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点点头:“嗯。只希望太子……宁王,能在江南将伤势养好,早些醒来。”
元若被撤储君位后,换回他最先的王爵封号宁。
元谨看着温瑶,目色微动。
太后携着元若走了,这小女人安心了,他却不开心了。
皇上本来请太后那边寻个理由,让这小女人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嫁给他。
这段日子,宫里发生这种大事,太后本就没别的心情。
让他与她的事搁置了。
如今再这么一走,这事越发估计得往后拖延。
……
两人说了几句,一前一后下了城楼。
温瑶先走了。
元谨看着她背影消失,方才转身,准备直接从东华门出宫回王府,却听背后传来声音:
“平邑王留步。”
他转过身,看见是东宫那边的主事太监,也是元廷焕身边最信赖,从吴王府跟着进来的罗忠,眸色不经意一沉,料到是什么事。
果然,罗忠带着几分奉承,走近了:“太子殿下知道平邑王这个时候料理完了公务,想请平邑王去祥丙宫一坐,正好,下前日刚呈了几坛子好酒来东宫,太子殿下自己都还没舍得开封,平邑王过去了也能尝尝。”
自打元廷焕成了太子,这样亲近拉拢自己的做派,也不是第一次了。元谨淡淡:“太子殿下不用那么客气。本王还有些皇上交托的公务需回王府料理,实在无暇,辜负了太子的美酒。改日再去。”
说完,也不等罗忠回应,便转身出了东华门。
……
祥丙宫。
元廷焕听完罗忠回来后的汇报,立时就摔了个杯子。
杯子落地砰一声,四分五裂。
罗忠惶恐抱袖:“殿下息怒。为了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气坏了身体实在不划算。……其实,殿下别怪奴婢多嘴,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平邑王再权势滔天,也不过是臣子,便是再红,再受皇上重视,还能越过您吗?何必对他那般客气?”
元廷焕冷声 :“蠢货。”
元谨如今摄政大权在身,比他这个空有其名的太子要厉害得多。
他虽然暂时登上储君位,但根基还太薄弱,手里的实权还不多。
父皇也还是不太信任他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 他怎能不拉拢元谨,与对方处好关系?
只可惜元谨的行事作风一如既往的的桀骜不驯,拒人千里。
便是他如今贵为太子,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正是因为这个性子,父皇才看中了他,将摄政权给了他吧?
罢了。
只能慢慢来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罗忠也会垂下头,不敢再打扰,转身走出正殿,刚出去,只见下属急匆匆过来,对着他耳语一番。
罗忠听了,脸色微变,又转身,进了殿内。
元廷焕见他去而复返,拧拧眉:“还有什么事吗?”
罗忠走近几步,禀报:
“是关于纯夫人的事……。”
元廷焕眉一动:“她怎么样了?”
自从登上储君位,入住祥丙宫,太后又南下去了江南行宫,他便想过,将宁善儿找机会从慎刑司给捞出来,也在慎刑司那边打了招呼,叫人帮自己照拂着宁善儿,万一有什么事,及时通知自己。
罗忠低道:“纯夫人知道了您如今成了太子,这几日哭着闹着自己是冤枉的,想见您,对您诉说冤情。今日,又闹了一场,还开始绝食,说是不见到太子便不再进食。”
元廷焕心头微动,五指蜷曲,攥紧,随即才缓缓松开。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豁然起身,朝殿门口走去。
正这时,却听殿门口传来宫女的传报声:
“太子妃。”
元廷焕步子一驻,看见妻子走进来。
短短数日,于氏从吴王妃升为太子妃,可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对这些地位权势没什么太过留恋,便是成了太子妃,也不喜张扬,平日进出,身边也不过还是由吴王府时的一名旧婢女伺候着,此刻携着婢女走进来,看着准备出去的丈夫,淡淡:
“殿下这是打算去哪里?”
元廷焕感觉就像要去做贼被抓到了似的,有些心虚:“……额,本宫……”
于氏见他支支吾吾,也就直接说:“殿下是不是想去慎刑司救宁氏?”
元廷焕一顿,便也就默认了。
于氏一挥手,示意罗忠等人退下,殿内顿时清宁下来。
“宁氏的罪责还未查明,是太后下令关在慎刑司的。殿下如今去救他出来,岂不是与太后对着干?”
元廷焕望向于氏:“可如今太后已去了江南行宫,也不知几时才能回。她老人家现如今也根本没空管这件事了。”
于氏一字一句:“就算人走了,也没空管,却也不代表殿下能够背太后之意。殿下如今初登储君位置,万事还不稳,还是有不少人等着找您的茬,寻您的纰漏。刚当上太子,就违逆太后的意思,岂不是授人话柄?殿下最好考虑清楚,为了宁氏,是不是真的要毁掉您刚得到手的荣耀富贵?”
句句都敲中元廷焕的软肋。
没错,这太子之位,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
初登上,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终于,元廷焕气焰消减了大半:“爱妃说得对。那……便听你的。宁氏一事……以后再说。”
……
慎刑司。
入了夜的女牢,格外暗,格外阴森,格外潮冷。
宁善儿被关进来这么多天,已是习惯了。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吃下狱卒送来的闻着就想吐的饭菜。
她恶心那些饭菜。
并不想吃。
可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多点力气撑着,又不得不吃。
然而今天,她却没心思吃饭。
元若伤重昏迷,吴王荣升储君位,成了太子的事,是她前几日知道的。
而且,太后貌似是还带着元若去了江南行宫。怕是短时期不会回来了。
听说这件事后,她当时喜极而泣!
她有救了!
她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当天,她就吵着闹着要见元廷焕。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没见着人。
今天,又是空等一天。
她再忍不住了,冲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握着牢房的栏杆:
“来人,快来人啊……”
终于,连番的叫嚷让一个狱卒不耐烦地进来:
“嚎什么嚎?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