?
小女孩手忙脚乱地跳到地上,一把抱住庄阿姨的腿,撒娇地说“妈妈妈妈,我不会了嘛。我是看这个姐姐很漂亮,想来认识一下嘛。”
“你就会耍贫嘴逗人开心,我可不吃这一套了哦。你一定瞒着妈妈和姐姐说了其他事情吧?”庄阿姨嘴上说着不吃这一套,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抱起小女孩。
“既然你不想睡觉,就留下来和妈妈姐姐一起看电视吧?”
“好啊!”小女孩借着位置优势,在庄阿姨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庄阿姨脸上堆满了笑意,她把小女孩放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去拿遥控器。
施思茵听到庄阿姨对自己说“这个小女孩叫庄凝,在我福利院的孩子全部都跟我姓。她真的很像屿宁小时候,心思敏感能敏锐地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嘴还很甜,还很活泼。”
她的目光注视着阿凝的背影,语气落寞“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阿凝很顺利地够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打开的那一刻,跳出来的频道是新闻频道。
屏幕上的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着一个社会新闻。
“今天中午十二点四十四分,居民张女士在盼河的岸边发现一具尸体并立刻报警。根据警方法医的初步鉴定,该尸体是一具女尸,死亡原因是溺水身亡。”
两个人的目光汇聚在屏幕上的新闻播报上。
主持人的嘴巴还在继续开合着说“根据尸体上留存的证件、手机等信息,可以确定,女尸的社会身份名叫庄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