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何不对?”陶潜看向南先生。
南先生却突然冲了上前抓住红缨的双肩,“当日你可曾亲眼见到射中那女子?”
红缨点头,心道,“若不是后面陆贼的手下冲了上来,横加阻拦,她早就将那对狗男女全都射杀,哪里还有如今自己同主上的这番争论。”
“平日里你箭上便淬着毒药,虽是致命之毒,但并没有那么凶险。可是那日”南先生渐渐回想,“那日老夫知你们这次有大动作,你前来要毒的时候便给了最为凶险的——毒箭木。”
南先生看向同样也是震惊不已陶潜,“主上也知那毒箭木是何等凶险之物,素有一剑封喉的别称。若是真的中箭怎能活下?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南先生十分相信自己配置的这味毒药,若是常的人就是暴露的伤口沾上丝毫一夕之间便能毙命。
“除非,那崔家女并未中箭否者绝无可能?”南先生十分笃定,甚至要押上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声。
“难道中箭的另有他人?”一向是沉默寡言的绿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南先生一拍大腿,“老夫也是这般想的。要不然绝无可能!”
还跪在毛毡毯上的红缨却奋力摇头,“不可能!那日我明明见到射中,那张脸红缨如何也会记错,今日在春风馆见到的亦是那张脸!一定,化成灰我也识得,就是那张脸!”
“难道是双生的姊妹兄弟?或是长得相像的姊妹兄弟?”绿剑猜测道。
这下南先生先否决了这个解释,“永安伯长房的这位崔大姑娘老夫倒是略知一二。其父崔伯爷年少时也是一风华绝代的少年才子,虽是勋贵世子不用挤破脑袋参加科举入仕朝廷,却颇有读书天赋,也是满腹经纶。
后来娶了其母族赵郡李氏嫡枝的女儿,虽然几年未有子嗣,但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当世可真是一段佳话。可惜,这李小娘子福薄,好不容易诞下一女,却因此伤了身子,离不开药罐,每两年便去了。
后来这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崔家长女,废太子妃因为打娘胎里身子骨便差,时常生病,那崔伯爷干脆辞官求了一份清闲的差事回府终日陪伴这孱弱的女儿。
要说起这姊妹弟兄……”南先生摇摇头,“也就后面的崔伯爷续娶的杨氏诞下一子,如今才不足五岁,就算是同他长姐长相相识也不可能是他不是。”
“那会不会是想李小娘子,沿袭了赵郡李氏的样貌,所以红缨所见的便是李氏哪房之人?”
南先生再次摇头,“不可能,听闻传言,这崔家长女颇似其父,若为男子当是神仙之姿。而那李小娘子反而是娇滴滴的人儿,想来应该不怎的像其母。”
说道此处南先生突笑了起来,像是说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一般,“听闻如今赵郡李氏的那位老太君不喜这位外孙女,有一大半的原因便是因此。”
“为何?就单单因为不似其母的样貌?”绿剑瞪大双眼,觉得这种说法简直可笑,若是真的如此,那老虔婆真是不可理喻。
南先生点头,唏嘘道,“想必那老太君是觉得,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女嫁给了最有年轻且最有前途的伯爷,本可以成为长安城,乃至整个大陈的家伙,却没想到一个孩子让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赵郡李氏失了一位宗室嫡枝嫡女,更失去一位未来朝中权贵的相助,想来那老太君是损失太多而生恨了吧。”
南先生投去赞赏的目光,“主上能看到事件的背后很不错,想必之前您所问的问题您亦知晓答案了吧。”
陶潜点头,“这就是皇权之争,然是父子亲情都是过眼云烟。”此时的陶潜心中,怅然若失。
原见她,眉目张扬,当以为定是生在父母和睦,家庭幸福的人家。没曾想,竟也是这般坎坷。
“那……那人到底死没死?”绿剑对那些后宅之事本就不甚关心,最多也就是对那赵郡李氏的老太君抱有微词罢了,令她最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位“死而复生”的崔家大姑娘到底如何奇迹生还,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姑娘,您扇子上怎的有一大股脂粉气?”屏画凑近鼻翼一闻,赶紧捏住鼻子,“这也太呛人了。”
屏风后面正在换衣裳的崔杼砸了一下脑袋,光想着换衣服,扇子的事倒是忘了!
“想必是随手不注意放到妆奁里不小心沾上的吧。”
屏画纳闷,“不对呀,奴婢明明记得昨个收到架子的柜子里,怎的又在妆奁里面?”
“该是你记错了~”崔杼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袭淡黄色牡丹云锦长裙,端庄大气,“过来,帮我将这个系上。”
“诺。”屏画一时也忘了纠结,心底暗自觉得奇怪。
“姑娘昨个说今日胃口略微寡淡,奴婢便让小厨房那边特意给您多备了些爽口的小食,今日晨时,您好歹还是应该多用些饭才是。”屏画因为自家姑娘几日没有胃口,弄得焦头烂额,自己都削瘦了几分。
崔杼点头,心道,昨个饮了不少酒,虽说有屏音配置的解酒丸,但确实是真枪真刀的喝下去的,若是再不吃写东西,怕是箭伤刚好,脾胃又要出毛病。
出了里屋,崔杼便见到侍候在桌子旁的屏音。
因为那查不出来源的“乌头”之毒,家中长辈都十分担心,只好出此下策,所有吃穿用度一一都要经过屏音的手。
其实,崔杼对此毒心知肚明。这“乌头”之毒怕是同那毒箭没什么分别,定然和太子那厮有关。
不过,没有证据她也不能在人前妄议,更何况那人是国之储君。
“屏画,你去把书房里的最下面的那几个话本子收拾好,等下我们出门。”
“诺,姑娘。”姑娘终于待自己出门了,屏画高兴的不行。知道姑娘带着屏栏和屏音出门踏青,屏画别提多后悔没有陪着姑娘去学堂了。
想着老夫人李氏定下的期限,昨个又在春风一渡见到陆臻,看来这案子定然到了陆臻手上,为了早日掀开楚赫连那货的丑恶皮囊,那日所见还是要同陆臻说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