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冬日里在马车里换衣服难免受了风寒,屏画便提议让主子先换上男装,戴着帷帽。
那帷帽乃是屏画专门赶制,崔杼戴上,刚刚齐地,连脚下穿着的男子靴子也不出来。
可此时侧门正巧被装卸东西的下人们给挡住。
知道是大姑娘,管事嬷嬷赶紧让人将东西先挪开,给大姑娘腾地儿。
上了马车之后,崔杼还是忍不住奇怪,“这些都是什么?怎的大清早的送来?”
屏画待的时间最长,最了解府中日常。
“应该是庄子上送来的果蔬鲜肉,不过这些一般是初一十五,今儿来倒是有些奇怪。不过离初一也没几日,想必是厨房那边少了食材。”
“原来如此~”不过崔杼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之处,掀开车帘再看了一眼,对着屏画问道,“那穿着暗花细丝褶段裙的妇人是?”
屏画朝着崔杼所指看过去,“那是黄妈妈,二夫人房里人。”
“二婶的?”崔杼很是奇怪,“她在此地作甚?这庄子上送东西应该隶属厨房采买,二房难道管着厨房不成?”
屏画摇头,解释道,“这府上的中馈,自从咱们夫人生了小公子一年后便重回咱们大房至今,厨房重地向来油水十足,咱们夫人治理甚严,向来又同二房不和,怎可能会将这样的差事交给二房的管事妈妈。”
“那黄妈妈在哪里作甚?我刚才瞧着她同那庄子上的管事聊得甚是愉快。”反常必有妖,崔杼总觉得有些古怪,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应该是想给二姑娘送些东西吧~”屏画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崔杼恍然大悟。
“是呀,这两人被罚去了庄子,如今也将近一个月,临近年关,看样子二婶这是想将崔莹接回来了。”崔杼若有所思,“这件事咱们提,总比二房、三房提来的轻松,哪次去知更堂时,你记得提醒我提提此事。”
“姑娘这是为何?那两人可是害您的罪魁祸首!”屏栏虽然是事后才来的小筑明风苑,但是也听闻了不少版本府中二姑娘、三姑娘不顾手足之谊,设计残害大姑娘之事!
就是如今每回听到都气得不行,更何况还让这两人回来。
屏画却是看出了主子的深意,“姑娘可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崔杼随意翻看着手上刚改好的戏本子,“敌人自然是放在眼底下最为安全~”
屏栏,“……”
“屏画,在去熙园的路上买下一处宅子,以后我出门回府便到哪里换行头。”
屏画点头,但是还有一事得确认,“姑娘,这买下宅子得到官府过身份户籍,您……”
崔杼从怀里取出一张户籍卡,“以后对外便称呼我赵公子吧~”
“赵炎?”屏画喃喃地念叨上面的名字,屏栏也凑过去看热闹,倒是屏音丝毫也不好奇,乖乖地坐着,就算窗外也一下没看。
“姑娘什么时候需要?”屏画就是个干实事的,知道有任务,恨不得现在就下马车找人牙子买宅院。
“今日之内,不着急。”
屏画一听,确实不急,这长安的宅院平日里寄卖在人牙子的还不少,只要不怕麻烦跟着去看去瞧便是。只是这心中总是悬着一件事,总是很不舒服。便想崔杼请愿先去找宅院,崔杼想着今日倒也没什么要紧之事必须她。
“行,让屏栏陪着你吧,一个人在外面,还是看宅子,不安全。”
屏画想着自己身后带着的钱财,便也没拒绝。
最后,只有崔杼和屏音一大早去了熙园。
“三弟妹,你就不想你家三姑娘?”张氏看向坐在榻上绣着锦帕的薛氏,“要说那件事却是也是咱们两家的孩子做得不对,可是罚也罚了,这两个孩子好歹也是姑娘家,这一直待在庄子上算是怎回事。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这身体有疾,这以后可还怎么找婆家!况且如今大姑娘的婚事弄成如今这个局面,这下面的弟弟妹妹的亲事更是困难~这临近年关,这不少在外述职的地方大员都要回京大考,这可是孩子们定亲的好时机,此时若是错过,依着咱们两家丫头的年纪,这可就真的难找到合适的了。”
原本薛氏还不动心,可当谈论到婚事一时,便也起了心思。
她如今是没有嫡子的命了,只能在庶子之中挑个好的,过到自己名下,以后占个名分。可这到底是别人生的孩子,她也知道自己养不熟,别人心底也不一定愿意亲近自己。自己所能依靠的也只有瑾儿这个丫头,她若是能有个好的婚事,以后自己在庶子面前也能撑得起腰杆,不至于被人欺压。
“若是瑾儿回来,大姑娘那里……”薛氏心中还是有所担心,之前大姑娘被人拐走,很有可能便是因为自己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儿暗中使了计谋,若是因为此时交恶了长房,自己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上次大姑娘当众打了楚家公子,楚家那是什么门第,楚大人可是刑部尚书,若是以前,咱们永安伯府肯定不惧,可是伯爷不理朝事,只求了个荫蔽的闲职,如今连大姑娘的太子妃之位也都没了。得罪楚家,那便是给咱们家惹祸。如今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心底那一定是向着咱们两家。
大姑娘失了亲事却是可怜,但也不能妨碍这上头哥哥和底下弟弟妹妹的婚事不成。咱们老夫人那是多么精明的人呀,搭进去一个大姑娘也就够了,觉得不会让莹姐儿和瑾儿也搭进去。
咱们只需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在老夫人那提上一句,便可以成事。大房那边想来也说不得什么,毕竟如今可是他们宠爱的大姑娘惹了事。”
“那咱们怎么提?”薛氏心中还是打着鼓。
张氏见之,便知道薛氏已然心动,“咱们只需要做个中间人,帮着两个孩子递些东西便好。想来你家瑾儿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薛氏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女儿的聪明不知多少次被人提过,不过在她看来,这句本来该引以为豪的话尤为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