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闻宛白抬眸看着眼前鹅黄色衣衫的男子,冷声质问道。
容初噗嗤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魅惑人心的声音恣肆响起,“小宛白,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这张脸么?”
闻宛白别开脸。
这场景她再熟悉不过,曾经她便是这样对苏晔之的,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容初,你也曾是我心底一道不可磨灭的光。今日,是你亲手毁了它。”
她的声音在无形中传达出此刻的冷静,一字一顿,却足以灼烧旁人的理智。
容初的笑颜不改。
“你知道么,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想将你关进我独自为你建造的殿内,看你只对我一个人笑,可是,我们小宛白为何总是这么多情呢?”
闻宛白近乎控制不住胃中的汹涌,素手抚上腹部,唇畔弯了弯,嘲讽已是到了极致。“你说你喜欢我这张脸?”
她拔下发上简单到极致的发簪,狠狠往脸上划去,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而下。
在望向容初愠着怒意的眼眸时,她的笑容,讽刺到了极点。
容初挥手打落她手中的发簪,一只手想触碰她的脸,却终只是停在一寸远,未敢再靠近。
他低吼一声,“你疯了!”
钻心的疼痛无法忽略,闻宛白盈盈一笑,“三殿下忘了,本宫最爱做的事,便是夺人所好,既然三殿下喜欢这张脸,本宫便只好毁了殿下这心头好。”
她退开两步,疏离且无情。
“殿下,毁了我水月宫,如今这一声本宫,我可还当得?”
容初的手轻轻发抖,他拽着闻宛白的双手便朝外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闻宛白使劲浑身力气甩开他的手,声音中隐隐带了怒气。“回答我!”
容初转过身,长舒了一口气。
“若水月宫长存,我如何将宫主永远囚禁于侧。你要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勾了勾唇。
“那么现在,宫主是想自己走,还是容初抱宫主走呢?”
“你真是令人作呕。”
闻宛白只觉头痛欲裂,她此时此刻只想好好歇息。
容初却是一笑,声音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入她的耳,“那么,得罪了,我的小宫主。”
她下一刻脖颈一痛,整个人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中,便再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车轮咕噜转动的马车上了,她被容初紧紧禁锢在他的怀中,半分动弹不得。
这个人,灭了她唯一在意的水月宫,竟然还在妄想将她囚禁在侧?
真是做梦。
脸上的疼痛不知何时减轻了许多,似乎已经被仔仔细细处理过。她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很容易就惊动了正在闭目小憩的容初。
他始终没有松开手,牢牢地将闻宛白禁锢在怀中。
“你终于醒了。”
磁性的声音,盘旋在耳畔,分明是极为好听的声音,在她听来,却莫名引起了极大的生理不适。
她险些作呕。
五颗眼泪,她才集齐两颗,恢复武功不能,如今自由被禁锢,更是让原本便举步维艰的局面变得寸步难行。
“是想带我去看脸?”
容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夸奖她的聪慧,不点自通。“要见的是小宛白儿的老朋友,想必你会喜欢的。”
闻宛白未将这句话搁在心上,她只是掀起了车帘,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她何德何能,竟能因为一张脸,而成为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容初的在意之人,她如今毁了这一张脸,他偏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焦急。
他似乎很害怕她的这一张脸收到任何破坏,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不知过了多少天,马车抵达了繁华的皇都。
闻宛白近来总是很嗜睡,一旦陷入沉睡中,便很难能够被唤醒。这一次,她醒来时,便已经身在容初的寝殿。
她猛地坐起身来,身上的男式装扮被换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的寝衣,而她一头柔润漆黑的长发,直至腰际,亦有几根缠绕在指尖,难舍难分。
“陆太医,还不上前好生看看闻小姐脸上的伤。”
那一声陆大夫,不禁让闻宛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可是这些事加起来,也比不过在此处见到陆思鄞的惊异。
她当初走时设下的阵法,除她之外,世间唯有一人可解,而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容初逼不了他,入宫做太医的决定,必定是他自己的选择。
陆思鄞垂眸应“是”,全程规规矩矩,在看闻宛白脸上的伤时,虽然是十足的认真,但是却缺少了几分灵魂的质感。
闻宛白的身子愈发颤抖。
容初将折扇一合,笑意斐然,言语间却带上了攻击的力量。
“瞧瞧,闻小姐一看见陆太医,眼神都挪不开了,啧啧,陆大夫是要比本殿都要有魅力了。”
陆思鄞轻轻跪下,“殿下多虑,想来闻小姐兴许只是担心自己的脸是否能够恢复原本的模样。”
闻言,容初倒是不再为难他,只是将扇子又启开来,轻轻晃了几下,“那么,你可有把握将她的容貌恢复原样?”
陆思鄞始终不曾抬眸,他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余光瞥向尚且半坐在榻上呆呆地望着他的女子,心底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深深悲哀。
“最好如此。”
容初冷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闻宛白伤了自己的脸,他又怎会容许陆思鄞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成功将闻宛白名正言顺地带回宫中的。
陆思鄞终于抬起他过分白皙的脸,紫色的衣衫此时看来有几分憔悴的意味。可他身为医者,眉眼间那一抹悲天悯人的气息,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
“微臣先回太医令配制药膏,大抵需要些时候,这段时日,则每日两副药将养着。”
他望向闻宛白,又补了一句,“姑娘身子有些虚。”
闻宛白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思鄞,在她眼中,熟悉以后的陆思鄞,一直是喜欢同她打趣的阳光少年。何曾这样稳重,又这样疏离。
谁还没有几个难言之隐。
容初轻轻一笑。“本皇子自然是相信陆御医的医术的,还请陆御医不要让本皇子失望。”
“必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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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冒了,头痛欲裂,眼皮子也快合上了,嘻嘻嘻,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