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不到他们的异常，可是他们的精神已经枯萎，没有任何生长的希望。”
“身为医者，对这类人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予精神上，心灵上的治疗，其次是使用一些抗情绪低落的药物。”
凤云正说的起劲，燕旭突然一跪，双手紧握前伸，目光虔诚，“师父！”
凤云端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满地，她咳嗽一声，远离燕旭。
小手指着地上朗正清润的男子，“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燕旭果真磕了个响亮的头，他想过了，凤云能说出那番话，定然心胸坦荡，始终如一，光是心性就值得他学习。
她还熟知各种药理，想法大胆新颖，还有最后的精神疾病，无论哪一方面都值得他学习。
从她这里，铁定能学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不只为民，更为自己。
凤云回到座位，轻抿了口茶，“我不收徒。”
燕旭抬眸，座位上的女子已经恢复了沉静淡然，宛如一波水，清凉柔和。
这样的气度，非一般女子所有，她一定是某个世外高人的徒弟！
燕旭忽然提声，郑重道，“医术如果不能弘扬传承，只是医术，而非救人之术，我向师父保证，学有所成，定然教授燕家子弟，向他们宣扬医德圣心。”
“只是教受燕家子弟？”凤云嗤笑，指尖摩擦杯身，“我教了你，你教了你家里人，受益的还是燕家。说了这么多，你也是为自己。”
“你若学有所成，肯定能在家族站稳脚跟，甚至成为下一任家主，到时你还能记得初心吗？你的家族会蒸蒸日上，会有更多权贵攀附你们，你深陷权财色欲，还会记得万民吗！？”
燕旭眉头一拧，握拳的手缩紧，眼前的少女不过二八年华，一双眼看的如此透彻！
凤云对燕家略有了解，可能是同为医者，所以关注的就多些。
燕家百药堂，遍布全国城市，却没有一间分铺开到乡镇。
这意味着，受益于百药堂的大多数人都是非富即贵，只有极少数到百姓。
而燕旭提出学习，恐怕也有一部分是为自己，为自己的家族。
凤云想的没错，燕旭如果能学到新知识，再传授到燕家子弟，燕家的地位扔会稳固如城。
“若是学有所成，我要你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无论贫穷富贵，无论亲远爱恨，皆一视同仁。”
音色清冽，喑哑低沉，似喃喃自语，又似幽幽叹息。
她轻轻拂袖，单手支腮，半眯着眼，打了个困倦的哈欠，杏眼氤氲一层雾气。
可燕旭却在雾气下看到了一丝蔑视，是上位者对蝼蚁的蔑视，他暗惊，再仔细看时，里面是点点嗤笑，是对他痴心妄想的嘲笑。
他的小心思小九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我答应你！若是学有所成，广收门徒，绝不藏私。”
原本还有一丝私心，被凤云话里话外的点透，他羞的无地自容，什么大义什么万民，在燕家面前都要远远的排在后面。
是他狭隘了。
凤云递给他一杯茶，眉眼含笑，“敬茶吧。”
燕旭接过，既然决定了，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笔直地跪着，端茶上前，“师父请用茶。”
“师父大义，徒弟受教了。”
凤云轻笑，孺子可教也，她的医术不是用来联络权财勾心斗角。
她接过喝了口，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吧唧了下嘴，忙扶起燕旭，“快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啥，对了，我这个麻醉药你可以照着药方抓几副练练手，保管药到病除。”
燕旭：为什么他感觉师父不靠谱？！
他纠正道，“麻醉药是止痛，不是治病。”
“痛也是一种病，你知道疼痛病吗？你连精神病都不知道我还奢望你知道疼痛病，”凤云自顾自地叹息一声，从今天开始她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徒弟要无底线崇拜师父，是她目前要上的第一课。
燕旭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精神疾病，也没见过这类病症，还是像凤云一开始说的那样，其实身边有，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他们生病了。
凤云轻柔的声音响起来，“精神疾病除了抑郁症还有人格分裂症，双性症，妄想症等等，这些我们都看不到，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生病了。”
她拍了拍燕旭的肩膀，“现在还阻止师父熬药吗？”
燕旭：感觉师父在忽悠？！可是没有证据。
凤云说的是一个新天地，是一个有关于精神的世界。
燕旭想不明白也正常，在现代也有很多心理医生困顿于心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凤云悄咪咪拿了草药离开，留燕旭一个人在药方里细想。
她吐了口气，太可怕了。
燕旭会不会想不明白，精神错乱，变成神经病。
她决定给谢阮庭熬好药再过来给他详细捋一下，毕竟是他徒弟，要让他清楚，自己是正常人！
………
饭间，除了道泽都来了。
凤云向众人宣布，她收了个徒弟，燕旭！
谢阮庭笑的合不拢嘴，燕旭叫凤云师父，他又是凤云的哥哥，本来和他同辈的燕旭顿时矮了一辈。
他夹了块红烧肉，放到燕旭碗里。
燕旭夹菜的手一顿，无声的气愤从眸底迸发，冷冷扫向他。
谢阮庭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无所畏惧，“小燕子，多吃点，长长肉，看这瘦的，小胳膊小腿，怎么能当我妹妹的徒弟。”
燕旭冷声，“过分！”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我以前都见过你吃五碗大米，一块红烧肉，一点都不过分。”
凤云暗暗发笑：哥哥淘气起来真可爱。
陆九坐在一旁默默吃饭，只是时不时瞅向谢阮庭和燕旭一眼。
燕旭紧握筷子，夹了块猪大肠给谢阮庭，“谢公子，猪大肠大补，正适合你。”
上京谁人不知，谢小侯爷吃不得有异味的东西，像牛羊肉，猪大肠，花甲。
凡是有异味，小侯爷都避如蛇蝎。
这道菜远本离得远，谢阮庭也没在意，此时近在眼前，还落在了他碗里。
他捏住鼻子，胃里翻江倒海，俊脸通红，“你个弱鸡，给本小侯爷等着。”
他站起来，连跑带跳的远离桌子，向外逃去，大声道，“稻子还没吃饭，我去去就来！”
燕旭严肃的脸柔和下来，勾唇浅笑，清润的眉眼染上笑意。
凤云幽幽出声，“小燕子，吃好后把药房的草药都拿出来晒晒。”
燕旭：越来越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