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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记君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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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阮年,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弟子,在他与她时常相会的地方一直等待,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的眼眸,愈发黯淡。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元泽尽纳眼底。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通过眼前的阮年,看到了自己对容初那一份莫名的情意。

如果他第一个遇见的人,是阮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阮年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可她的这一份好,值得给予更好的人,他终究是不配得到的。

他分不清那一段时日,看着阮年为他而难过,究竟是何心态。直到有一日,他找遍了阮年时常去的地方,却再未见到过她。这个被他辜负的女子,一夕之间,如人间蒸发。

后来,他听说阮氏的小姐自打定了亲,便久居闺阁,鲜少出门。

不错,她定亲了,对方是富商的儿子,家境殷实,这些年一直在外,不久以后便会回来,与阮年成亲。

一时之间,他如被人抽去了魂魄,心中五味杂陈,疼痛遍布四肢百骸。良久,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苦笑一声。

他这样一个阴暗的人,配不上阮小姐的美好。

他写了一封信,支人亲手送达她手,而他则是在暗处观察她的神情变化。

阮年确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却意外有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越看越是顺眼,而那眉眼间与容初的相似,又让他微微晃神。

阮年与容初几乎不能作比,容初若是阳春三月料峭春寒中枝头妖娆的桃花瓣,她便是地上随时干涸的泥,灿然的桃花又怎会向污泥低头。

容初因着皇子的身份,生来便比旁人尊贵。即便是他,也是自始至终地在仰望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若是见过沧海的波澜壮阔,又怎会因一弯溪流而流连忘返。

可是,元泽偏偏对阮年起了异样的心思。他不再在意容初的温柔是否能够分他几分,唯独盼望知道更多阮年的消息。

可是,这样不好。

阮年要嫁人了,嫁的不是他。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却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做法。

多日不见,阮年愈发清瘦。

她瘦削的手指打开信封,认认真真地读起信来。

他望着她,近乎贪婪。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日后,不会再有。

那封信上,他以一个普通弟子的身份,告诉她自己的身不由己,祝贺她将喜得良人,望她日后长欢喜,莫再将心思分给不该不该分的人。

信中寥寥数笔,却是只字未提他对她的心意。

因为,他也难以启齿。

从前,遇见容初,他以为那是爱。现在,他遇见阮年,又生了莫名的情愫。这让他万分恐慌。

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幸而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之中,阮年并未发觉他阴暗的一面,甚至一心一意地以为他是一个如外表一般温润的人。

千算万算,他唯独算漏了一点,那便是,阮年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最是爱依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他看着她捏着信纸的手不断地颤抖,极为爱笑的容颜上是写不尽的苦涩。她哭到压抑不住情绪,不过须臾便哭花了妆容,而他始终停在暗处,修长的手捏紧了衣角。

那一日过后,元泽一反常态,时常在青楼喝酒,可惜,一次都未再遇见阮年。他与她在此结缘,却不能够在此处续缘。

他一边希望阮年可以不嫁给别人,一边又衷心祝愿她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人啊,总是这样矛盾。

他并未在这里等到阮年,却在这里等到了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他眼前的容初。

容初依旧是一袭鹅黄色的衣衫,手中轻轻晃动着折扇,半晌露出那一张妖邪恣肆,祸国殃民的容颜来。

他已有几分醉。

从前努力在阮年的身上去寻找容初的影子,如今真的见到了正主,反倒心中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一份惦念。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那时桃花树下,挎着竹篮朝他走来的温柔女子,眉眼间镌刻着岁月静好的模样,无尽相思,却不能靠近。他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容初皱眉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盏,声音沉沉,似乎有几分恼,“你醉了!”

元泽嘿嘿一笑,起身欲抢过酒盏,力气却没有他大,被他一下子推倒,压在了身下。雅间内的人早已识趣退下,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暧昧的气氛一时到了极点。他想笑,可不知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啪嗒”一声掉在了衣服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

元泽见到他欲倾身,心中早已没了往日的欢喜,迅速躲开,这下反倒让容初微微一怔,往常,元泽是极为喜欢他这样对待自己的。

元泽退的远远的,酒已醒了大半,谨慎地看了容初一眼。

容初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很好,元泽已经学会不听他的话了,这怎么能行呢?

“本宫给你的那一本秘籍,你可开始修炼了?”

归于正题。

元泽微微一愣,那一本容初给他的镜花水月,他从第一面便察觉出了端倪,自然没有继续修炼下去。

可是,容初接二连三地督促他,又是何缘故?

后来,他终于知道,容初约莫是想让他死吧。毕竟,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会允许有污点出现,他元泽,不正是容初的污点么?

“练了。”

容初却将酒盏往案上重重一搁,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严词厉色,“骗人!”

容初告诉他,若是修炼了这一本秘籍,是需要源源不断地采集旁人之阳,来中和此功自带的极阴之气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元泽却始终没有动静,这说明,他根本没有修炼此秘籍。

元泽只觉得可悲,他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生的极其妖孽,在男子中并不多见,那一双含情眼,无时不刻让人觉得只是望一眼,这一生便再难自拔。

迷蒙间,他想起初见那一日,他独自坐在院中下棋,举棋不定之际,容初坐在他的对面,执起黑子,立刻扭转了整盘棋的局势。

他那一笑,让他记了好多年。

可是,元泽渐渐明晓,他对容初,兴许不是爱,只不过是少年时的一颗赏美之心逾越了男女的距离罢了。

天上的桃花,若是看的累了,便会发觉,地上的泥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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