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静静回答:“向司膳也说了,找到她的那个丫鬟衣着金贵,谈吐不俗,像是见过大人物的,胜过一般富户人家的女儿,很可能是皇亲贵族家的下人,言辞间,又表示自家主人能够震慑得住长乐赌坊那种地方。这样看来,极有可能 。只奴婢也没实证,只能单凭猜测。 ”
童太后脸色渐灰暗,五指亦慢慢收拢。
若真是吴王后院的那个纯夫人,一个区区的王府妾室,还真是反了天!
想要害人,手居然伸到了宫里。
还敢利用她这个皇太后的健康来报复别人。
马姑姑深晓太后心思,立刻低声:“太后,奴婢马上叫人去细查。”
童太后点头,待马姑姑带着几个宫人暂且退下, 目光又挪到了地毯上仍跪着的两人身上,声音缓和了几分:“你们起来吧。赐座。”
宫女搬来两张雕花椅子。
向如珠道了谢,与温瑶一同坐下,低声:
“奴婢何德何能被赐座,惶恐至极。”
童太后沉声:“向司膳忠心不二,秉性纯良,即便被人以宫外亲人性命相威胁,也没有做出陷害同僚的事情,自然是担得起被赐座的。”
向如珠垂下头:“太后是皇上嫡母,是至尊之身,奴婢怎敢被人威胁,伤了太后半分?别说用奴婢的亲人来威胁,便是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这么做。何况……奴婢父母已经过世,也没几个亲人,又无儿女,便是唯一的夫君,也……也和离了。并没什么牵挂。”
童太后脸色一动:“和离了?”
“回太后,和离书已是备好了, 只还未来得及送去官府那边。奴婢的闹心家事,不足挂齿,也不想污了太后的耳目。”向如珠也不敢隐瞒太后。
童太后却倒是挺有兴趣,问道:“听着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年轻夫妇,好端端的,怎么会和离?听闻你不到几个月,就要出宫了吧?应当是盼着与夫君快些团圆才对啊。”
向如珠鼻头微酸。
温瑶见她险些失了仪态,也就代她,将夏建仁这些年在外头的混账事说了。
童太后也是女人,自然也是有同理心的,听完顿时就皱起眉,脸色有些恼火,生了几分同仇敌忾:
“难怪要和离。你这夫婿,果真叫人寒心得紧,稍微有点骨气的女子,遇到这事,哪个不和离?哀家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等垃圾,一个男人,无能也就罢了,还无耻到这地步,生在这天地间还有什么用?向司膳,你倒也是个可怜人。”
若是明着纳妾,便是她这个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天下男子纳妾得多了去。
只是千不该玩不该,不该倚靠着妻子还债过日,还瞒着妻子,在外面偷偷纳小!
软饭硬吃就罢了,还完全没给正妻一丁点该有的尊重。
这就该唾骂了。
说到这里,还不解气,一锤定音:
“你那和离书拿出来,哀家派人交由官府,速速帮你去办了,尽快了结你与前夫的婚姻,彻底与那种无能无耻之辈,划清界限,斩断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向司膳你生得又不丑,年纪也不大,还出身名厨家庭,一手烹饪好技艺,日后便是再寻芳草,也不难。”
向如珠没料到太后居然这样帮自己,一呆。
直到温瑶在旁边浮出笑靥,赶紧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己,她才醒悟,忙起身趴在地上谢恩叩谢。
……
离开慈和宫时,还不到正午。
向如珠得了太后的恩许,赶紧先回尚食局去拿和离书了。
温瑶还有点儿公事去内务府那边办,也就直接从慈和宫过去。
两人分开后,温瑶去了内务府,办完了差事,准备回去,刚出门口,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过来,说是有人找她,正在内务府背后的小园子里等着。
温瑶猜到几分是谁,这个点儿,差不多是元谨忙完朝事、进宫来给卧病在床榻的乾宁帝汇报的时候。
她快步走到小园子里,果然看见元谨在里面的亭子里,一身朝服还未换,正等着自己,忙走进去,有模有样地先行了个礼:
“给平邑王请安。”
元谨眉目一抬,将她手腕一捉,一把拉近到自己眼皮下面。
她吸口气,左右一看,虽然知道他既然在这里见面,必定是提前清过场子,外头还有人守着,但还是多少有些紧张。毕竟是在皇宫内院。
“怎么样。”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说:“向司膳对那渣男死了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刚刚跟我一起去太后面前,揭发了威胁她的人。太后如今知道可能是宁善儿,叫人去细查了。”
元谨乌睫一闪,表示知道了,又一挑眉:“渣男?你是说向司膳的相公?”
这小女人,总有些新奇词汇。
许是她家乡方言里的形容词吧。
“是啊。”
他薄唇微翘:“为什么会叫他渣男。”
“因为他就很渣……这样的男人,就统称渣男啊。”温瑶跟他也解释不清楚,哎,代沟啊。
某人倒是挺虚心好学,沉吟片刻,问: “那与渣男相反的词是什么?
温瑶:“……”
老大你这问题就过分了。
渣男还能有反义词么?
看着某人期待的目光,她却也只能努力想了想:“……忠犬?”
“这是夸人的词吗?”
“是的。”
“可是……犬?不是狗吗?真的不是骂人吗?”元谨蹙蹙眉心,看着她,眼神里透着股“你不是玩我吧”的意味。
“狗又怎么了,狗狗这么可爱,忠诚,哪里是骂人啊。”温瑶忍笑,“你不也送了只狗给太子么。”
元谨见她说得郑重其事,也权相信了,隔了半会儿,才道:“那你看我,能配得上忠犬这个词吗。”
温瑶差点没噗呲一声出来:“……”
您还真是现学现用啊。
他等她的答案等得有些紧张,催促:“怎么样,配得上吗?”
她还能说什么:“……嗯,应该,可以吧。”
某人这才满意地弯了弯唇。
温瑶又想到一件事,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