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眼皮一动。
“温司药只能祈祷,平邑王尽快想通,尽快交出摄政权,如此,尚能相安无事。若他执迷不悟,就是抱着权不愿放,那……行了,青橘,带温司药回尚食局吧。”展钰看一眼赶出来的青橘。
青橘上前,看向温瑶,低声:“温司药,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温瑶平静下来,正要转身,却听脚步声断续传来,循声望去,竟是郭贵妃在孟姑姑的陪伴下来了寝宫。
展钰见贵妃来了,一怔,显然明白她的来意,立刻迎过去行了个礼,不经意挡住她去路:
“给娘娘请安。皇上这个时候在休息,不见任何人,还请先回去,下次再来。”
郭贵妃冷冷:“本宫要见皇上。”
“娘娘,奴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上正在休息,还没起身……”
“本宫也再说一遍,本宫要见皇上!”
展钰从未见过贵妃这般气势,一时被镇住,随即才道:“奴婢是奉皇上旨意,娘娘若是执意妄为,莫怪奴婢照宫规行事了。”说着,一个手势。
寝宫的内侍从左右涌上来,围住郭贵妃,有想要将郭贵妃拉走的意思。
孟姑姑厉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对待贵妃娘娘!也不怕皇上事后摘了你们的脑袋!”
内侍们被震慑住,面面相觑,又看一眼展钰,终究不敢随便动手。
贵妃到底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又宠冠六宫,是皇上都疼了一辈子的人。
郭贵妃见众人稍冷静,平心静气:“本宫来这里,并非为了闹事。只求展公公进去跟皇上说一声,臣妾只与他说几句话就好。”’
展钰终究无奈:“罢罢罢,那娘娘先等着吧。奴婢只能尽力而为。”说罢,一挥手,示意内侍们退下,转身进去。
温瑶这才扑过去:“娘娘——”
郭贵妃看见温瑶,眼圈陡红,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孟姑姑在一旁低道:“平邑王的事,一大早娘娘就听说了。这不,娘娘马上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想为平邑王求情……”
温瑶蹙眉:“我刚才也想见皇上,却被挡住了,皇上还将我调回了尚食局。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求情就能够解决的。”
郭贵妃脸色沉了又黯,最终只紧紧攥住温瑶的手:“放心,无论如何,本宫也不会让他出事,一定得保下他。”
这一刻,温瑶只觉与郭贵妃是一家人,无端端生了几分暖意。
或许,也早就是一家人了吧。
不多时,展钰从殿内走出来,脸色依旧暗沉复杂。
郭贵妃立刻走过去。
展钰叹了口气:“皇上说了,他身子不好,暂时不想见任何人,包括贵妃娘娘在内。娘娘若强闯,便让奴婢将娘娘…… 强行押回万禧宫,禁足殿内,不许外出。”
郭贵妃身子一软,瘫在孟姑姑怀里。
温瑶倒不意外,只看一眼郭贵妃,走过去想要搀住她,小声:“娘娘,奴婢送您先回去,此事从长计议……”
郭贵妃却忽的冲出孟姑姑的怀抱,冲着殿门口跪下来。
“娘娘!”孟姑姑一惊,叫了一声。
展钰也是苦笑:“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郭贵妃一字一句,提起音量,似乎想尽量让里头的皇上听见:
“臣妾不会强闯,但也不离开,就在这里跪着,等皇上的召见。若皇上不愿意见臣妾,臣妾便跪到皇上愿意见为止。”
展钰无奈:“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郭贵妃却再不说话,只静静地跪在那里,如一樽精美的石雕。
展钰没办法,叹息一声,也不再管她,转身进去了。
孟姑姑扑过去蹲下身:“娘娘,你这是何苦呢?你身体本就弱,万一皇上迟迟不见你,你哪里支撑得住啊……”
“没事,”郭贵妃摇摇头,“只要能见着皇上,能救下平邑王,本宫便是跪死,也值。”
孟姑姑见她心意已决,便也就不再说话,陪着她。
温瑶一咬牙,也走到了郭贵妃身边,想同她一起跪下求得与皇上见一面,郭贵妃却将她手腕一拽,制止了她的下跪,笃定地看着她:
“你不能跟我一起。平邑王那边指不定还需要你帮忙。瑶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嫌回去。”
现在宫里能帮元谨的,除了她这个亲娘,只有温瑶了。
两人若是都跪在这里,万一元谨那边需要人帮忙,也没人。
温瑶一顿,终究站起身,也就吸口气,转过身,带着青橘先离开了。
*
被调回尚食局的两天,温瑶一直在暗中打探潜心斋那边的情况。
幸好,乾宁帝暂时并未对元谨有过什么动作。
估计还是想尽量让他主动卸掉摄政权,不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而郭贵妃凭着身为人母的执着,竟凭着纤弱的身子在乾宁帝的寝殿门口,足足跪了两日两夜。
直到第三天的晌午,温瑶才听到音讯,说郭贵妃因为体力不支,终是晕倒了,被孟姑姑与内侍送回了万禧宫,太医去看过了,虽没什么大碍,但体力透支太厉害,这两天需静静卧床休养。
听青橘传达了郭贵妃那边的消息后,温瑶陷入了深思。
郭贵妃跪了三日,乾宁帝都无动于衷,对这个宠妃没有半点怜惜,最终还是没见她,看来,这次是铁了心想打压元谨,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了。
青橘又低声道:
“奴婢回来时,还遇到了宝顺,听他提过,朝上得知平邑王被皇上软禁,这几日也是反应各不一样。大部分不敢参合,都没做声,小部分则以淮王为代表,支持皇上对平邑王的软禁,希望平邑王交出所有权,当然也还是有一些朝臣是维护平邑王,为平邑王说话的,除了平日簇拥平邑王的几个官员,再就是苗锦堂苗大人。据苗大人最是情绪激动,多次进谏,说平邑王居功至伟,为大晋朝廷与百姓付出甚多,如今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对待他,若被外邦敌国知道,怕会嘲笑我大晋苛待功臣。只皇上这边非但不听,还命淮王与辅政大臣将几个帮平邑王说话的朝臣打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