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男人信口胡诌,偏偏每一个字都诚恳无比:“我在大学旁听过医学生的一些课,对外伤处理还是很有把握。”
在言夏夜心里,厉云棠这个名字约等于无所不能。
她狐疑地眨眨眼睛,艰难接受了这个说法,跑去客厅拿来医药箱。
取出纱布的时候,她发现里面一盒退烧药的药片散的到处都是,像是被人粗暴揉捏过。
她将其单独拿出,有点担忧这会不会弄脏纱布:“小叔叔,这盒药以前就是这样的么?”
看着昨夜留下的物证,厉云棠难得滞了一滞。
饶有深意瞥了言夏夜一眼,他的视线在她微肿的唇瓣上稍稍流连,语气淡漠十分高冷:“是。”
言夏夜不清楚问个问题怎么会招惹到小叔叔,识趣的对这盒死相凄惨的药片避而不谈,专心致志为他重新包扎上药。
由于她对这些并不熟练,所以每个动作都斟酌再三,以龟速将纱布缠好一圈。
厉云棠倒是难得的很有耐心,若有所思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发现这样的言夏夜和昨夜比起来,也算别有一种风情。
言夏夜却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额头紧张地冒出些细汗来,又生怕动作太慢令男人不耐,只好没话找话的开了口:“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出了丑?对不起,我跟过来的目的,不是想让小叔叔照顾我的。”
“你……都忘记了?”
意识到言夏夜擅自忘记了昨夜对他的‘热情追求’,厉云棠不自觉沉吟片刻,心里隐隐多了几分不悦。
在他过往人生经历中,被女人追求甚至求婚都次数繁多。
可是像言夏夜这样撩完就忘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察觉到小叔叔似乎陷入不爽的回忆里,言夏夜抖抖身子,避开他四周带着寒意和威压的气场,趁此机会将他的手包成粽子,最后以一个长尾巴的蝴蝶结作为结束。
“小叔叔,小叔叔?”
厉云棠回过神,就看到惹他不悦的小女人笑容甜美,很没眼色的凑在他跟前,还示意他去看沉重了不少的右手。
“怎么样,这回我一定会看着你,不让它弄湿。”
厉云棠的回答唯有沉默。
即便是违心,他也实在无法对这种包扎技巧给与认同。
言夏夜脸上笑容逐渐尴尬,最后唉声叹气垂下脑袋:“我还是求燕九先生来一趟。”
“算了。”拉住她细若无骨的手腕,厉云棠淡淡阻止她的行为,着重看了眼她咕咕作响的肚子:“你开车,出去吃饭。”
……
坐上厉云棠平日习惯开的黑色悍马,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她十八岁那年是拿过驾照的,要是换做她一个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但是车上一旦多了厉云棠,她就免不了过分慎重,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呃,小叔叔。”内心纠结半晌,她抱歉的侧过脸去,望向副驾驶的厉云棠:“我好多年没开过车,咱们是不是打车去比较妥当?要不然您叫个司机来也行。”
“你来开。”厉云棠直接回绝她两个方案,见她垮下一张小脸,才破例多补充一句:“你开车技术不错,在赛车场时我就发现了,我知道你可以,你也要对自己多点信心。”
被男人冷淡清贵的目光看着,言夏夜抿了抿唇,狠下心转动钥匙:“要不,要不小叔叔还是坐后排去吧,就坐在驾驶室后面,听说一旦出车祸,那里是最安全的位置。”
厉云棠的瞳孔深如沉渊,倒映着她紧绷拘谨的侧颜,“你会让我出事么?”
她想也不想:“绝对不会。”
他轻挑唇角:“那不就行了?”
有了厉云棠一句肯定,言夏夜表现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半个小时后,她小心翼翼将车子开进停车场,没有发生任何女司机常见错误。
“做得好。”侧眸看言夏夜脸朝下地砸在方向盘上,厉云棠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想吃什么?”
她如实作答:“什么都不想吃……”
“想吃什么?”
“呃!”言夏夜警觉地支起身子,看向小叔叔似笑非笑的神色,连忙改口:“想吃糖醋莲藕。”
……
江城大酒店,一如既往生意兴隆。
言夏夜这才想起她忘记提前预约,路过大批在门外等桌的食客时,偷偷扯了扯厉云棠衣角:“小叔叔,这种地方没预约是没座位的,咱们还是换一家比较好。”
“你说得对。”厉云棠微微颔首,反手拉着她继续前行,在前台处站住:“钱包在右边口袋。”
她不明所以,像只小松鼠似得在他旁边转了半圈,拿出钱包双手奉上。
厉云棠示意她打开,伸出手指从卡包里点出一张银灰色卡片,抽出亮给前台看:“我在这预留的包间还有么?”
“您是……”前台小姐本来就盯着这俊美的男人回不过神,拿着卡片才将他和那个传说中的名字对上,连忙低声叫来侍者:“带先生女士去拾捌号包厢。”
一路上,言夏夜顶着那些等座食客们羡慕嫉妒的目光,深深感觉到厉云棠无所不能。
很多年前她独自一人来这里吃饭,在太阳下晒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座位,没等吃就先没了胃口,连这里号称御厨后代的主厨推荐菜肴都没能让她多吃两口。
到了包厢落座,言夏夜不用厉云棠安排,接过菜单将上面各式各样的虾全都点了一遍。
厉云棠黑眸微眯,在侍者离开前淡淡道:“再加一道糖醋莲藕。”
侍者立刻应下,倒退着走出包厢。
再次只剩下两个人,厉云棠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淡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虾?”
“是爷爷以前告诉我的。”言夏夜睫毛轻颤,伤感使她压低了声音:“以前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我从他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小叔叔的事。”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厉云棠在二十岁抛弃厉家,所以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挑着她与厉老爷子的回忆说:“爷爷说你从小喜欢吃虾,又没有剥皮的耐心,也不想总让佣人忙前忙后地服侍,后来索性不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