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逢乙循声看去,只见元谨在随从陪伴下超这边走过来。
元谨目光落在远处温瑶疾步离开的背影上,又落在元逢乙身上,显然刚才元逢乙又撞见温瑶,语带调戏的一幕,又看见了,眸色中掠过一道逼人的阴冷,让人见之心寒。
元逢乙却并没察觉元谨脸上细微变化,收回思绪,几步走过去,谄媚着并袖行过面见礼:
“平邑王有礼,臣乃元逢乙,淮王第九子,得知平邑王从边城平叛结束,刚刚凯旋回宫,特来恭贺一声。”
说起来,他与元谨也算是堂兄弟了。
只元氏皇族直系旁系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皇子凤孙太多,不一定每个人都认识。
尤其是这个出自梁王府的平邑王,自少便征战边关沙场,极少参与京城贵族子弟的活动与宴会,加上性子冷清寡淡,与他就更没什么交往,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面。
元谨目光清幽薄凉地落在面前的元逢乙身上:“你是淮王的庶子。”
元逢乙也就点头:“是。淮王正是臣的父王。”
元谨倒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优美唇瓣勾起一缕不怒自威的光泽:
“你找本王,只是为了恭贺一声凯旋?”
元逢乙也就不绕圈子了,忽的便附身下去,哀道:“臣近来被刁民缠上,惹上了官非,那刁民一家好生厉害啊,还非要闹到圣上面前!说是要告御状!圣上如今龙体违和,这岂不是给圣上找麻烦吗?还请平邑王明察,帮臣解决……”
元谨也不恼不焦,语气淡似流水:“你说的解决,是想怎么个解决法?”
元逢乙一听他似乎有帮自己的意思,暗下舒了口气,还以为这平邑王军人出身,应该十分讲求军纪,性子估计铁面无私,法不容情,再加上与自己也没什么交情,想着不会管自己这事,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估计太子还真说对了,今天平邑王刚凯旋而归,心情好!
他连忙趁热打铁:“自然是压下这件事,叫那死者家属再莫要纠缠臣与淮王府了……平邑王你不知道,明明是那短命鬼先用刀子追着臣砍啊,臣至多就是自保而已,他家属居然还要臣以命相偿……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臣堂堂一个王爷的儿子,也是元氏皇族的子弟,居然为一个平民百姓去填命,这岂不是给元氏皇族丢脸?”
元谨静静听着,不发一言,也没打断他的诉苦,面色也毫无变化,只缓缓走到他跟前,见他说完,才启唇:“本王可以帮你,不过,不是以你的办法。”
元逢乙嗅到面前人身上的冰霜气息,一个激灵:“那……那是用什么方法……”
元谨豁然拔出腰际佩剑,瞬间,剑出鞘,尖锐冰冷的刃尖直接捅进元逢乙的腹中。
武将进宫,不得佩器械。
除了他。
元逢乙瞪大瞳仁,身体软软倒下来,至死那一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即,瞳孔扩大,消散。再无气息。
“留下你这种杀人害命,祸害百姓的元氏逆子,才是给皇族丢脸。一命抵一命,你死了,这案子,便能彻底解决。”
一字一句,迸出元谨唇齿,瞥一眼地上的尸首,收剑擦干剑尖血渍,回囊。
与此同时,近旁的宫人看到,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尖叫一声,跪趴在地上。
宫里死人的事儿多了去,倒是不奇怪。
只也很少看着这么光天化日下直接将人斩杀的场面。
而且,这被杀的人,好歹也是淮王的庶子。
虽这淮王庶子杀了人,确实也是死有余辜……
但平邑王这当场诛杀的手段,是不是也太暴戾太直接了点……
元谨仿若未见不远处宫人的惊惧,只吩咐下去:
“将尸体送出宫去,转告死者家属,只说凶徒已伏法,让死者家属安心,再转告京兆尹衙门那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后若再有类似案件,不得因压力徇私枉法,罔顾人命,否则,下一个,本王要摘的,就是他京兆尹的脑袋。”
“是!”沈墨川回应一声,一招手。
两个目瞪口袋的宫人已回过神,立刻过来,将元逢乙的尸体给抬了下去。
元谨也没多耽搁,转身朝皇帝寝宫走去。
沈墨川瞥一眼被抬走的元逢乙,摇头。
本来这元逢乙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元谨就算拒绝了他,最多只会将他丢去京兆尹衙门,让京兆尹那边去处理。
可谁让这元逢乙对温司药起了色心,竟猥亵到了温司药头上?
刚刚更还让爷亲眼目睹了一次。
这岂不是给爷本就恼火的心窝子里又放了一把火?
借故当场让他伏法,也算是出了口气。
元逢乙啊元逢乙,你也算是倒霉到了家,下辈子注意点吧!
*
元逢乙的死,半个时辰不到,便传到了温瑶耳里。
温瑶听青橘进来禀报完,当下就丢下手头活计,刷的站起来,不敢置信。
自己前脚刚走,元谨竟后脚捅死了元逢乙?
青橘说,元逢乙好像是去找元谨求情,让元谨帮自己压下这案子。
可元谨就算不愿意帮元逢乙,也不至于当场就斩了他吧?
她眼皮子一动,忽的想到什么,望向青橘:“我昨晚见着元逢乙的事情,你是不是告诉平邑王了?”
青橘吸口气,也没瞒着:“刚刚奴婢出去差事,恰好遇着在城门内等候着的沈墨川大人,沈大人顺口问了奴婢这段日子温司药在宫里的事,方便回报给平邑王,奴婢也就将昨晚您的事情对他说了。估计沈大人马上就去告诉了平邑王。”说着,陡然一停,想到什么:
“……难不成平邑王因为这事对那九公子动了怒,才借机斩杀了他?”
恐怕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温瑶吁了口气,没说话了。
那男人的脾气,看着不惊不乍,波澜不动,其实最是雷霆。
一点的气都是不愿意受的。
估计是看着元逢乙对自己有了不轨举动,才这么做。
依他的权势,其实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人可以指摘他,何况那元逢乙本就犯了法,该杀。
只是,由他亲自斩杀,恐怕会引起淮王那边的不满,又引发一些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