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生怕对方再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想也没想地跟了上去。
两个主子都去了,他一个奴才也不好不动。没办法,宫人只好苦着脸,追随前面人的脚步。
地上躺着的,光凭身上的扮相,可以判断出是位宫女。
她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呈极为怪异的扭曲转曲折在一起,脸部还有极其明显的乌青状。口中吐出的白沫,浸湿了周边的土壤。
“太……太子妃,奴才,奴才觉得,要不把护卫使叫来,他们最擅长处理了。”
宫人缩着脖子,即使此刻,他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可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腐朽味,便能迅速回想到自己掉入浅坑的场景。
姬红绫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害怕,现在可以去外面等着,要想待在里面,就给我闭嘴。”
也不知为何,明明看着和太子妃年纪不相上下,可这个护发身上的威慑力,却让人害怕。
想了想出去路上的阴风阵阵,宫人立马闭上了嘴。
附近除去竹叶的沙沙作响,再无其他。
姬红绫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小心翼翼地挑开宫女的服饰。
锋利的刀刃只是轻轻一划,衣服便如同极其脆弱的纸一样分成两半。
浓烈的恶臭味,瞬间在空气中发散开。
沈馥原本还摸着脖子,沉浸在自己最开始要是真骂起来,对方会不会也用这把利刃,直接将她撕开的后怕中。
一闻见这个味道,当即就开始干呕。
宫女尸体的味道,简直胜却了,她以往闻过的所有觉得难闻的东西。
非要用词语来形容,就是恶心,恶心到了极致。
姬红绫也忍不住再次皱眉,继续观察着宫女尸体的模样。
所有鼓起来的经脉处,都是黑乎乎一片。
刀尖刺破皮肤表层,大股大股的黑血瞬间喷涌出来。若不是她躲得快,直接得溅上一脸。
“她这是中毒了?”沈馥用手帕捂住鼻子,上前一步。
“是。”姬红绫应了一声,把触碰过尸体的短刀部分,在宫女身上挨个擦了个遍。
直到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之后,才收了刀。
除了这股难闻的臭味,这毒,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能调试出毒药的人并不在少数,若是一个什么还未见世的新东西,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隐隐约约,还藏存在空气中的味道,却并不简单。
红信石、鸩羽、乌头……皆是极其少见的药材。
有人居然能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用一个百毒之毒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会被人下了如此稀有的毒,还丢在后院这样的地方。
每一处地方,似乎都在隐约透露着不对劲。
沈馥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过于多虑:“这里可是皇宫,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那宫女指不定就是真得罪了人,才惨遭致死。”
对方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最后再望了一眼尸体,姬红绫便转身离开了。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怀疑。
“今天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就要了你的小命。”沈馥对着宫人道:“你去拿东西,把她好好处理了,别让人发现。”
“奴才遵命。”
……
相比皇宫中的诡异气氛,太学里头,可谓轻松多了。
沈清微每日只要按时报道,听夫子讲讲书,随便搭搭话,就是一天过去了。
唯一让人有点儿心烦的,可能就是那个爱找她麻烦,处处乱挑刺的萧婧沂。
前日,故意拿沈清微还没来之前的药学,逼迫她在夫子面前一一进行辨别。昨日,又非说她画技不错,强行替她报了赏荷宴赏的作画比赛。
只可惜,非但没激怒对方,还因为沈清微的精彩表现,被夫子好一通夸赞。
“气死我了,你那姐姐真是不知好歹!跟茹轻之前和我说的,简直没有任何分别!”
萧婧沂这段日子,可谓是被堵得一肚子怒火。
一遇见沈雪瑶,就啪啦啪啦地倒了出来。
这个蠢货。
沈雪瑶垂眸,想了想,才道:“清微姐一向,不把我们这些姐妹的话放在心上,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若是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得了得了。”眼见她有蹲下、身施礼的趋势,萧婧沂连忙扶起:“做错了事的明明是沈清微,哪有你替她道歉的道理?”
要怪,就怪沈清微实在不识好歹。
自己都做了这么多事,任何一个明眼人看了,早就收拾东西,迅速离开太学。
她倒好,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
又发了好一通牢骚,萧婧沂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对了,茹轻呢?自从上次见面聊了几句,就在没有见过她了。”
太学那些跟班,只知道乱应和,说的话没一个能让她满意的。
沈茹轻在的时候,可是她们两个一块发发牢骚,还能想想办法,好好整一整沈清微。
眼下她不在,这心里有烦心事,也不知道跟谁说了。
沈茹轻?
沈雪瑶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法子。
她不是嫌没法子把沈清微赶出太学吗,那自己加点柴,重新旺一旺火,也算帮了她大忙。
佯装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你……你不知道,清微在府中,占着自己是嫡女,想尽法子地欺辱我们。二姐不过说了她几句,就被骂得哭着跑回了卧房。可清微还是不满意,直接设了法子,让二姐再不能去太学了。”
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任何人看了,都只能说一句心疼。
沈茹轻一向都不参与任何人的争斗,唯一一次争执,还是为着甘明去火药方中的某样东西,如果进行更换就能更大程度地增加药效。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主动去得罪别人呢?
说不定,还真是沈雪瑶说的这样。
沈清微心思狭窄,在太学受了气,当着夫子的面不敢发泄出来。
回了府,却把一切都洒在家里人身上。
“婧沂啊,清微姐平时对我们都挺好的,把这些说给你听,不过是闷得厉害,想找个人随便聊聊而已。”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替沈清微开脱。
可所有的罪责,都再往她的方向拉扯。