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着她半夜三更一个人独自去玉润阁见室巴翰,还给室巴翰下药,就捏一把汗。
万一安平没及时去,或者那药性太烈,室巴翰根本撑不到安平过去……
到时候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他就禁不住后怕。
温瑶也料到他会因为这事来质问自己:“我也是临时看见他来找我,才想的对策。时辰太紧,这不没来得及通知你么?你放心,时辰我都算计好了,而且还提前通知了廖圭大人,也做好了防御准备,不会有事的。”
“这种擅作主张的事,不得再有下一次。”他不等她话音落下,严厉放话。
借着月光看她眼巴巴看着自己,总算又补充一句:
“除非经过我同意。”
她这才弯唇一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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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
安平郡主得知自己要联姻乌兰,嫁给那室巴翰,已哭了足足三天。
三天后得知改变不了皇帝的心意,大局已定,干脆就上了吊,幸好被丫鬟发现拦了下来,也没什么大碍,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成天哭啼。
这天,鸣翠和几个丫鬟好容易给安平郡主喂了几口粥,劝了又劝,才走出郡主闺阁。
一边走,几个婢女就忍不住私语:
“哎,郡主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每天吃这么一点,身子肯定是撑不住的。”
“要远嫁去乌兰,一辈子怕是都回不来了,还是嫁给乌兰二皇子那种妻妾满院的好色之徒,别说郡主了,便是我也没胃口吃喝,想要寻条绳子死去了。”
“嘘……瞎说什么啊!”
“唉,不单是郡主,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丫鬟声音压低,还带着几分啜泣。
另外几个丫鬟听她这么说,明白她的意思,也都脸色暗沉下来:
“是啊,郡主远嫁北地,我们这些院子里的人,到时候也得作为陪嫁,都一起跟过去的。”
“乌兰比咱们大晋最北的城池还要往北,气候严寒,一年有十个月都是冬季,据说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这种天气,咱们哪里受得住?还有,吃的也粗糙,多半都是半生的牛羊肉,我一闻着那膻味就想吐啊……”
“这也就罢了,历来联姻的人,能有几个有好下场,更何况是陪嫁的?……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啊,据闻前朝有公主被和亲,嫁到异域,被夫婿憎恶,想要回娘家告状都不行,身边的陪嫁侍女、姐妹也没好下场,一一分给下属,成日被虐待,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日子很是凄惨,待男人死了,按照乌兰规矩,还要送给夫婿的兄弟甚至儿子,这简直就乱了人伦啊……”
“还有,现如今我们大晋与乌兰虽然暂时签订了不打仗的盟约,但这盟约谁知道能维持多久?若再次起了争端,我们郡主在那里岂不是更难做人?两国开战前,我们这些一起陪嫁的,指不定还得被当成祭旗的!”
这么一说,几个郡主院落里的丫鬟都慌了神,脸上个个褪尽血色,就跟面对世界末日。
便是鸣翠,也是浑身发抖。
她是郡主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丫鬟,郡主若是嫁去乌兰,她铁定也是得更过去的。
一想到要去乌兰那种地方受苦,恨不能也跟着郡主一起绝食死了算了。
不远处,廊下,宁善儿听着一群丫鬟的私下说话,脸色也发白。
她如今也身在淮王府,且还在郡主院子里伺候,不会也得跟着一起陪嫁去乌兰吧?
她虽不是淮王府的正经婢女,但如今安平郡主看重她医术,又要靠她的药来治疗脸上皮肤,怕是还真的会带上她,让她一块陪嫁去乌兰的!
她哪想到,安平郡主不过是进宫三天去参加个宴会,回来时,竟被皇上挑选成联姻乌兰的人?
她就倒霉了,好不容易攀附上淮王府,与安平郡主亲近上,还没达到目的呢,这就要陪着主人一起去受苦?!
她不甘心啊!
正想着,她看见一群丫鬟散了,忙走上前,偷偷喊住鸣翠:“鸣翠姐姐……”
鸣翠正心烦意乱着,看宁善儿唤自己,不耐烦:“有事吗。”
宁善儿试探:“鸣翠姐姐,奴婢瞧着郡主这脸也差不多好了,近日王府事情也多,也不便多打扰了,不如奴婢就先离开吧?”
鸣翠见她提出离开王府,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冷笑:
“当初死乞白赖都要进淮王府,如今一听郡主要和亲乌兰就吓得赶紧告辞,怎么,是怕会一起去乌兰?我可告诉你,这淮王府可不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既是在郡主身边侍候,这一次,也得跟我们一起陪嫁去乌兰!”
宁善儿一听,魂都快飞了,吓得抓住鸣翠的袖口:“鸣翠姐,我又不算淮王府正儿八经的奴婢,淮王府又没我的卖身契,郡主带我去乌兰做什么?”
鸣翠姐一把打下她的手:“郡主的脸还得靠你调治着呢,你不去,她怎么安心?至于不是奴婢,没卖身契,呵,咱们偌大一个淮王府,这些事儿,都是小事。你就别担心了。郡主若要带你去,还怕弄不齐这些?”
宁善儿浑身力气抽干,眼睁睁看着鸣翠扬长而去,险些瘫软下来,又懊悔又恨。
不行。她不要去乌兰。
她要自救。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正如鸣翠所说,安平郡主若是想让她陪嫁去乌兰,便是不合情理,也有一千一万个办法,人家可是郡主。
良久,她脑子一闪——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自己了。
——吴王元廷焕。
她撑起身子,踉跄去了前厅。
吴王这个时候,应该来了淮王府。
这几天因为安平郡主联姻的事,淮王府上下都阴云阵阵,主子们心情都不好,尤其是淮王,犯了旧病,干脆告假歇在了王府。
吴王每日都会来淮王府,看望一下叔父淮王。
今天也不会例外。
她跑去前厅,果然看见吴王身边的随身小厮站在天井内,忙过去:
“小哥,吴王殿下是不是还没走,这会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