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无端地怀疑了。
且不说慕容璟本就未曾与这件事情有何直接关联,就是他真是一手策划此事的罪魁祸首,他怎么可能会留下把柄给皇上抓住,然后像如今一样,以闲谈的方式套话。
按照皇上的安排,莫不是接下来他说出了些什么与此事有关的,皇上马上就会治他的罪?
真是荒谬。
不过,若是他的性子如他病弱的身子一般任人宰割,那他就不是平萧王慕容璟了。
“自然是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有人假借宁王的旗号暗度陈仓,搅乱京城!并且,儿臣虽然不知晓此人究竟是谁,究竟目的何在,但儿臣非常肯定一点,那便是—他手下人武力高强,当初派人来袭击,是起了取儿臣与沈三小姐的命的心在的。”
慕容璟这一番话说来何其高明!不仅顺着皇上的话说了下去;还把自己置身事外,顺便形容了一下当日的危机情形。
这样一来,将皇上所有的话头全都堵住了,就是再问,也问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皇上翻来覆去的试探套话都未得到结果,反而还像堵住了心口似的堵得慌,只好悻悻地下令:“罢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尽早回府吧!此事下次再议!”
慕容璟终于逃脱出皇帝的高压,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出宫的脚步更快了。
没多久,他就敏锐地发觉,他被人跟踪了。
这些人轻功去都几乎悄无声息,想来是跟踪的老手了。
但是可惜,慕容璟是皇子,而这些跟随他行踪的都是宫中的侍卫,他连回头探寻查看都嫌多此一举。
还能有人比他更熟悉父皇的手段吗?
没错,这些跟踪尾随他的人正是当今圣上派来的。
方才在慕容璟这里没套到任何消息,也没见他松口承认是自己所为,今日这一场颇费心神的试探可谓是白忙活一场了。
但多疑的皇上怎么会罢休?就算慕容璟在三言两语里摘清了自己的嫌疑,在皇上眼中,他依旧还有疑点。
遂下令派人跟在慕容璟身后,探听虚实。
慕容璟冷笑,父皇还真是“重视”他,不过是跟着他刺探情报罢了,又不是要派人保护他的安危,竟然大手一挥派来了五人。
总之这些人跟着他也查不到什么,他本就与此事无关。
但身后有人尾随并不是一件令人心情美妙的事情,慕容璟还是决定甩开他们。
兴师动众派来五个轻功极好的侍卫,优点十分显着—可以全方位观察慕容璟的一举一动;可缺点也同样明显,五个人的行动,为了保持队伍整齐,反而会拖累行进速度。
这些侍卫似乎看到慕容璟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种堪称得意又不屑的笑容。
眨眼间,慕容璟灵巧地闪进一个巷子里,这几个人反应过来迅速跟上去,却发现此处是一个堵死的角落,而他们追寻之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这对这些侍卫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悚然。
他们一直跟随着的人,怎么会弹指间就消失在了这个毫无退路的角落?
其中一个反应比较迅速的人提议:“往房梁上追!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可惜,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他们已经太迟了,这些时间里,慕容璟已经从房梁遁走,又重新落入地下。
再拐入一家他名下产业的商铺,短时间内乔装打扮了一番,确保那几个反应迟钝的侍卫完全无法辨认,便去办他要办的正事了。
而回到侍卫这边,上了房顶的他们也没发现任何的人影。
最后只好灰溜溜地接受,慕容璟已经短时间内如水汽蒸发一般,毫无踪迹了。
慕容璟名下的地牢里。
上次遇袭他留了一手,在他叫京兆尹前来清点盘查之前,他故意留下了一个活口。
然后叫轻功最好的展风,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把此人藏在这地牢之中。
期间还叮嘱一定不能给此人任何机会自尽,毕竟他口中的信息,才是此次宁王案的真相。
慕容璟的手下办事思虑周全,为了不让他咬舌自尽,在他的嘴里塞满了软布条,就连他进食都有专人给他一口一口喂进去。
手脚也全用富有弹性的特殊材质绳子捆绑,,能束缚他的行动,却不会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口。
因而此时这个俘虏的模样,非但没有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甚至皮肤看起来还富有光泽。
不过他显然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据展风的说法,此人被打晕后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咬舌自尽,展风看出他面色变化,当即上前扼住了他的下颌,才阻止了。
而后他们为了防止此事重蹈覆辙,几乎没有给过他机会让牙齿接触到舌、头,并且对他严加看管。
即使是这样,此人还是想方设法要寻死。一次看守他的人走神,回过神来便看到他在拼命用自己未修剪的指甲去扣手腕上的血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割腕。
不过那看守人很反应过来阻拦了他,短时间内他的手指甲也无法对性命造成伤害,甚至导致了他的手被修剪了指甲而后戴上了手套。
展风他们没有资格越俎代庖代替慕容璟审他,他们要做的就是保住他的性命和神智清醒。
但从这些天此人的表现来看,他显然是受过严密的训练的,同时他非常忌惮他的上头人物,生怕自己活着会暴露背后人物,从而一心求死。
好消息是,这些天展风等人的见招拆招已经磨平了一些他的性子,他不再激烈的抵抗,而是学着接受他们喂来的饭菜和其他。
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慕容璟进入幽深黑暗的审讯室,便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俘虏。
他的表情很奇怪,不是平静也不是仇恨,而是一种期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期待无比的激动。
慕容璟一挑眉,示意手下人将他口中布条取出,以便他问话。
“这些日子在此处过得怎么样?”
慕容璟伸出一只手抬住了下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