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大力掐揉捏造成的。
甚至有的还像是被蜡烛烫过的痕迹……
看着触目惊心。
便是鸣翠不是第一次所见,此刻看着也是再一次暗中吸口凉气,尽量偏过眼,不去看。
安平郡主看着鸣翠眼神闪躲、不去看那些疤痕的样子,却是凄凉一笑:
“有什么好躲闪的?躲着不看,这些伤便不存在了吗?”
这些,全都是室巴翰在她身上留下来的。
嫁去乌兰后,她方知道,室巴翰不仅仅是如传闻中的那样,贪恋女色,妻妾成群,床帏间还有特殊的癖好,喜欢虐打女子。
她这一身伤,便都是室巴翰留下来的。
起初其实还好,最多只是掐揉,毕竟她是大晋联姻过去的郡主,那室巴翰也不敢太造次……
后来,她身子越来越不舒服,婚后几个月肚子也没音讯,室巴翰找乌兰太医给她做了一番检查,才发现,她竟是不能怀孕。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服用过大寒之药。
寻根溯源,才知道,原来是宁善儿之前给她的治疗脸的解药,是有严重副作用的。
难怪自从她服用那解药后,经常肠胃不舒服,月信也也不太正常……
大寒之药服用久了,自然会损伤宫体,造成永久不能怀孕。
她当下就又气又惊。恨不能将千里之外的宁善儿碎尸万段。
这解药的副作用,宁善儿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明明知道,却不跟自己说清楚,还看着自己就这么吃下去,岂不是害了自己一生?!
不管怎么样,她的身子因为宁善儿配给自己的解药,已是终身再无法有孕了!
室巴翰得知大怒,对她少了几分尊敬,多了几分嫌弃,床帏间更是对她不再有半点怜惜,动作更加粗猛,不仅使上了鞭子,还偶尔用上蜡烛烫她……
估计是觉得她一具不能生孩子的身体,已再没什么用处了吧…
什么盛宠?!这次回京给自己如此盛大的排场,也不过是为了彰显他乌兰自己的国力,不想被人嘲笑,再加上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回大晋告状而已!
其实,她怎可能告状?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何况是联姻的人!
她便是告诉大晋朝廷,告诉父王、告诉皇上,自己被室巴翰虐待,大晋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接她回来?
想到这里,安平郡主眼泪不禁婆娑染目。死死捂住脸。
半晌,才咽下去。
……
换好了干净衣裳,休息了会儿,安平郡主便在鸣翠与乌兰婢女的陪伴下去了荣久殿那边赴洗尘宴。
洗尘宴上,宁善儿提前到了,看见安平郡主,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盈盈走过来,轻巧一福:“安平郡主有礼。”?
安平郡主看着面前的宁善儿,昔日哭着求着进淮王府给自己当奴做婢的人,此刻遍体绫罗,众星捧月,好不风光,这气势,这架子,简直比太子妃于氏还要大几分。
倒也是,谁叫她身怀皇嗣了?
目光再往下滑,落在了宁善儿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上。
她眼眸更是透出几分犀利与冷冽,还有不甘心与怨怒。
这小贱人,害得自己一辈子再当不了母亲,还被室巴翰不当个东西,鄙夷、瞧不起、虐待,她却在这里养尊处优,风光无限?!
岂有此理!
她使劲将指尖掐入掌心,几乎快要掐破掌心皮肉,才能将上前将宁善儿狠狠抓挠一通的冲动给压下去,语气尽量缓和:
“宁良娣,好久不见,气色与容颜真是越发出众了啊,比起原先在淮王府,可是天壤之别,让我这个旧主,也看着为你高兴啊。”
宁善儿岂能听不出她的讥讽,不易察觉地勾勾唇:
“郡主也是,人精神了,还丰盈不少呢,听闻那乌兰国的一日三餐中,牛羊肉居多,乌兰国女子个个因为自幼食肉,长得都健壮无比,赛过男儿,郡主嫁给乌兰二皇子后,也是越发的入乡随俗,行肖乌兰本地女子了。”
安平郡主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反讽自己嫁去了一个只会吃牛羊肉的蛮夷之邦,还讽刺自己长胖了?
自己说一句,她居然怼自己十句?!
昔日在淮王府当自己医女时,这贱人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哪里能有这个胆子?
现在是攀上了元廷焕,又仗着怀孕,尾巴居然翘上了天!
鸣翠能感觉到身边的安平郡主快要气爆炸了,只能暗中扯她袖子,示意息怒。
正是剑拔弩张之际,幸好,太子妃于氏在元碧澄与两名侧妃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唤起安平郡主的闺名:
“青婉。”
这次暂时打破了僵局,让紧绷的空气稍微松弛下来。
安平郡主看见于氏来了,这才暗中瞪一眼宁善儿,忍下了心头怒,走过去:“见过太子妃。”
于氏刚才远远就看见安平郡主与宁善儿之间的火yao味。
所以才特意过来,喊了安平,让气氛稍微缓和下来。
此刻还能看见安平郡主脸上的余怒,想必与宁善儿定是闹得不痛快。
她只轻声:“宴会都准备好了,郡主先进去吧。”
安平郡主这才转身,进了殿。
宁善儿对着于氏行了礼,也步入。
元碧澄瞅了一眼宁善儿与安平郡主的背影,悄声说:
“母妃,这两个人昔日不是主仆吗?宁良娣不是在淮王府伺候过安平郡主吗,怎么刚才好像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准确说来,是安平郡主像是要将宁善儿生吞活剥了。
于氏轻声:“越是走得近,越是容易产生矛盾与怨恨。谁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元碧澄扯扯嘴皮子:“要女儿说,母妃刚才就不敢给她们两个打圆场,就让安平姑姑将宁良娣给修理一顿,让宁良娣丢丢面子,挫挫她的傲气!看她还能不能仗着肚子在祥丙宫威风八面,占着父亲?”
于氏轻轻刮了爱女的鼻子一下:“若是如此,丢的不仅仅是宁良娣的面子,也是你的父亲和我们整个东宫的面子。安平郡主现在是乌兰的皇妃,与我们东宫的人万一动起手,东宫岂不是成了造成两国不合的元凶?皇上定会迁怒东宫。还有,这次接待安平郡主一行人的负责人,是你父亲,若这个岔子出了错,岂不还是你父亲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