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圣旨下来,重立宁王元若为太子。
一夕之间,元若恢复储君身份。
同时,重新搬回到祥丙宫。
元若搬回祥丙宫两日后,崔尚食派了司药司的几个女官去东宫那边整理存放药物的库房。
温瑶带着下面的典药、掌药一块儿过去。
整理好祥丙宫的药物库房,她带着两个下属便走出来,准备回尚食局。
祥丙宫内再一次易主,又换了一批宫女内侍。
因为刚刚搬进来,宫人们都在收拾打理,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行色匆匆。
掌药看着不禁有些感慨,叹了口气:“前不久,吴王刚晋升为太子,搬进祥丙宫时,也是这样热闹……。”
另一边的典药也是感叹:“是啊。转眼便物是人非。要我说,这太子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吴王若没当太子,这会儿至少还在京城呢,哪里会被弄去皇陵那种偏冷的地方?宁王……哦不,现在应该说太子了,太子若不是因为这把储君椅子,也不会被吴王差点害死了。”
温瑶心念微烁。
可不是,储君位的诱惑力,别说兄弟,便是父子也能自相残杀。
庆幸的是,她与储君位没什么关联,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身边的人,便是元谨身份贵为摄政王,这辈子也不可能与储君、天子有什么关联。
他再位高权重,皇位只怕也是与他无关的。
所以那些皇子们斗得再凶,也不关他的事。
正这时,只听身边的典药与掌药脚步双双一驻足,恭声:
“太子殿下。”
温瑶往前看过去,只见元若在徐不骄的陪伴下, 正好面朝自己,走过来,许是在院子里散步,顿了会儿,便也过去两步,行了个礼:
“殿下。”
元若看见温瑶,大大的双眸蓦的发光,撇下徐不骄,几步走上来:“仙女姐姐。好久不见了。”
其实,也不算是好久不见。
这段日子,元若好几次带着随从曾特意经过尚食局,想要找温瑶。
也曾撞过几次她正好出来。
但每一次,温瑶都只挪开眼神,只当是远远的没看见,匆匆离开。
他知道,温瑶对自己还是有些抵触。
温瑶便也就回头看一眼两个下属,让两人先去祥丙宫门口等着自己,然后颔首:“看着殿下似乎长高了些,精神也好了,身子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虽然是在关心,但淡如流水,元若总觉得少了以前的那种亲昵。
这番慰问,更像是走流程。
他缓声开口:“仙女姐姐还是在生本宫的气,是吗?”
温瑶倒也谈不上生气,毕竟元若并没伤害自己,从头都尾也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
只是知道原来从认识他的第一天,他便是戴着面具在欺骗所有人,在自己面前的天真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多少还是有点觉得……
这个小太子,不太好惹,今后还是稍微保持点儿距离比较好。
可能是因为宁善儿的前车之鉴吧。
宁善儿曾经也是以邻家小妹、天真无邪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一度将其视为在大晋为数不多的朋友。
谁知道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个朋友射来的明刀暗枪。
还有,元若今日能将兄长元廷焕拉下马,弄得下场不堪,明日又会不会对元谨下手?毕竟,元谨如今摄政,哪天万一犯了他的忌讳,他觉得元谨挡了自己的路,会不会也如对待元廷焕一样对待元谨?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零零散散的原因,才让她对这个原本当做半个弟弟一样的小太子,多了几分警惕与忌讳。
少了往日的亲昵。
元若见她不语,又叹了口气:“本宫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仙女姐姐对本宫像以前一样呢?”
温瑶顿了顿,才说:“殿下还欠奴婢两个愿望,还记得吗?”
元若点头:“当然记得。”
温瑶看着他:“奴婢的第二个愿望便是,希望殿下重登储君位后,不要再用对付吴王的手段去对付平邑王。”
元若一怔,小脸上浮现出几分失落:“原来在你心目中,本宫已经成了这样的人。”
温瑶只缓声继续:“平邑王如今摄政大权在手,而殿下你又恢复了储君之身,今后相处中,必定会有些摩擦与间隙,但殿下只需记得,平邑王与吴王不同,便是权势在握也不可能取代殿下您的地位,所以,殿下也无须对平邑王有什么芥蒂与介怀。”
元若一笑,笑容倒有几分自嘲,又有些感叹:“温司药对平邑王也算尽心了。也难怪平邑王为你夜闯宫禁,找父皇请辞。”
温瑶眉心一动:“平邑王找皇上请辞?他是想辞掉摄政大权?”
“不然呢,”元若幽幽看着她,“就是前两日晚上的事情,本宫也是听父皇身边的展钰提起的。”
前两日晚上?那不就是她出宫那日?所以他是送她回宫后,转头也进了宫去找皇帝请辞了?温瑶心里一动。
“听展钰说,平邑王说是不想被官员百姓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加上梁王被逐去属地梁州的缘故,才会辞去摄政之职,但是你也知道,这些不过是平邑王找的借口,”元若眸光闪烁,“平邑王这么做,无非就是威逼父皇,想要父皇早点赐婚你们两人罢了。”
温瑶一时说不出话,元谨威逼乾宁帝给他们两赐婚?
虽然知道他一向不将天子贵胄放在眼里,却也没想到他大胆到这个程度。
而且,还是两天前他送她回宫时,跑去催促皇上……
莫非是因为看见她回来路上没讲话,怕她心里不太舒坦?
或者是因为爹在温家对他的催促?
元若凝视温瑶,语气添了几分钦羡:“本宫真的很羡慕这世间有能够相互信赖、相互扶持、彼此关心的人,只可惜,本宫这辈子怕是难得有了。你放心吧,你既然提出这个心愿,本宫便应承你,只要平邑王不犯本宫,本宫必不主动犯他。”
温瑶得了他这句话,心内蓦然也算舒了口气。
她了解元谨的性子,是个无意权位的,对于元若,也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便是暂代摄政,这权力,总有一日也会还给元若。既然如此,元若确实与他也没什么好争的。
她俯身行了个礼:“祥丙宫这边的药库已清理妥当。奴婢先回尚食局了。”
…
回了尚食局,还不到正午。
下午温瑶还得出宫去采买一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